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春秋 第兩千二十九章 撕破麵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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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二位！」

    尋到莊不周和一壺道人之後，葉白朝二人道了一聲謝。

    儘管葉白十分清楚，這兩個老傢伙，剛才肯定還留着一兩手，但已經無法苛責，畢竟雙方沒有那麼深厚的交情，殺的又不是他們自己的輪迴印記的宿主，留着一兩手，實屬正常。就好比葉白之前幫助周有恨的時候，也沒有拿出所有手段。

    況且莊不周已經被廢了一條胳臂，看一壺道人的痛苦樣子，似乎也受了不輕的傷。

    「道兄客氣了！」

    二人對葉白十分尊敬。

    光從葉白的身家裏，就能判斷出來，若非出自頂級勢力，就是殺人如麻，這樣的人物，自然是寧願交好，也好過得罪。

    「聽他們的稱呼，那人必定就是十絕妖皇，如今此人進了城中，想要令這頭妖魔再出來，只怕難之又難，道兄想殺他，只怕還要廢一番大功夫。」

    莊不周斷臂的血早已止住，儘管那帶血的斷袖，還在隨風飄蕩，但面上看不出一點痛苦之色，反而灑脫異常，氣質與月龍道人有些相似。

    葉白聞言，微微點頭，又朝此人行了一禮道：「這一趟，連累莊兄了。」

    莊不周連稱無妨，客氣之極道：「距離百年之期，還有七十年左右的時間，不過一兩年的時間，就能重新長出來，並不會太耽誤我尋找輪迴印記。」

    葉白再次點頭。

    「道兄如今，有什麼打算？」

    一壺道人問道。

    葉白苦笑了一下道：「要和二位說抱歉了，不能再陪二位了，我將守在十絕妖城附近。直到想出方法，將十絕妖皇滅殺，奪回我的輪迴印記。」

    二人聞言點頭，對於這個答案，沒有任何意外。

    一壺道人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恕我和莊兄先告辭了。我等還要去其他地方，尋找我們的輪迴印記。」

    葉白聞言，沒有立刻說話，想了想道：「我有一個建議，可否請二位考慮一下？」

    「道兄請說。」

    葉白道：「若二位能夠找到你們的輪迴印記的宿主，在下自然為二位高興，但若是二位找不到。並且最終不得不參與一場攻城大戰中來碰碰運氣，可否請二位，考慮在九十年期左右的時候，來和我一起，攻打這座十絕妖城試試？」

    二人聞言。笑着面面相覷了一眼。

    一壺道人打趣道：「道兄似乎，已經預見到了你和十絕妖皇的這一戰，最終會拖到攻城大戰的局面？」

    葉白皺着眉頭，點了點頭道：「我當然希望越早解決此人越好。但這個局面，怕是七成會出現！」

    二人聞言。也微微點頭。

    對視了一眼，又沉吟了片刻，或許還悄然以傳音交流過之後，由莊不周道：「此時此刻。我二人實在無法答應葉兄，畢竟不知道我們二人那時已經到了哪裏，不過若是真走到這一步，並且離的不遠，我二人定會認真考慮葉兄的建議，畢竟你的手段，實在很高明，是值得信賴的同伴！」

