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是自己所喜愛,更是媳婦的一片心意,候氏梳洗完欣喜換上。
吃過稀粥出屋,就見三面檐下分別站着柳如、槐然、習屏,他們的不遠處站着三個下人,院中央那株老槐樹下,早放着一張小方桌,兩把椅子,來儀與高分恭敬地候在那裏。
小方桌上有套紫砂茶具,壺口冒一縷熱氣,茶香四溢,婆媳兩人一瞧,正合心意,就在樹下品茶,愜意無比。
刻意避開不愉快的事,只談些高興的事,當然,候氏也無意的談起在相府被欺壓的事。
這時候的花靜琬更多的時候做了個忠實的傾聽者。
一炷香的時間,邵旗來稟報,說有位自稱是丞相夫人的老太太求見。
是姬冷冰!話滔滔不絕的候氏臉色頓白,惶恐不安。
來得正是時候,花靜琬優雅放下茶盞,微微側目望向候氏,許是這三日日子過得舒心,候氏氣色不錯,神清氣爽,綰在腦後的髻斜插一支精美金簪,新衣裙再映襯,她再不是那個深夜來投奔的狼狽不堪老婦,反之雍容華貴。
並不焦急喚進,笑問候氏,「娘!這茶里放了兩朵朝夕花,你顧着說話可聞出來了?」
候氏無心回答此問題,心急面慮,「琬琬!她是丞相夫人!」
勾一下嘴角,懶懶挑眉,「按尊貴,她算什麼?」
候在一旁的來儀湊近候氏些,壓低聲音道:「老王妃!丞相夫人是求見,就讓她呆着吧!」說完,目光得意閃向花靜琬。
果然,他得到花靜琬一個讚許的眼神。
冬兒撓頭罷,向花靜琬道:「少夫人!看奴去給老夫人報仇。」
威嚴霍地一抬手,勝過輕斥,她悠悠迎風道:「相府的人沒有規矩教養,我王府的人包括下人怎能沒有規矩教養!」
一口茶水落喉,招手向冬兒,冬兒湊近,她一陣的低語,後問:「可記住了?」
冬兒拱手道:「少夫人放心!這不長,奴能記下。」
笑笑,抬手讓邵旗去請姬冷冰。
姬冷冰正等得心煩意亂,聞傳,心中大喜,心想:再怎麼說自己是丞相夫人,再怎麼說與她家也是親戚。
&人請!」
聞邵旗聲,花靜琬正視內室門。
曾去過相府一次,卻沒與姬冷冰照過面,那跟在邵旗身後的老婦人華服金簪,佩玉佩珠,華貴無比,她就是姬冷冰了,還算符合心中設想。
她今兒梳了個朝天髻,金蝶眉心墜,配同款耳墜,一襲雪白齊腰襦裙,腰間束一條鵝黃色綾長穗絛,外罩件黑底白簇花綢緞大衫,秀眉下是目空一切的雙眸,渾身透着生人勿近的高貴氣息。
這女子就是……
女子生得一副超凡脫俗的美貌也就罷了,偏偏還有撼動人心神的英姿與高貴,候氏在她面前像個卑微的下人,不,包括自己,自形漸穢。
&婦,見過王妃,哦,還有老王妃!」
心亂,神慌,姬冷冰話不成句,也忘了先後順序。
&相夫人!有失遠迎!」鄙視在花靜琬眼中顯露無疑,微勾一下嘴角,傲視萬物的雙眸輕輕瞟向冬兒,輕斥道:「冬兒!早教導過你,來者皆是客,何況還是丞相夫人,怎還是這般的沒規矩,就不知道端張椅子前來?」
冬兒瞪着姬冷冰,「可王妃說過,對有規矩有家教的人當得以禮相待,對於沒有規矩沒有家教的人就不必了。」
花靜琬攏秀眉,「誰說丞相夫人沒有規矩?沒有家教?她看起來不是挺知書達理的嗎?」
冬兒仍是瞪着姬冷冰,「前幾日,她府中的五公子就帶人來大鬧過我們鋪子,要不是來儀在,這鋪子得毀在他手中。有這種兒子親娘會真的知書達理嗎?那不過是裝的!」
花靜琬淺淺一笑,望向姬冷冰時道:「丞相夫人!不好意思,這丫頭記仇心重,她還記着府上五公子來我鋪子大鬧的仇呢!」
來儀接過話,「原來那凶神惡煞蠻橫不講理的人是相府的五公子啊,小人還以為他是地痞無賴。」
還沒開口,就被巧言罵一頓,姬冷冰只覺後背發涼,手心全是汗水,瞟一眼候氏,見候氏並不看她,尷尬地微微彎腰笑道:「犬子不知天高地厚,冒犯王妃與諸位,小婦在這兒賠罪了。」
&也不必!」喝口茶水,慢騰騰地若似教訓的道:「人是三節草,不知哪節好,這後一代的教育是重中之重,別的就不說了,只怕會報應在自己頭上。」
可不是報應嗎?這會兒就是報應啦!姬冷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汗流浹背,連聲附和。
隨之接過巧兒手中的禮盒大氣不敢出呈向花靜琬,「王妃!小小心意,還請王妃收下。」
望着禮盒,歪一下頭,笑道:「丞相夫人!俗話說得好,無功不受碌,你這是?」
&這隻當是……」來時想好的話姬冷冰全忘了,不知作何回答。
為難地靜默幾秒,含笑道:「看我這記憶,說起來我們家還是親戚,且我娘還承蒙你府上收留,在你府中一住就是將近十二年……」
姬冷冰一下子大喜,其實來時早想好,與對方先套關係,親戚關係,可被巧言罵後竟然忘了。
正欲要接話,花靜琬卻冷了臉,「可我也聽我娘說了,她到府上時帶了諸多的金銀珠寶,這些年,全被你府上的公子小姐明里暗裏強奪了,我這三日粗略算算,那些金銀珠寶足夠我娘奢侈揮霍一輩子。而且她來我這裏時面黃肌瘦,更是聽她這些年舊衣粗食,過得如同下人。丞相夫人!你說我該是感謝你府上的收留之恩,還是該向你討要她帶去的金銀與珠寶?」
&個……」姬冷冰瞠目結舌,對方竟然不給一點情面,不念一點親戚情份,最可恨的是候氏始終不看自己一眼,並不發一言,對方這是要與自己算總賬,且禮盒裏的東西再珍貴也不足以抵候氏這些年被強奪的金銀珠寶數額。
喝口茶水,拭拭嘴角,「丞相夫人!你可知道我娘這些年被強奪了多少金銀珠寶?」
姬冷冰小心地道:「這個,這個我並不知情,還得回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