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啷啷……」隨着掛在門上的鈴鐺帶起一陣悅耳輕響李煙**門走進這間可疑的小店,室內的光線很昏暗即便是白天看起來也和晚上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店主為了營造神秘感才刻意這麼做的,李煙波只好眯起眼睛努力地去適應周圍的光線環境。
不像是魔術師的工房倒像老電影裏那些靠販賣藥效不明的古怪藥劑維持生計的吉普賽騙子的居所,李煙波草草環視了一圈室內陳設便如此認定,巫師啊女巫啊這類中世紀的過時稱謂在魔術界早就沒人用了,更遑論明顯帶着貶義色彩的「魔女」一詞。
「歡迎光臨我的小店。」這時候小店櫃枱後面昏暗的一角才冒出來一個教科書般古怪的老太太聲線,與那些老電影中某些角色出奇的相似度讓李煙波幾乎以為自己是錯走進了某個三流導演的攝影棚。
「我說你該不會是讓人給騙了吧?」一邊搜尋着聲音的來源李煙波一邊在心裏對李靜雲苦笑道。
「哎?魔術師不就該是這樣子的麼?」李靜雲那邊的回覆更加讓李煙波氣餒。
「是才怪了!堂堂正正的魔術師什麼時候成這副江湖騙子般的可疑模樣了?!」心裏也知道李靜雲心中並無惡意,李煙波還是不由得為全天下的魔術師抱不平。
「如果我說了什麼讓你覺得不快,我道歉。」回復她的是非常直白的道歉。
「其實也沒到必須鄭重道歉的地步啦……」對方如此地率直反倒讓李煙波不好意思了。
「額,咳咳,這位客人?」李煙波在心中和李靜雲說得熱鬧,在旁人看來就只是李煙波一個人站在那裏發愣,現在輪到那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店主搞不清楚情況了。
「……啊?啊!」李煙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動在外人看來有多詭異,連忙回神走向櫃枱前面。
接近了櫃枱李煙波才發現店主的存在——一個披着兜帽黑斗篷的小老太太正縮在櫃枱後面,哪怕她是坐在凳子上也頂多跟櫃枱一般高,怪不得剛才進來時候沒看見人只聽見聲音,當她開始試圖仔細端詳店主的形貌時一股詭異的違和感卻由衷而生,好像有什麼阻擋了自己的視線讓她看不清真實。
「這個人身上有魔力的痕跡,她在試圖用魔術掩蓋什麼。」李靜雲的聲音在耳邊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會小心的。」在心裏答應了一聲,李煙波謹慎地坐到了店主對面。
「嘿嘿,這位客人,光臨小店是要需要點什麼呢?藥劑還是其他方面的協助?」店主並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經快被人看破,還在搓手怪笑着招呼生意。
「這個……你認識嗎?」既然對方身上有魔術的痕跡證明她起碼算是個魔術師,這讓李煙波多少感到了些慰藉,就當是向同行的求助吧,李煙波把自己印着令咒的右手背亮給店主看。
「這、這是?!」店主看到那令咒語氣陡然就是一變,李煙波能明顯聽出來她顫抖的聲音裏帶着恐懼。
「你知道這個?能說說麼。」本來李煙波是不抱什麼希望的,可店主的反應實在是有些讓人在意,她要確認這個小老太太是真的能看出來些什麼還是在虛張聲勢地施展騙術。
「在那之前……我能不能碰一下?」店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提出來個奇怪的要求。
「這個嘛……」李煙波有點不確定該不該讓一個陌生人隨便觸碰令咒,因為她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對令咒產生什麼奇怪的影響。
「如果有問題我會現身的。」耳邊傳來李靜雲的鼓勵。
「好吧,不過只能碰一下哦。」有了李靜雲在背後的支持讓李煙波踏實不少,她把手伸到了能讓店主不必起身就能夠到的位置。
「那麼老朽就失禮了。」店主抬起長到能把她手掌都蓋住的袖子在李煙波手背上輕撫而過。
「嘶!」雖然這觸碰真的很輕,而且觸感也不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年人那樣粗糙,李煙波還是忍不住刺痛縮回了手。
「果然這樣啊……你手背上的疤痕平時並不會疼痛流血,不過一旦被他人觸碰就會像傷口的結疤被人揭開那樣刺痛是麼?」只是剛才那輕輕一碰,店主就非常具體地形容出了李煙波的感覺。
「……」李煙波沉默地點頭,對方說得一點沒錯。
「其他學派的叫法我不知道,只是據我的學派所知客人手上這個疤痕叫做『聖痕』,客人是個召喚師?」儘管叫法和李靜雲不大一樣,店主卻直接叫出來李煙波的具體身份。
「你怎麼知道的?」李煙波驚奇道,剛才自己只是被碰了一下吧?哪怕是自己那位博學的導師也沒有靠一次接觸就能辨別出魔術師具體專攻的能耐啊。