    葉白點了點頭，沒有強迫二人。

    又聊了幾句之後，莊不周二人，告辭離開。

    ……

    目送二人離開之後，葉白才感覺到神魂枯竭，和肉身上傳來的痛苦，剛才那一戰，對他來說，絕不輕鬆，十絕妖皇真的是個了不起的傢伙，更不要提還有其他三頭妖魔為他捨生入死。

    神識掃了掃，葉白眉頭再皺，有二十多年未見的藍袖兒和單貞貞，竟然朝着他的方向，飛了過來。

    只看二人竟然沒有找個地方躲起來，靜等百年之期到，就知道跟他一樣還沒找回自己的輪迴印記。

    葉白實在不想與二人扯上關係，腳下遁光一起，就要另外尋一處地方先療傷恢復。

    「道友留步！」

    藍袖兒那獨特的冷冷淡淡的聲音，卻是立刻響起在葉白的腦海里，不過這一次，明顯客氣了不少。

    葉白目光閃了閃，還是停了下來。

    破空之聲靠近，沒一會的功夫，二女落在葉白身前，有冰涼的香氣，隱隱傳到葉白鼻下，遙遠而熟悉的記憶，微微涌動了一下。

    「二位道友，有什麼事？」

    葉白淡淡問道。

    藍袖兒道：「敢問道友，你剛才追趕的那三人中的那個女修，是什麼身份？」

    葉白聞言，微微怔了怔，他的心思也是轉的極快，一怔之後，就脫口而出的問道：「莫非那頭女妖魔，就是道友輪迴印記的宿主？」

    「正是！」

    藍袖兒點了點頭。

    葉白聽到她的肯定回答，心中不免升起異樣的感覺，以他的眼力，哪裏看不出虞姬和十絕妖皇之間，是道侶關係，而前世的軒轅鐵心和藍袖兒，也曾是一對戀人，如今兩人的宿主，竟然走到一起，這是一個巧合，還是天道的又一次玩弄和佈局？

    「敢問道友，可知道他的身份？」

    藍袖兒見葉白凝目思索不答，面色冷了冷，再問了一聲。

    葉白眼皮抬了抬，看了她一眼道：「此女名叫虞姬，該是十絕妖皇的道侶，剛才那領頭的，就是十絕妖皇！」

    「十絕妖皇，莫非就是閣下的輪迴印記的宿主？」

    藍袖兒也是反應極快的問了一句。

    葉白微一沉默，點了點頭。

    藍袖兒望向葉白的目光，頓時有些異樣起來。

    倒不是因為二人宿主的男女之事情，而是傳言自己越強，對應的妖魔宿主越強，對面這個貌不起眼的傢伙，有這麼強？他和遠古雷庭，到底有沒有關係？

    「道友若沒有其他事情，在下要找個地方。療傷去了。」

    葉白有些受不了藍袖兒的目光，微微拱手之後，就破空而去。

    ……

    自這一日起，單貞貞單獨離開，去尋找自己的輪迴印記，而藍袖兒則留了下來。潛伏在附近，伺機尋找着擊殺虞姬的機會。

    十絕妖城雲封霧鎖，連半個妖魔的影子都沒有露面，十絕妖皇等人，暫時也再沒有出來過。

    久等無果之下，藍袖兒終是仗着手段，朝里闖了闖。結果差點沒死在禁制之下。

    逃到城外之後，只能靜心等待。

    而在葉白在傷好之後，也是將十方妖城的每一個方向，仔仔細細瞧了一個遍，那些禁制陣法的水準。果然不是城外的勢力可以媲美的，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好辦法。

    「希望到了最後，不需要頂着大日雷珠朝里硬闖……」

    這一日。葉白在心中唏噓了一句。

    一人戰一城，那可不好玩。

    破空聲響。

    葉白頭一抬。又見藍袖兒朝着自己的方向飛了過來。

    ……

    這數年時間裏，葉白和藍袖兒，各自的神識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存在，但始終沒有再說過話。

    葉白是不想和藍袖兒發生什麼干係。

    而藍袖兒冰雪聰明。或許也察覺到了葉白對她的莫名的排斥，因此骨子裏的驕傲和自尊，令她也不打算和葉白髮生什麼。

    但隨着時間的流逝，這種情況必然會改變，因為二人都有着接近的目標。

    葉白察覺到對方靠近，目光閃了閃，心中嘆息了一聲，沒有再離開。

    「道友似乎對藍袖兒有些誤會？」

    靠近之後，藍袖兒聲音異常平靜的道了一句，也算開門見山，不過那雙美麗眼睛中的神色，卻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藍道友言重了，只是你們眾妙之門勢力強大，在下高攀不起！」

