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站了許久,直到腿發酸才轉身離開。
看的出來,北宿真的很喜歡他身邊的那位姑娘,在她面前他自稱我,在自己的面前,他卻自稱寡人。
就此,便能看出親疏遠近了。
冬兒最後轉頭看了一眼,巍峨的宮殿,碧藍的天空。
她覺得這裏的一切都是不屬於她的。
或許她本就不該來到這裏,不該抱着那一絲絲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的希望來到這裏陌生的地方。
北堂梓牽着裴靜依的手一路走到暮雲殿外。
裴靜依轉身看着他,「還是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反正我也聽不懂,一起進去多尷尬。」
她明白他對她的心,也相信他。
「好。」北堂梓捏了捏她手,「我儘量快些。」
裴靜依點了點頭。
北堂梓轉身進了暮雲殿。
冬兒則出了王宮,回到醫館。
一路上不知撞了多少個人,不知倒了多少聲歉。
「冬兒,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沒看到醫館裏正忙着嗎?這麼多的病人,你怎麼還有心情出去玩兒。」
醫館裏的夥計看着冬兒從外面進來,猜她肯定是拿着錢出去玩兒了。
冬兒抬頭,眼眶裏酸澀的厲害,還是勉強忍者着。
她走到藥櫃前站着,幫忙抓藥。
「我說你怎麼回事?」夥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陣惱火,「你沒看到藥量錯了嗎?抓藥是個細心活兒,抓錯了會害死人的!」
夥計奪過她手裏的東西,自己忙活。
冬兒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
她也知道身為醫者,小小差錯便會要了人的命。
夥計看到她的樣子,也不忍心苛責,她一個鄉下來的小姑娘,在城裏討生活也不容易。
「算了,你去休息吧,這裏我來。」
「謝謝,我沒事,我不會再弄錯的。」
冬兒將臉上的眼淚都擦乾淨了,認真幹活。
夥計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低頭干自己的活兒。
醫館裏的人還挺多的,兩個人忙得不可開交,冬兒也就沒有心思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情。
本來她打算直接回到原來的小村莊。
可是她已經向醫館的老闆提前拿了這個月的工錢,所以只能在這裏干一個月。
還有她的路費也是一個問題。
「冬兒,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若是有難處就說出來,我平時對你嚴厲也是怕你出錯,畢竟這裏可不容許有任何的差錯。」
小夥計趁着中午休息的時候走到冬兒身邊。
將手中的饅頭遞給她。
他看她中午一口飯也沒吃,那怎麼行,下午還要忙呢。
冬兒看了一眼夥計手中的饅頭,沒有接過來,「謝謝王大哥,我不餓,你吃吧。」
王宣將饅頭強行塞到她的手中。
笑了笑,「你可還是在怪我上午對你說了重話?」
「不是,沒有,我知道王大哥說的都是對的,我以前也替人看病,知道抓藥馬虎不得,又怎會怪王大哥。」
「那就好。」
王宣撓了撓頭,「就算不餓你也要吃一些,一會兒醫館還要照顧病人,不吃飽哪有力氣幹活兒。」
冬兒點點頭,沒有推遲。
「好。」
說完,咬了一大口饅頭。
王宣這才滿意的轉身整理草藥了。
冬兒低頭看着手中只咬了一口的饅頭,再沒有吃下去的心情。
不知道現在的北宿在做什麼?
