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底深淵依舊,黑色石頭懸浮,無聲無息,只有那一縷縷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色霧氣,述說着剛才的兇險與慘烈!
不少魂族修士,回想起剛才那數息時間,均都有種險死逃生般的僥倖感覺。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強烈的恨意取代,眾魂族個個面色陰沉,掃向身前的方向。
無底深淵對面,原本該與山門緊密相連,是一片風景極佳的樹林,此刻已經成了一片狼籍,樹木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大片。
兩具被洞穿的千瘡百孔,鮮血淋漓的破碎屍體,躺在地上,眼中滿是不敢相信般的不甘之色。
二人丹田處,兩顆金丹,光芒暗淡。
這兩人是太乙門的兩個外門弟子,原本負責守在這裏開啟禁制,卻被鬼道臨倒射而回的禁制之氣,瞬間轟殺。
鬼道臨微微瞥了一眼,便望向前方,前方空空蕩蕩,沒有一道人影,也聽不到一點人聲,更沒有禁制之氣襲來。
一干魂族,心中再次一凜,太乙門的弟子,都逃到哪裏了?
鬼道臨展開神識探去,很快便目中精芒一閃。
碧空如洗,陽光明媚,灑落在碧嵐山上。
碧嵐山半山腰之下,曲水流殤,彎彎繞繞,蔓延過許多亭台樓苑,中間不時可見五彩繽紛的奇花異草,靈氣香氣,一起襲人而來,令人沉醉,風景更是清澈而又純明,一派安寧閒逸景象。
半山腰上,則是完全被白色的霧氣籠罩,那是太乙門最有名的雲封大陣,除非知道進出的路徑,否則普通修士一入其中,便會永遠迷失在其中,無法走出。
而能夠知道進出路徑,上到碧嵐山顛的。除了太乙門的幾位內門長老,和他們的嫡系弟子,便只有曾經的徐令雨那樣,身負重任的執事弟子。
「好一處修真勝地!」
鬼道臨冷笑着贊了一聲,隨後道:「諸位,太乙門的人,應該都退到了半山腰之上的雲封大陣里。不過半山腰之下,還有幾條大魚,我去殺了鍾離子羽,至於太乙門藏經閣門口的那個傢伙,就交給你們了。」
一干魂族聽到藏經閣三個字,頓時眼放光芒!
「老夫醜話說在前頭。在太乙門被滅之前,哪個傢伙敢急着去搶藏經閣里半件東西,此事了結之後,我立刻砸碎他的腦袋!」
鬼道臨猛然回頭,目中爆起兩團雪亮的芒彩,氣勢極其懾人。
眾魂族雙目一痛,不敢與他對視。紛紛垂下頭去。
就連幾個元嬰後期的修士,也不例外,他們中間,再沒有一個領悟意境,這一道關卡,便是天地之差。
「解決了那個傢伙之後,去轟開半山腰的雲封大陣,把躲在裏面和山上的其他修士都屠了。半個也不要放走!」
鬼道臨再次道了一聲!
眾魂族轟然應是。
鬼道臨交代完畢,閒亭信步一般,背負着雙手,走向西邊。
其他魂族展開神識探了探,仿佛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不少面露邪笑,神色輕鬆了不少。
與太乙門交鋒過一次的鬼青漁。則眼中隱露忌憚之色。
「諸位,太乙門令我等臉面丟盡,更折損了不少族人,這個場子。該去找回來了!」
說話的魂族,作文士打扮,樣子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相英俊瀟灑,卻生着一頭白髮,兩隻細長的眼睛,不時閃過一道道精光。
此人名叫鬼子文,也有着元嬰後期的境界,和另外一個名叫鬼千刀的的元嬰後期修士,再加上鬼青漁,鬼雲鶴,鬼木妖,就是這支魂族隊伍里的五個元嬰後期修士。
鬼千刀是個身穿黑色勁裝,外表瘦硬如鐵的青年漢子,氣息凌厲,一臉凶神惡煞之相。
聽到鬼子文的話,鬼千刀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鮮血,陰氣森森道:「這個傢伙便交給我了,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竟敢不躲不逃,大搖大擺的在那裏等着我們,真當我們魂族都是一群廢物嗎?」
「千刀兄,不可大意,不要忘了,太乙門可是出過一個絕頂的天才葉白,他連北嶽門的鐵縱橫都打敗了。」
鬼雲鶴雙目微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多謝雲鶴兄提醒!」
鬼千刀面色微凜,不過隨後又道:「那樣的人物,出現一個已經是駭人聽聞,我絕不相信太乙門還有第二個,不過你說的對,這個傢伙若非是腦子殘掉了,便是有着什麼陰謀詭計做依仗。」
鬼雲鶴微微點頭。
