安慰袁敏幾句,我騎車駛向診所。途中,我想起一件事,正是苗剛今晚動身之事。
改道向苗剛家急奔,醉意在風中愈發升華。飄渺的靈魂在空中搖擺,似乎我與天地混為一體。苗剛,他家在新站村與我同村,十年前他蓋了二層樓,在本村是頭一把交椅!其次,就是村長劉小松。
馬路兩旁,禿杆子樹隨風搖擺作響。我的心情隨鬼風上下翻滾,離苗剛家越近,這種忐忑之情更甚。極目眺望二層小樓,卻被一排楊樹遮擋。不過二樓里的燈光穿過楊樹縫隙,還是照向了我。因此,任何黑暗與遮掩都不能阻擋光輝綻放。
手推自行車,我站在院門前。三米多高的黑漆大門與圍牆把我擋在門外。我本想敲門,結果輕輕一推角門,門開了!
踏入院裏,我並未前進。我四周環視心裏「咯噔」一下!因為,這裏如此安靜,讓我想起諸多往事。
「啪!」我一落腳碾碎一樣東西,一低頭隱約看到是個熟雞蛋。
直接上二樓進入一間屋子,屋裏燈火通明卻毫無人跡。
「苗剛!伍純燕!」我喊叫他們夫婦二人。
片刻,我來到廚房發現地上散落着瓷碴和攪勻的蛋液。
我自問「這裏發生過什麼?難道一家人已經走了?可他們不關燈、家門也不鎖怎麼可能走呢?」
正想着,突然身後傳來「吱────」拉長的聲音,接着腳步聲而至。
「你是誰?」身後傳來男子的聲音。
我轉身看去。
「苗勇!」我一驚。
「大爺,您……」
「你爸媽不在家?」我問。
「自從結婚後,我好幾天沒來過,下午我爸打電話讓我送他們去車站,我剛來。」
「他們────可能走了。」我說。
「不可能!我爸讓我九點鐘來送他,現在剛好九點。」他說。
「難道……」我猶豫。
「難道什麼?」
「他們出事了!」我說。
「不會吧?」他半信半疑。
過後,苗勇近似瘋狂,如無頭蒼蠅每間屋裏尋找。最終,我們停在廚房望向散落一地的瓷碴與蛋液發愣。
思前想後,我們去向火車站。
剛踏入候車室,眼帘映入星迸幾人。對於一個小鎮此現象不足為奇,而人越少,越容易發現苗剛夫婦。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我說過,沒見到我他們不可能走。」苗勇說。
「再找找,或者……」我東張西望,突然發現一個身影,她黑紗罩面急匆匆離開售票處。
我追向此人。
「大爺,您跑什麼?」
苗勇喊我,但我不理會他繼續追趕。當追出火車站大門,那個身影卻消失不見。
「跑得真快。」我低聲自語。
「那人是誰?」後背傳來聲音,我知道是苗勇。
「不知道。」我環視冷月襯托的空間。
「既然不知道,您追她幹嗎?」
「我感覺,你父母失蹤跟她有關係。」我說。
「真的?」
我猶豫「……可能。」
……
……
當晚苗勇報警,我就在他家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賈富貴緊鎖眉頭。
我指向廚房地面「一進廚房我就發現滿地狼藉,看來出現過意外。」
「苗勇,你父母之前向你交代過什麼嗎?」賈富貴問。
「……我爸讓我九點來送他,我一來只見到侯大爺。」苗勇解釋。
賈富貴背手,在廚房裏迂迴走動,他突然停住腳步盯着我「您說他們能去哪裏?」
我往前一邁步,感到腳底下踩到東西「……按苗勇所說,他們不可能離開。再說屋裏亮着燈、家門也不鎖他們不應該走。」
「這是基本邏輯,的確如此。」賈富貴說。
他們轉身離開廚房。我挪開腳低頭看去,發現腳底下是一枚鑽石戒指,我偷偷將它收起。