是不是在跟那個姑娘吃飯,他們現在一定很開心吧。
…。
軒轅璃夜已經派了許多人在北昌查白龍草的下落,卻是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
鳳輕語雖然沒有見過白龍草長什麼樣子,但是以前她曾在藥王谷的醫書里看到過。
白龍草本就是生長在北昌。
她還以為是一種極為普遍的草藥。
卻沒有想到這麼難找。
「娘子也別太過着急,姑母的身子不是已經好多了嗎?」
軒轅璃夜也不忍心看着她沒日沒夜的查看醫書。
鳳輕語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
「姑母的身子是好了許多,但毒終究未解,只怕耽擱下去橫生枝節。」畢竟毒素在人的體內總會發生變化。
她是有些擔心。
軒轅璃夜拿下她揉眼睛的手,溫熱的手指撫在她的眉頭輕輕按壓。
「已經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有下落。」
畢竟這樣的事也急不來。
軒轅璃夜看着她憔悴的樣子,可是會心疼的。
「我已經將木雨他們都召回來了,估計一會兒就會到達北昌,木雨手下的情報網一定能找出白龍草。」
鳳輕語睜開眼睛。
不說她差點忘了,木雨他們當初被他派到南靖去了。
她怎麼說一直沒有看到他們。
「希望如此吧。」
希望能快點找到,姑母身上的毒也能早些解了。
銀針只能壓制住一時,若是不加緊配置解藥,只怕很快姑母又會心口絞痛,夜不能寐。
下午十分。
木雨、奔雷、烈電都找到客棧來了。
不過隨行的還有軒轅清冽。
他依舊是一襲紅衣,白玉冠發,精緻的麵皮宛若女人,那一雙桃花眼妖冶非常,不過渾身的氣息似乎變了不少。
軒轅清冽一進客棧就找了軒轅璃夜的屋子。
敲了門,走進去。
鳳輕語着實驚了一把。
前幾日她還問裴靜依有沒有見過軒轅清冽,這會兒他就站在面前。
有一句話說什麼來着,說曹操曹操就到。
還真是這樣。
軒轅清冽朝着她淡淡一笑,「皇兄,皇嫂。」
「你還知道回來?」
軒轅璃夜冷哼一聲,聲音冷淡,聽不出多大的情緒,但至少不是生氣。
軒轅清冽也覺得當初自己一句話不說就離開是不對的,可是當時他也是急着去找靜依,所以沒有來得及跟皇兄道別。
「你之前是在南靖嗎?」鳳輕語問道。
既然他是跟着木雨他們一起回來的,那就應該是南靖了。
「不是,我之前一直在西垣,後來才去的南靖,在哪兒待了不到三天就碰到了木雨他們要回北昌,說是給姑母找藥。我問起他們才知道姑母中毒了。」
他嘆了一口氣,「說起來,小時候,姑母沒少照顧我,怎麼着我也應該過來幫忙。」
然後他就跟着木雨他們一同來北昌了。
鳳輕語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不該說裴靜依在這裏。
站在靜依的角度似乎不該說,左右她現在已經跟北堂梓在一起了。
可是站在軒轅清冽的角度,她似乎該說,因為……
因為什麼,她自己也想不到。
「既然來了,就先待在這裏吧。」
軒轅璃夜端起一杯茶慢慢喝着。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想,一想便會發生。
軒轅清冽還未走出屋子,就正巧撞見了前來找鳳輕語的裴靜依。
差不多每隔一天,她就會過來找鳳輕語聊天,或是出去玩,所以今天能撞見裴靜依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就是…。
軒轅清冽看到裴靜依的一刻徹底愣住了。
「靜依…。」
喊完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他覺得光是喊出名字就已經離自己很遙遠了。
裴靜依顯然也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他,一時之間忘了反應。
最後,還是她先反應過來,粉嫩如花瓣一樣的唇微微勾起,揚起一抹弧度,亦如他往日看到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
僅僅是好久不見嗎?
軒轅清冽的心仿佛一下子空了,這樣的感覺他不喜歡,很不喜歡。
「靜依一直和皇嫂在一起?」
他轉身看着鳳輕語,語氣帶着不確定。
若真是這樣,皇嫂為何當不跟他說靜依的去向,害得他尋遍了每一寸土地,也沒能遇見她。
軒轅璃夜眼神微冷,邪魅的鳳眸像是染上了寒霜。「注意你的語氣!」
她的娘子豈能容得了別人的質疑。
鳳輕語反倒覺得沒什麼。
「不是的,你別誤會輕語,我一直就待在北昌,輕語她才來這裏幾天而已,我們是才見到的,之前她確實不知道我的去向。」
裴靜依開口為鳳輕語解釋。
她當初本就打算隨便走走,後來聽說北昌風景很美,忍不住便過來了。
軒轅清冽心裏有一股撕裂開來的痛,從帝都走到西垣,最後到南靖,原來她在北昌。
他唯獨沒有來北昌。
現在來了,也不知是否晚了。
「我們能不能談談?」裴靜依提議。
她當初沒有說一句話就離開了,現在既然遇見了,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
軒轅清冽看着她陌生的、不帶一絲情義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害怕,還有一絲連自己也察覺到慌亂。
裴靜依說完就直接走到二樓轉角的一間屋子。
軒轅清冽愣了一下,才提步跟在她的身後。
鳳輕語嘆了一口氣。
他們之間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
看着她皺眉,軒轅璃夜伸手攬着她的腰,「怎麼了?」
「當初是我建議靜依來北昌的,可是後來老五來找我的時候,我卻說不知道靜依的去向。我現在在想,他們二人錯過了,我是不是得付一部分責任。」
軒轅璃夜將她攬得更緊。
「什麼時候娘子也喜歡鑽牛角尖了?」
「嗯?」這話什麼意思。