    葉白也是冷冷道了一句，或許是因為屬於軒轅鐵心的那一半的緣故，對於藍袖兒當年，在軒轅鐵心入魔之後，就棄他而去這件事情，葉白前世記憶覺醒之後，始終有些無法釋懷。

    「道友和我們眾妙之門有恩怨？」

    藍袖兒再問，此女身上，有着一股格外濃烈的出塵味道，仿佛對世間的任何事情，均不關心，又仿佛已經看透了天地間的所有世情一樣，空靈，飄渺。

    「並沒有。」

    葉白再道了一聲。

    「既然如此，不知你我，可否合作一番，想出個方法，進到城中，或者將城中那兩位引出來。」

    藍袖兒當然只能為此事而來。

    「不必了。」

    葉白又道了一聲，似乎連話都不想和對方多說幾句。

    「為何？難道道友不想找回自己的輪迴印記了？」

    藍袖兒兩條彎彎的秀眉動了動，實在想不出葉白拒絕的理由。

    葉白瞥了對方一眼，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擔心，若是藍少宗先得到了自己的輪迴印記，你會棄我而去。」

    「道友此話，是什麼意思？」

    藍袖兒聞言，幾乎是立刻笑容收起，玉面凝霜，目中射出異常銳利的光芒，仿佛只要一言不合，就會大打出手。

    葉白凝視着對方的眼睛，笑了笑道：「聽說藍少宗當年，和遠古雷庭的軒轅鐵心，有過一段情，但卻在他入魔之後，離他而去。」

    藍袖兒聽到葉白的話，嬌軀明顯震了震，眼睛裏浮現出無比複雜的神色，仿佛心中波瀾大起一樣。

    這一瞬間裏，藍袖兒仿佛某種道心被擊潰，從天上仙子，跌落凡塵，露出了人類女子般的紅塵神色。

    但只是這一瞬間，一瞬間之後，就轉為更無法探察的深邃，藍袖兒凝視着葉白道：「你到底是誰？和軒轅鐵心是什麼關係？」

    「這件事情，在雷星域並非什麼秘密吧，藍少宗想的太多了。」

    葉白再道了一聲，再不打算和藍袖兒多說，飄然而去。

    ……

    軒轅鐵心的記憶里，清醒之後，從來沒去質問過藍袖兒關於過去的事情，其他遠古雷庭的人，也沒有對葉白提起，或許這件事情。軒轅鐵心已經深埋。

    但葉白終究不是軒轅鐵心的複製品，在今天面對藍袖兒，也是忍不住要為前世討還幾句。

    他的氣象格局，和軒轅鐵心畢竟不一樣，這或許是因為這一世的出身更加卑微，經歷也更加坎坷的緣故。從最底層爬上來的修士，對一些東西，總是格外的敏感一些。

    而關於藍袖兒棄軒轅鐵心而去的原因，或許只有藍袖兒自己，才最清楚。

    飛出一段路之後，葉白很快將這件破事，趕出了心中。

    思索了片刻之後。葉白朝着遠方飛去。

    ……

    遠方不算太遠處，有無名的妖魔村落，村中修為最高的，不過是元嬰境界，顯然。又是妖魔們故意捨棄了，來拖延外來修士找尋的時間裏。

    這裏靠近十絕妖城，而十絕妖皇這個立志要帶領妖魔一族崛起，獲得自由的首領。竟然捨得捨棄他們，可見是個絕不迂腐。為了終極目標，可以做出一些犧牲的雄主。

    葉白屹立在虛空裏，俯視着下方的村莊，星空大圓滿境界的氣息。沒有刻意收斂，幾乎是立刻引起了下方妖魔們的注意。

    「是人族！」

    「是那些外來的修士！」

    下方村落里的妖魔，看到天空裏的葉白，個個駭的面色大變，生怕對方要找的輪迴印記，就在自己體內。

    眾妖魔之中，境界最高的，是一個元嬰後期的老妖魔，只看對方那肌膚皺成老樹皮，仿佛隨時都要死去一般的樣子，便知道只怕資質有限，進階離塵無望。這樣的修士，的確是最適合捨棄的。

