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靜琬『忽』的一笑,帶着淺淺的自嘲,如果說高遠錯了,那她一直以來其實也抱着與他一樣的幻想,只是不容高遠如此。
高遠的生死已不容他作主,他現在是大喬郡這支高家唯一的驕傲,這支高家的一切還得靠他傳承下去。
&弟!你永遠記住,你的生死已是不由你,就猶如當年不由得我選擇隨你哥而去一樣。有你在,大喬郡高家就在!」
這話重擊在高遠心房,同樣也重擊在藏身老柳樹後的男子心房,可女子武功在這十多年來飛速倍漲,他竭力壓制住內心翻滾的痛楚,紋絲不動。
&吧!你拉我重來這地方,令我突然想起『清風宅』儲藏室,那地方可是個絕佳的養傷好去處。」
&等!」高遠凝視着花靜琬,「嫂子!如果那黑大衫男子是聖上的金牌殺手,那南宮冥他們為什麼不認識他?」
是!其他人不認識那黑大衫男子,南宮冥應該認識……轉念一想,豁然明白,「當年的御月除去高明也沒有人知道他身份。」
&喬兒應該知道!」
小喬兒與高明寸步不離,一般來說高明在小喬兒面前沒有什麼秘密,但如此重大的秘密只怕小喬兒也極有可能不知,「我會找機會問問小喬兒。」四下瞧瞧,壓低聲音道:「走吧!這裏不安全。」
高遠不舍地望眼白日裏黑大衫男子離開的方向,隨花靜琬離開。
老柳樹後,緩緩走出黑大衫男子,悲涼籠罩,他看起來失魂落魄。
轉瞬清麗的雙眸一亮,三下兩下弄亂了柔順的墨發,又從懷中扯出蒙面布蒙住臉,朝花靜琬與高遠消失的方向追去。
史宴狡猾如狐狸,難保他不會真的藏在被搜查過的『清風宅』儲藏室。
對史宴了解甚少,但從照面的三次來看,史宴武功了得,身體柔軟若似無骨,擅長使毒。
這樣一個難對付的危險人物,他怎能放心弟弟與嬌妻前去?
花靜琬與高遠前後飛襲來到『清風宅』門前。
柴門緊閉,宅院深深,被小雨洗刷過的萬重綠中隱隱綽綽見幾團朦朧的橘紅色光芒。
&宴會化妝成下人藏在這宅中嗎?」望着柴門,花靜琬秀眉輕攏,就算史宴藏身這宅子內,這偌大的宅子卻是極難搜尋,她要不要把這懷疑告訴南宮冥,讓南宮冥帶侍衛前來搜查。
高遠道:「依我說,我們還是先前往儲藏室瞧瞧。不過,史宴擅長用毒,我們得小心!」
&得對!」點頭一下,花靜琬當先朝前走去。
荒草齊腰,手撥荒草,憑着意識在漆黑中摸索前行裙衫不時被叫不出名的植物刺入拽住,十分艱難。
便換成高遠當先,即便如此,兩人到達儲藏室洞口前衫裙早被那叫不出名的植物給勾破幾處。
冷冷的夜風吹過,松濤陣陣,小雨也密了些。
輕挑藤蘿,便見洞內更黑,伸手不見五指。
洞內鋪着碎石子,閉上雙眼,稍稍回憶頭次進去的情景花靜琬深吸一口氣躡手躡腳挑藤蘿領頭進去。
洞外冷風嗖嗖,冷氣沁骨,洞風卻是溫暖,感覺就像沐浴在五月的白日陽光下。
屏住呼吸聽一陣,不聞近處有其他人的呼吸聲,拉了高遠的衣袖憑着記憶愈加放輕腳步向深處摸索走去。
太黑,本是不長的路顯得漫長沒有盡頭,但還好,始終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響動。
拐個小彎,記憶中前方不遠處便是拐角處。
愈加地放輕腳步,放緩前行速度。
前行幾步,猛然收步,閉上雙眼,凝神細聽,空氣中不再沉寂,前方,隱隱約約有人的呼吸聲傳來。
心中大喜,緊了緊拽住高遠的衣袖,繼續前行。
來到拐角處,那呼吸聲更加的清晰了。
探出半個頭,眼前一亮,就見天然的大山洞內牆上的火把忽暗忽明,僅只點亮了一個火把,光線朦朦朧朧。
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蘭花清香。
洞中央,盤腿坐着個輕紗黑衫裙女子,她一頭黑髮散披及腰,額間飾滴水眉心墜,火光映照下,眉心墜發出一閃閃的光芒,她的身邊,躺着兩把彎月刀,森冷的刀身在朦朧的燈光下散發着寒光。
古舊的十多個大罈子作背景,她閉目一動不動,詭異極了。
心中一喜,猛然驚覺自己的心臟跳動得很是劇烈,原來,史宴這個危險人物不知覺的已然烙印在心底,抓住的是如此的強烈。
女子霍地睜開亮閃閃的雙眼,嘴角噙着一縷嘲諷,輕蔑地盯着拐角處,「這地方恐也只有你才會想到!」
好聽的聲音向洞內每一個角落擴散而去。
是史宴,是史宴的聲音。
暗自興奮地扯了一下高遠的袖口,示意高遠藏在此處守住出口,不待高遠做出反應花靜琬一閃現出身。
昏暗的光線下,她的目光立即就觸到一張嬌美的臉,這張臉莫說是男子,就是自己就覺得精美無暇,實難想像她原本是個男人。
回憶起十多年前的鬼無蹤,也就沒有那麼驚憾了,鬼無蹤扮成女子也是女子中的翹楚,美得猶如空山幽谷的蘭花。
心裏深知史宴的厲害,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史宴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殺氣就重一分,「恐怕也只有你才會膽大的回到這個地方!」
&啊!看來我們都認為此處是個好地方!」史宴好似不覺危險襲來,仍是盤腿坐着,一動不動,好像也從來沒有打算移動,只是臉上的笑意加深。
史宴如此安定從容,有黑衣人埋伏嗎?眉宇間的淡定顯得格外沉穩,「這地方已經被侍衛包圍,我勸你束手就擒,不會作無謂的反抗。」
&嗎?」史宴淡淡地道:「你先行進來,定是想立頭功。」
呸!什麼立頭功,自己才沒想過,嬌聲斥道:「你禍害桑城十餘年,還千里迢迢追我二弟到京城,你說我是想立頭功嗎?」
她那雙清澈眸子,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冰山上流動的清泉,哪怕是着黑大衫,她出塵的氣質都是遮不住的,可她不光是覆國殺兄的蝶舞,還是高遠的嫂子,史宴臉上的笑凝住,「原來當年的蝶舞是高遠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