告別他們我回到診所,卻發現門前趴着一人。我蹲下身去推搡,我感到她身體柔軟且有餘溫,一定剛剛倒下。
「醒醒、醒醒……」
我一直喊,她卻無動於衷。於是,我一使勁將她身體翻轉過來,一瞅此人的臉,我驚呆了「伍純燕!」
一掐人中,我倒吸一口涼氣「死了!」
西北風刺痛我脊背。然而,面對伍純燕的死我已經麻木。
……
……
我報警後,三輛警車停在診所門口,伍純燕的屍體已被抬上警車。風中,我站在門口望向存放屍體的警車,心情久久難以釋懷。
片刻,兩輛警車離開,只剩下賈富貴那輛車靜靜地呆着。診所里,他一根接一根吸煙,屋裏被弄得烏煙瘴氣。
「兇手很殘忍。」他說。
「我忘說一件事。」我賣關子。
「是關於死者伍純燕?」
「不,我與苗勇去車站碰到了黑紗女子。」
「您真的認為是她?這可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我說「殷秀芳說,去年她在鎮裏大醫院見過黑紗女子,我也為一名黑紗女子診脈過。當時,黑紗女子對我說她殺過人!我認為她是精神病。」
「似乎,您有很多事瞞着我。」他有些懷疑。
「這怎麼可能,難道我是兇手?」我心裏不痛快。
「呵呵,開個玩笑。如果真是這樣不妨試一試。」他說。
「調查黑紗女子?」我問。
「就按您的意圖。」賈富貴表情堅定。
……
……
苗剛失蹤、伍純燕暴死我的診所前。兩件事加在一起,比以往任何失蹤死亡事件反響都要強烈。這幾天,苗勇為母親操辦喪失,我一下班就去看看。不巧,我在他家二層樓里碰到了殷秀芳,這讓我大吃一驚。
現場,都是苗家的親戚。其中,伍純燕的父母哭得最傷心。二老七十開外比我還大十歲。
「她得罪誰了?這是哪個天殺的作孽,兇手不得好死!」她母親痛苦。
「人都死了哭也沒有,找到兇手才是重中之重啊!」
兩位老人絮叨着。
「苗家都是好人,怎麼偏偏會這樣,老天不公啊!」殷秀芳眼眶濕潤。
旁邊的曉雪向母親打手勢。
「你要上班?難道這事不重要?老實呆着!」殷秀芳凶神惡煞。
曉雪瞅瞅我,我心領神會,她是讓我求情。
「秀芳,曉雪想多掙錢給你治病,總請假怎麼弄錢?讓她去吧!」我說。
「可也是!」殷秀芳醒悟。「去吧!」
曉雪狠狠點頭,那因營養不良而發青的臉部舒展了許多。之後,曉雪一遛小跑離開了這裏。
殷秀芳問我「聽說純燕倒在您的診所前,是嗎?」
「嗯,沒錯。」我問「苗剛也是你家的債主吧?」
「您什麼意思?」
「……沒什麼。」
「是的,他是我家的債主。可他有恩與我家,萬年不會害他的我可以保證!」殷秀芳的精神病又在作祟。
苗勇搭茬「張大叔已經去世多年,再說世上哪有鬼怪,這跟張大叔扯不上!」
「既然扯不上,兇手害死你媽是何居心?」我看向苗勇。
「不會是苗院長乾的吧?」殷秀芳隨口說。
「這……」苗勇看向我。
我說「之前,就發生過類似情況,但你爸不可能是兇手,這不符合邏輯。他失蹤或許證明他已經……」我不敢往下說。
「您認為我爸死了?」苗勇緊張。
「我認為,只有找到黑紗女子,才能證明一切。」我說。
「她害我爸的理由是什麼?」
「只有一種可能,黑紗女子與萬年有瓜葛!」
我剛說完,門外慌慌張張跑進一人,我一瞅是田芳。
「師傅,在譚三酒店門前發現劉小松的車,駕駛者是個女人,她死了!」
「哦!」我驚慌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