「娘子也說了,當初只是提議裴靜依來北昌,萬一她不喜歡這裏,沒有來呢。」他將頭擱在她的肩上,「所以,跟娘子沒關係。」
「我發現你倒是挺會安慰人。」
鳳輕語側臉的時候,正好臉掃過他的唇。
軒轅璃夜唇邊漾起笑,「為夫除了會安慰人,還會做什麼事,比如…。」
他的大掌扣緊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轉過來對着自己。
寡薄的唇覆在她的紅唇上。
急不可耐的抵進她的口中,強勢的掠奪,唇磨碾着她的唇,舌尖微微纏住她的香舌,動情地深吻。
過了良久。
鳳輕語才從朦朧的醉意中甦醒過來。
紅着臉發現,自己竟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他的腿上,雙臂更是纏上他的脖頸。
將臉埋在他的懷中,平復呼吸。
軒轅璃夜忍得厲害,只能將她緊緊摟着。
要不是一會兒姑母要送小崽子過來,他真想好好的…。
……
裴靜依進了屋子,就站在窗邊的位置,向外面眺望。
她不開口說話,軒轅清冽就在她身後兩尺的距離傻站着,小心翼翼。
「我現在已經有…。」
裴靜依話未說完,軒轅清冽就搶先一步,「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嗎?從西垣到南靖,找了整整一年。」
裴靜依呼吸猛地一滯,緊握的雙手顯示着她的緊張。
原本從輕語的口中聽說她走了之後,他也離開了帝都。
她還幻想着,或許他只是恰巧離開了而已,不一定是為了找她。
現在親耳聽見他說出來,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僅僅是歉意。
沒有其他的。
「對不起。」她只能說對不起。
她對不起他。
「對不起不該你來說,是我對不起你,當初我不該被那個女人騙了,還不相信你。」軒轅清冽低着頭,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生怕她會離開。
裴靜依轉過身來,看着軒轅清冽。
眼中划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實在不該這么小心翼翼,也不該這般低聲下氣,當初的事情究竟如何,她已經不在乎了。
「軒轅清冽,我們之間錯過了不是因為如煙姑娘,就算沒有如煙姑娘,還會有很多人。現在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已經全部放下了,我希望你也能放下,然後找一個喜歡的人,過得幸福。」
裴靜依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想說的話一次性說了出來。
當初如煙姑娘根本就每對她做什麼。
是他的態度讓她的心傷了。
他對每個女人都很好,所以她才會沒有安全感,如煙姑娘的出現只是讓她認清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恐懼。
軒轅清冽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她方才說的話一直在他的耳邊迴蕩。
她說她現在有喜歡的人了。
她說她已經忘記了。
怎麼可能。
「靜依,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沒有原諒我,所以故意編出這些理由讓我吃醋的對不對?」他走近一步,雙手握着她的肩膀。「我吃醋了,我真的吃醋了,你快說你是跟我開玩笑的。」
裴靜依被他的樣子嚇到了。
「我……」
看着他受傷的眼神,那樣的話她不敢再說第二遍了。
「對不對,你是騙我的……」
軒轅清冽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鳳眸中滿是期待。
他期待從她點頭。
裴靜依現在腦子裏一團亂,本來她以為她能很明確的將內心的想法說出來,但她到底不是一個狠心的人,傷人的話她說不出來。
不是因為她對軒轅清冽還抱着什麼希望,只是單純的不想傷害她。
裴靜依一個用力,將軒轅清冽推開,「對不起!」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軒轅清冽看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難道他真的失去靜依了?不,他不相信。
轉身追了出去,已經不見裴靜依的蹤影。
軒轅清冽衝出了酒樓,在大街上看到了裴靜依的背影,他飛快地穿越人群跑過去。
伸手拉住她的手,裴靜依被這麼突如其來的一拉,轉身撞到他的懷裏,軒轅清冽緊緊地抱着她。
「靜依,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還在怪我,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就一次,就一次……」
裴靜依想要推開他,發現根本就推不開。
這裏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不少人已經看了過來。
「軒轅清冽,你先放開我!」她抓着他的胳膊,想要掰開。
軒轅清冽死死的摟着她,生怕她走掉。
「不要,我再也不要放開你的手。」
他已經鬆開了一次,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要。
就算她已經喜歡上別人了,他也要將她搶回來。
她是他的。
冬兒正準備給一戶人家送藥,就看到了裴靜依和軒轅清冽摟在一起的樣子。
遠遠看去,裴靜依的手搭在軒轅清冽的手臂上,像是十分親密,可是走近了便會發現,她其實是在掙脫。
偏偏冬兒站的遠,根本沒有看清。
冬兒站在那裏,一直看着裴靜依。
那位姑娘不是北宿的心上人嗎,怎麼和另一個男人抱在一起,看起來還十分親密。
難道她喜歡的人不是北宿嗎?