其他元嬰修士,聽到他們的話,臉色也緊了許多,不敢再太過大意。
一行魂族腳踏劍光,向着東北方向的藏經閣而去,動作小心翼翼,不敢再觸碰到任何古怪的禁制。
很快,就到了太乙門藏經閣前。
銀河道人站在藏經閣門口,脊樑高挺,白須白髮飄拂,雙手攏袖,面色威嚴冷肅。
此老素來是個懶散性子,對門裏的後輩,也相當寬厚溫和,不過若有人打上門來,當然不會再有什麼好臉色。
一干魂族,落在藏經閣前的廣場上,目光如箭一般,整齊的射往銀河道人。
一個元嬰中期,面對一群元嬰初中後期的修士,可謂實力懸殊,不過銀河道人的眼中卻沒有半點慌張,依舊波瀾不驚,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場中一片寂靜,無人先行動手。
鬼雲鶴目光如電,在銀河道人身外的附近空間裏仔細掃過,尋找着禁制與陣法的痕跡。
鬼青漁等人,則是仔細的打量着銀河道人,想要先衡量一下他的深淺。
接近破境元嬰後期的法力,不過仍舊是元嬰中期,神識倒是修煉的不錯,已經達到了元嬰後期修士的水準。
除此之後,比較令眾人忌憚的,是銀河道人身上穿的那件灰色道袍,道袍上金光隱透,似乎是一件古怪法寶。隔絕了眾人的神識窺視,不知道他攏着的袖子中,是否藏着什麼東西。
「諸位,既然來了,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銀河道人冷冷喝了一聲,眼底浮現過鄙夷之色。
鬼青漁等人。沒有理會銀河道人,均都嘴角邪笑,看向鬼雲鶴,目中帶着詢問之色。
鬼雲鶴微微搖頭。
意思很明顯,沒有發現禁制或者陣法的氣息痕跡,也即是說。銀河道人是真的毫無其他防備的站在那裏。
眾魂族心神一松,不過很顯然,對銀星道人依舊揣摩不透,誰也不願意先動手。
此情此景,傳出去實在有些丟臉,一群元嬰魂族,竟被一個元嬰中期的人族修士。駭的不敢動手。
說來說去,還是剛才那個隕石天塹,給眾魂族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
銀河道人見對方不敢動手,白眉一振,哈哈一笑道:「諸位若是不打算動手,老夫就不奉陪了,我們太乙門的這座藏經閣里的典籍,已經提前搬空了。諸位不必再翻,另外這座藏經閣已經有幾萬年的歷史,請各位手下留情,若是打算毀了泄憤,會觸動什麼古老的禁制和陣法,老夫也說不準。」
說完之後,銀河道人腳踏虛空。向半腰的雲封大陣走去,步履不急不慢,神色從容。
一干魂族,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就算是鬼青漁等人,心中亦湧起屈辱之意。
鬼千刀眼中厲芒閃過,一聲不吭,雙手掐訣,一輪紫色太陽般的光輪,頓時浮現在在他的手心,紫日中心,雷霆閃爍,又有兩點白芒,如同眼睛一般,詭異的閃爍着,邪惡而又狂暴的氣息,從紫日中傳來。
「吞了他!」
鬼千刀凝視着手中的紫日,心念傳音,雙手奮力一推,紫日立刻向着銀河道人的方向,追了出去!
篷!
才至半路,紫日突然炸開,射出萬道紫芒,從中跳出一頭七八丈長,完全由紫色電絲凝結而成的古怪雷獸。
這頭雷獸,似獅非獅,以紫色電絲為絨毛,渾身被遮蓋的嚴嚴實實,看不清面孔,唯有兩隻眼睛裏,閃着凶芒。
吼!
一聲嗜血的怒吼,震天而起,雷獸直奔銀河道人而去,口中數十道雷霆之箭,噴射而出。
銀河道人背後如同長眼,頭也不回,身軀詭異的左右閃動起來,每一步落腳,總是能夠巧妙到了極點的避開雷獸的吞食。
而他的身外,無數金色的符文印記,緩緩生成,漸漸瀰漫成了一片。
銀河道人仿佛飄蕩在符文之海中,每一個符文印記,都隨着他的閃動,上下晃動,閃爍不停。
嘭嘭彭——
雷霆之箭,還未近身,就被一道符文印記,撞成粉碎,兩兩都成虛無。
但符文印記卻沒有減少,看不到銀河道人有任何其他動作,符文印記卻越生越多,幾乎瀰漫了一片天空。
銀河道人徜徉於金色的符文之海中,整個人影,也被襯托的高大了許多,熠熠生揮。
「第二重符道法則?」
鬼青漁幾個元嬰後期的修士,瞳孔微縮。
在元嬰中期,就能領悟第二重法則,這樣的修士,在穹天西大陸的人族中,也不多見,沒想到太乙門裏,竟然就藏着一個!
鬼青漁,鬼木妖,鬼雲鶴,鬼子文,鬼千刀五個魂族,交換了一記眼色。
鬼千刀怒喝道:「一起上,宰了他,領悟了第二重法則又如何,終究是個元嬰中期的修士!」
五道人影,一起閃了出去。
鬼青漁曾被鍾離子羽耍的團團轉,對太乙門忌憚極深,留了一個心眼,不知不覺之間,將速度放慢了一些,落後了幾步,暗暗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