    這頭老妖魔，不光樣子蒼老，目光里充滿了悲涼之色，或許已經看透了自己一族的命運，連仇恨也不見了。

    葉白目光落在此人眼中，微閃了一下之後，也不與此人多廢話，張手一攝，釋放出一道狂風，將這頭老妖魔，朝着天空裏攝來。

    「爺爺！」

    「長老！」

    下方有驚呼之聲傳來，個個滿眼絕望的擔憂之色。

    「都給我呆在下面！」

    老妖魔不光沒有反抗，反而聲音異常威嚴大喝了一聲，雖然沒有經歷過萬年前的那一次的開啟，但聽還是聽說了不少，這些外來修士，若是最終沒有找回自己的輪迴印記，發起瘋來，大殺一場的時候，常有發生。此人絕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而導致整個村莊的妖魔一族被屠戮。

    眾妖魔聞言怔住。

    葉白已經隔空在老妖魔身上疾點了數下，封鎖弄昏，提着他朝着遠方飛去。

    飛出幾百年裏之後，葉白落下遁光，開闢出一個小洞府，打上禁制之後，立刻對這頭老妖魔展開搜魂。

    他的目的，就是要看一看，這位十絕妖皇，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傢伙。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怠，或許從對方的經歷和性子裏，能夠想出一個對付他的辦法。

    老妖魔的記憶，仿佛書卷一樣，展現在葉白的腦海中。

    葉白看的極其仔細，十絕妖皇此人，是附近這片妖域的皇者，他的平生事跡廣為流傳，其中的波瀾壯闊，看的葉白也暗暗驚嘆，自信就算換成自己，也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

    而對於十絕妖皇的雄心志向，這頭老妖魔，不光聽說過，而且心中十分的拜服，不光是他，其他妖魔同樣如此，這也是他們願意為十絕妖皇效死力，甚至被他拋棄，也沒有怨言的原因。

    時間緩緩過去，一直用了三四個時辰，葉白才搜魂完畢。

    放下老妖魔之後，葉白陷入長久的沉思之中，神色微微有些複雜。

    「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傢伙……但我的輪迴印記，卻不能不收回！」

    許久之後，葉白複雜的目光，漸漸冷峻堅定起來，自言自語道：「若你執意不出，到了最後的時刻，就休怪我用那最陰損冷酷的一招，看看你為了妖魔一族的崛起和自由，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

    ……

    葉白在思索着方法。

    而在十絕妖城中，十絕妖皇同樣神色陰沉。

    妖魔之中，不乏天才橫溢之輩，為了突破到彼岸境界，不知道想了多少方法，被這些天才妖魔公認的一點，就是必須要將輪迴印記真正的擁有，而不是僅僅當一個宿主！

    如何才算真正的擁有，殺了前來尋找的外來修士，肯定是第一步，之後如何，就沒有誰推斷出來了，彼岸的大門，依舊對妖魔們關閉！

    十絕妖皇自負平生，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想出第二步，只是之前始終沒有等來自己體內輪迴印記的主人。

    如今對方來了，才發現對方之強，竟然殺不了！

    心中鬱悶，可想而知。

    站在殿樓的頂上，俯視着遠方的城中妖魔，十絕妖皇平生第一次生出某種挫敗感覺，這種躲在城中，靠着禁制陣法熬過百年之期的感覺，實在很窩囊。

    此人的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只是被打爛的那半邊腦袋上，角還沒有完全長好。

    虞姬無聲無息，落在他的身邊。

    深深凝視了一眼十絕妖皇的眼睛，虞姬道：「陛下心急了。」

    十絕妖皇微微點頭道：「我的確有些心急，恨不得現在就出城去，宰了那個傢伙。」

    虞姬笑道：「現在該急的，可不是陛下，而是那個人族，我想他一定比你更心急，陛下更不必急着出城殺他，他早晚會進城來殺你的，他一定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哪怕這一次沒有成功，他以後還是必須來找你！」

    十絕妖皇再次點頭，卻沒有說話，陷入更深的沉默之中。

    道理他當然懂，但骨子裏的驕傲，卻難以接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