不可能。
那天,她分明就是看到北宿牽着那位姑娘的手,舉止像是戀人。
可是,眼前的這一幕又作何解釋。
冬兒看了一會兒,便走開了。
裴靜依拽着軒轅清冽的袖子,「軒轅清冽,這裏是大街上。」她左右看着,人們都在往這邊看,「你抓疼我了……」
軒轅清冽這才鬆開了手。
稍稍退開,看着她,「靜依…。」
「軒轅清冽,我不想欺騙你,我真的有喜歡的人了,他是北堂梓,我現在就住在王宮,我們每天都在一起,我現在很開心。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她一字一句說的無比認真。
「你真的沒有騙我?」
北堂梓?
北昌的王?
她說的都是真的?
裴靜依在他的面前認真的點頭,「我說的都是真的。所以,我們都不要再糾結過去了。」
說完,就走了。
軒轅清冽站在原地,看着裴靜依消失在人群中,仿佛她就此也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他們真的錯過了。
軒轅清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酒樓的。
鳳輕語出門的時候就看到軒轅清冽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樣的結果她早就猜到了。
靜依的性子絕然,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回頭,她現在已經選擇跟北堂梓在一起,就說明軒轅清冽在她的心中早就沒有任何的位置了。
她嘆了一口氣。
只希望老五能夠不再執着。
就在鳳輕語一陣感概時候,木雨噌的一下蹦到她的面前。
「屬下參見皇后娘娘!」
鳳輕語真想一腳踹死他,怪不得軒轅璃夜總說木雨是個沒腦子,要她說,也是個沒眼力見的。
忽然就出現,嚇了她一跳。
「起來吧,白龍草的下落查得怎麼樣了?」
木雨站起身,抬頭,着實又把鳳輕語嚇了一跳。
「木雨,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噗!鳳輕語指着他的臉,忍不住笑出聲。
木雨的臉黑得跟什麼似的,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去燒煤了。
木雨摸了摸自己俊逸的臉蛋,他也覺得自己黑了許多,「皇后娘娘,你就別笑屬下了,屬下也不想這樣的。」
「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搞笑了!
「皇后娘娘難道不知道爺派我們去做什麼?」
鳳輕語搖搖頭,她還真不知道。
不會真是讓他們去燒煤了吧。
「爺派我們去南靖的最北方的礦山去了,那礦山挨着一座火山,時常噴發,所以那裏常年溫度高的嚇人,我們去待了兩個月,就成了這樣了。」
他的細皮嫩肉,在火山的烘烤下,一天天的就成了這副模樣。
以後還怎麼娶媳婦兒啊。
「皇后娘娘,屬下還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說。」
鳳輕語一看他的黑碳臉就忍不住想笑。
「就是,回帝都後皇后娘娘能不能給屬下討個媳婦兒?」他說得清楚明白,鳳輕語卻聽的一頭霧水。
好端端的討媳婦兒做什麼?
「屬下都成這樣了,那個姑娘還看得上屬下。」
他看着鳳輕語疑惑不解的樣子,才開口解釋。
鳳輕語笑了笑,原來是因為這個。
可是,他這皮膚黑了又不是天生的,回去養養不就好了嗎?