「因為這是只有以靈魂直面過聖神的召喚師身上才會顯現的刻印啊。」店主十分感慨地嘆了口氣,「這種刻印上蘊含着巨大的魔力直接連通着客人你手臂上的魔術迴路,所以才會在被其他人觸碰時條件反射式地以疼痛作為告警,沒想到老朽短短几個月間居然能連續見到兩個身懷聖痕的客人……」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李煙波突然發覺自己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情報,她連忙打斷了店主的話。
「老朽說刻印會直接聯繫魔術迴路……」店主讓李煙波突如其來的過度反應給嚇了一跳。
「不是,下一句,你說你還見過手上跟我有一樣印痕的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李煙波萬沒想到自己隨便逛逛就能打探到和自己一樣的聖杯參戰者的情報。
「啊……雖說手上的圖案跟客人的不一樣,本質上是相同的。」不知道李煙波為何如此激動,店主只得點頭承認確有此事。
「我能問一下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住在哪裏嗎?」李煙波也不知怎麼地心頭就是一動,腦中忽然冒出來個奇怪的打算。
原來李煙波只是誤打誤撞召喚出來了李靜雲,而李靜雲自己對這些魔術儀式也不甚詳熟,但現在她得知了另外一個御主的存在甚至能順藤摸瓜找到對方,那麼與其自己去胡亂摸索轉移令咒的方式還不如去主動和那名肯定比自己更加知情的御主把話說清楚讓對方幫忙自己來解決。該說是樂觀好還是天真好呢,她認為只要自己表現出來足夠的善意證明自己無心參戰,對方肯定會樂得不必戰鬥就消去一個對手而幫自己這個忙。
「這個嘛,其他客人的情報恕小店不能透露。」店主一副義正辭嚴很有職業操守的樣子。
「啪!」不知道是不是能夠擺脫聖杯戰爭的希望給她帶來了勇氣,李煙波毫不猶豫地就把自己現在能夠支配的全財產都拍在了櫃枱上。
「……但如果真對客人有幫助的話其實也無妨,助人為快樂之本嘛,您說是吧?」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鼓鼓的錢包拍出去店主的態度當時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掉頭。
「喂,你在打算些什麼東西?現在的情況下應該儘量低調不去招惹其他御主專心尋找轉移令咒的方法才對吧?」店主滿意了,隱身在側的李靜雲卻察覺出來事情不怎麼對勁,尤其是李煙波表現出來的這股不正常的熱情。
「我有我的打算,沒問題的。」不得不說李煙波這丫頭有時候還真夠一根筋到底的,當初冒險跑去地球探險是如此,現在輕易就決定向本是敵人身份的另一名御主求助也是如此。
如果對方確實是能夠講明事理的人也許李煙波的想法真能行得通,可她就沒想過若對方是個有理說不通的人到時候她該怎麼辦才好,這相於旁人來說頗有些古怪的思維對於李煙波來講卻是稀鬆平常了,儘管她曾經為此吃盡了苦頭依然死不悔改。
不管怎麼說,她作為代價而失去的那項情感就是恐懼。
「告訴我所有的情報,這些錢都是你的。」理性判斷這個計劃可行又沒有恐懼去阻撓行動,李煙波看來是打算無視李靜雲的疑慮一條路跑到黑了。
「嘿嘿,那就多謝惠顧了。」店主奸笑着把自己的袍袖伸向櫃枱上的錢包,「和您有同樣聖痕的客人是個年齡不大的少年,具體他住在哪裏老朽也不清楚,不過聽口音帶了點帝國方言的味道,應該是對面劍欄的住人吧?」
「就這些?」這也太寬泛了簡直就跟沒說一樣嘛,李煙波是有些一根筋沒錯,但也不是只為這點虛無縹緲的情報就押上全財產的冤大頭,她的手牢牢壓在錢包上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放任店主取走的樣子。
「額,那位客人話也不多,老朽所知的就只有這些而已啊。」店主縮回手尷尬地笑了笑,「不過如果您希望的話,老朽可以幫您聯絡上那位客人。」
「哦?」李煙波懷疑地看了看店主,心想這傢伙看着就不像老實人,該不是騙我吧?
「實不相瞞,當初那位客人臨走就跟老朽有過交代,如果老朽發現了其他和他一樣擁有聖痕的人物務必要聯絡他,所以老朽這裏還留着那位客人的聯絡方式,您若是信不過老朽待會可以和老朽一起與那位客人通話啊。」實在眼饞李煙波手底下那個鼓鼓的錢包,店主把有關的一切都和盤托出了來。
「唔,這樣啊。」李煙波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好吧,我姑且就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