「好,沒問題。」鳳輕語一口答應了。
也不是什麼難事,不就是想討個媳婦兒嗎?她綁他找一個就是,嗯,小蝶不錯,葉秋也不錯。
遠在帝都的小蝶和葉秋同時打了一個噴嚏。
然後,同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還沒說,白龍草的下落查得怎麼了?」
被他這麼一打岔,差點將正事給忘了。
「已經查到了。」
「真的?」鳳輕語瞬間心情好了許多。「在哪裏?」
「白龍草在以前的北昌好像也不是什麼稀有藥材,不過後來北昌原來的皇上為了煉製什麼長生不老藥,把白龍草給全部收了。現在只剩下寥寥數棵,別的屬下不知道,但是魔教應該有。」
魔教?
鳳輕語瞬間想到了宮擎寒。
難道找他要?
想想就覺得不對勁。
「不過,魔教也不是好惹的,所以屬下只查到了白龍草的下落,沒敢輕舉妄動。」木雨說道。
鳳輕語犯難了,「你確定魔教真的有白龍草?」
「屬下十分確定,魔教也有一個專門煉製丹藥的地方。」
「算了,你先下去吧,我想想辦法。」
木雨看着皇后娘娘的表情有些怪異,不過轉念一想也對,從魔教的手中拿東西還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木雨走後,鳳輕語就撐着下巴想着怎麼將白龍草拿到手。
軒轅璃夜從端陽公主那裏將子琰抱回來了。
將他扔在床上,轉身走到鳳輕語的身邊坐着。
「怎麼了?愁眉苦臉的。」
「方才木雨來過了,說是已經查到了白龍草的下落。」
「這不是好事嗎?」
難道不容易得到?他不由得這麼想,不然娘子也不會面露難色。
鳳輕語將手放在桌子上,「白龍草在宮擎寒手中。」
在魔教中不就等於在宮清寒的手中嗎?
說完,就是一陣沉默。
軒轅璃夜一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周身的氣息都變了,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
「白龍草的事情娘子就別管了,為夫會想辦法拿到手。」
半響,軒轅璃夜才幽幽得說了這麼一句。
妖冶的眸子微閃,不知在算計着什麼。
鳳輕語點頭,這樣也好,說起宮擎寒,她還真的有些頭疼,總是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痞里痞氣的。
砰!
兩人正說着話,那邊子琰突然掉在地上。
鳳輕語趕緊起身走過去,子琰已經撅着屁股爬了起來,看着鳳輕語笑笑,表示自己沒事。
她也忍不住笑了。
方才她和璃夜顧着說話了,都沒有注意到他。
將子琰抱在懷裏才走回椅子旁坐下。
「小崽子也太活泛了一些,為夫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准在一旁老實的坐着。」
軒轅璃夜淡淡的看了一眼子琰,得意的說道。
光是這一點,小崽子就跟他不像。
鳳輕語斜着眼睛看過去,臉上大寫的不信,「少騙人了,上次我去父皇那兒,他還說你小時候比子琰好鬧騰,這麼大還不會走路來着,只會滿屋子的爬。」
她好不留情的拆穿某人的謊言。
「誰說的?」
軒轅璃夜的臉黑了。
徹徹底底的黑了,跟現在的木雨有的一拼。
「父皇啊?」
上次父皇就這麼說的,子琰雖然跟璃夜長得像,性子也像,但是倒是青出於藍,他可比他爹還聰明。
軒轅璃夜冷着臉說,「我沒有父皇,他不是。」
「其實,他已經悔過了,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期盼兒孫幸福的老人而已,我上次去看了,他現在已經蒼老得快要認不出來了,不管怎樣,他都是你的父親,就像你和子琰,是割不開的父子親情。」
以前,她也對軒轅雄恨意頗深。
現在看到蒼蒼白髮、滿面皺紋的他,真的恨不起來。
軒轅璃夜沒有說話。
「其實,他很希望夫君去看他一眼,等回宮後,夫君若是有空,就帶着子琰去看看他。」
她清楚,或許現在璃夜對軒轅雄還有恨意,但絕不像以前那麼深了。
璃夜對待仇人是什麼樣子,她見過。但是他從未那樣對待軒轅雄。
軒轅璃夜依舊沒有說話。
鳳輕語也沒再多說,她該說的已經說了,去不去看軒轅雄就看他自己了。
這種事情,他的心中自該有想法。
……
軒轅清冽回到酒樓的客房之後就再也沒出來。
聽說,店小二每隔一個時辰就會送兩罈子酒進去。
端陽公主知道軒轅清冽過來了,便在房間裏坐不住了。
他已經有二十年沒有見過老五了。
也不知那孩子現今是何等模樣。
小時候軒轅清冽就長得精緻可人,宮裏不少娘娘以為他是個小公主呢。
端陽公主推開軒轅清冽的門,就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酒氣,整個屋子裏都飄散着酒味,當真是難聞至極。
像端陽公主這樣從不喝酒的人,聞到了胃裏就一陣難受。
她還是走了進去。
「清冽,你這是在做什麼,大白天的就喝酒?來了也不不知來看姑母一眼。」
端陽公主走過去,將地上的酒瓶子撿起來,放在桌子上。
軒轅清冽並沒有喝醉,迅速站起身。
擦了擦唇角的酒,又將桌上的酒瓶都到一旁,才扶着端陽公主坐下。
他知道姑母的身子不好,不宜久站。
「姑母來了。」
「你心裏還有姑母?」她指了指他面前被酒水打濕了的衣裳,「看看你的樣子,哪裏還有皇家子孫的樣子,到底是何事,喝酒喝成這樣。」
「我沒事的,姑母。」
軒轅清冽打了一個嗝,淡淡的說道。
他真的什麼事也沒有,只是單純的想喝酒。
「你當姑母是個傻的,還是你覺得姑母看不見,你啊,分明就是有心事。」
「姑母,我可是從小調皮到大的,哪裏有什麼心事。」
軒轅清冽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很好,一點事兒也沒有。
「老五啊,你從小有什麼心事可都是跟姑母說的,難道長大了就不跟姑母親了?」
軒轅清冽的母妃死的早,他在宮裏多半是她照看的。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遠嫁和親,就住在宮裏頭。
他受了委屈,還是想出去玩兒,或是有什麼秘密,都會跑過來告訴她的。現在,一晃已經二十幾年了,他都已經長成大人了。
皇上也為人父了。
軒轅清冽看着端陽公主,想起來昔日的場景。
「告訴姑母,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還是人家姑娘不理你?」端陽公主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輕聲細語的問道。
「你不說話,便是姑母猜對了。」
端陽公主到底是過來人。
老五的性子一向灑脫,哪兒會有什麼心事,除非是為了情愛,才會這個樣子。
軒轅清冽還是不肯說話。
「你若真的不肯說,姑母便去問輕語,輕語肯定知道。」
說着,端陽公主已經起身了。
「姑母慢着!」
軒轅清冽出聲阻止,若是姑母去問皇嫂,皇嫂肯定什麼都說了,還不如他來說。「我告訴姑母就是。」
端陽公主笑了笑,便坐回椅子上。
「說吧,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將我們五王爺弄成這個樣子,姑母倒真想見識一下。」
軒轅清冽才開口說道。
「她確實是我喜歡的女子,我們因為一些事情分開了……」
軒轅清冽將之前的事情都說給端陽公主聽。
「老五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當初那位姑娘選擇離開,定是你傷了她的心,現在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很幸福,你就不該再去打擾她。」
端陽公主雖然心疼他,但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她可是幫理不幫親的。
軒轅清冽看着端陽公主,「姑母也覺得我做錯了嗎?」
「當然了,姑娘家最缺的就是安全感,她看到你對別的女子細心呵護的樣子,自然會傷心,若是不傷心便是不在乎你了。」
端陽公主也怕他鑽牛角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耐心的勸道,「現在你還愛着她嗎?」
「當然!」
靜依一直在他的心中,他對她的感情也從未消減。
「可是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打算怎麼辦?將她搶過來?你覺得她還會回心轉意跟你在一起嗎?若是真的愛一個人就應該讓她幸福,哪怕那些幸福不是你給的。」
軒轅清冽似乎很不能理解她說的。
不是他給的幸福,他怎能甘心。
「為何不能將他搶過來,當初皇兄對皇嫂不也是強取豪奪嗎,就算當時皇嫂不愛他他也要娶她。」
軒轅清冽想起當初父皇為皇兄和皇嫂賜婚的時候,皇嫂可是千萬般的不願意。
可是現在,皇嫂不是已然愛上了皇兄。
他為何就不能將靜依奪回來。
端陽公主頓時語塞,她沒想到皇上和輕語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不過以皇上那霸道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可知道你與皇上哪一點不一樣?」
「不知道。」
「若是姑母沒有猜錯,當時你皇嫂並未愛上任何人,所以皇上無論做什麼也只是想得了她的心,但是你喜歡的姑娘,心中已經有了別人。」
如此一說,軒轅清冽倒像是明白了幾分。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的心裏到底是有些不甘心。
他總是告訴自己靜依並沒有完全的忘掉自己。
或許他還有一絲絲機會,若是就這麼放棄了,他或許會後悔一輩子。
「姑母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至於怎麼做全靠你自己,但是姑母不希望你這麼墮落下去,也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過去。」
端陽公主留下他一個人,起身步出了房間。
本以為,能與老五這孩子好好敘敘舊,沒想到倒成了她來開導他了。
端陽公主走後,軒轅清冽思索了良久。
腦子就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般,一個想讓他將靜依搶回來,一個想讓他放手,就此了斷。不管是哪一個,都能讓他的心一陣揪起。
這天,鳳輕語正在和軒轅璃夜在屋子裏說着話,然後木雨、奔雷、烈電幾人同時過來了。
就站在門口。
「進來。」
木雨進來的時候手中拿着盒子。
奔雷和烈電跟在他的身後。
噗呲!
鳳輕語又忍不住笑了,三個人一模一樣的膚色,站在一起確實好笑。
軒轅璃夜看了她一眼,微勾唇角。
「爺,夫人,白龍草已經拿到手了。」木雨面不改色的將盒子送到鳳輕語的面前,他低着頭。
他當然知道皇后娘娘在笑什麼了。
鳳輕語噌的一下站起來,將木雨手中的盒子拿過來。
打開一看。
「真的是白龍草。」
鳳輕語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這玩意兒,不過她在醫書上瞧過,長得確實是這樣。
整株植物都是白色的,它的根莖想一條握着的白龍,所以才有白龍草之稱。怪不得以前北昌的老皇帝拿它煉藥。
這確實是好東西。
「你們是怎麼拿到的?」
這白龍草不是在魔教嗎?他們怎麼這麼快就拿到了,這才不過三天的時間,未免也太快了。
木雨幾人的臉色都像是吃了蒼蠅一般。
張了張嘴,剛準備說,就聽見軒轅璃夜冷冷的說了一句,「下去!」
「是!」
木雨、奔雷、烈電同時轉身,離開了屋子。
鳳輕語側過頭來看着軒轅璃夜。
她怎麼覺得他的表情怪怪的。「白龍草到底是怎麼拿到的,就我所知,宮擎寒的東西應該不是那麼好拿的吧?」
「娘子很了解宮擎寒麼?」
還敢說就他所知。
軒轅璃夜這話說的頗具酸氣,鳳輕語豈會聽不出來。
她撫額輕嘆。
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她說話的重點。
「反正白龍草已經到手了,明日就啟程回帝都。」軒轅璃夜說道。
會不會太快了?她還沒有跟靜依道別呢?
鳳輕語轉念一想,他們來北昌已經大半個月了,是該回去了。
不到十天就是子琰滿歲宴。
在此之前是一定要趕回宮裏去的。
「那就明日啟程,我一會兒讓人去一趟王宮跟靜依道一聲別。」萬一她來找自己豈不是要撲空了。
「嗯。」
最後的最後,軒轅璃夜還是沒有說他是怎麼拿到白龍草的。
鳳輕語也就沒問。
北堂梓正在批閱各部送來的批文。
裴靜依直接走了進來。
「我想出王宮一趟。」
北堂梓從一堆批文中抬起頭,看着她,好像自從上次她回宮之後就再也不肯出去,這會兒怎麼想着要出宮了。
「方才有侍衛來穿信,說是輕語明日就要回帝都了,我總該去見見她。」
她一聽說鳳輕語要走了,自然要去跟她道別,不過……有可能會遇見軒轅清冽。她在想要不要將遇見軒轅清冽的事情告訴北堂梓。
可是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
「好,早去早回。」北堂梓笑着吩咐,他知道依依跟鳳輕語的關係很好。「要不要我派侍衛跟着?」
每次她出宮他都不放心,生怕她受人欺負了。
她那三腳貓的功夫着實令他擔憂。
不過,每次都被她甩開了。
「不用不用,酒樓離王宮又不遠,我就是去跟輕語見一面,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回來了。」她可不想每次出宮都太過招搖。
「不跟着便不跟着,你自己小心些。」
北堂梓放下筆,繞到桌子前,牽起她的手,還好不是冰涼的。「外面已經起風了,披一件披風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