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沒有主角 第六百二十八章 名為幸福的車票只有一張

    三月二十八日,凌晨兩點

    少女的名字叫做閻魔愛,是曾經幸福過、曾經被背叛過、曾經又選擇為人而犧牲的某個徘徊於生死之間的罪人,嚴格來說她並沒有犯下過多少錯誤,在她成為某個罪孽深重的存在前她也只是單純被人厭惡的小女孩而已,事實上地獄裏能從一個普通魂魄逐步擔任死神一職的人倒也不少,畢竟大部分強大的靈魂都被拉入所謂的英靈座了(阿賴耶:怪我咯?)

    然而對於她而言那份職責顯得太過於沉重了,即便曾經有過覺悟她也無法想像那一個人孤獨坐在彼岸花叢的日子有那麼煎熬,她總是對沒有來臨的結果沒有過多把握,以前的死是如此、現在的生也是如此,就仿佛所有人都刻意將最美好的東西交給了她、卻沒有告訴她這背後所藏着的痛苦如同疾病般在互相傳染

    ———從何時開始的?

    ———不、這何時才能結束?

    歸於地獄的都是些沒有榮耀可言、僅僅是為活着而活着的局限於常理中的生物,即便生前能夠痛快喝酒灑脫一輩子的人到頭來還不是要化為那花叢中的一片孤瓣,而閻魔愛的所有人生都用來欣賞那些鮮艷得出奇的花瓣了,她眼睛裏只看到了旁人的「死」、而沒有看到它們的生,因此呢?人生本就是相互循環的一個過程,而她卻單單只面對過其中最殘忍的那一部分…不,曾經也有人是從地獄中回到過塵世的,然而它們最後的結果依舊是眾叛親離,身邊圍着他的同樣都是一群沒有歸屬的亡靈之流,而真正還抱有赤子之心的則毫不留情將曾經是摯愛的他們再度打落地獄,這能怪誰呢?怪他自己?不,應該要怪罪於時間的折磨才是,畢竟「永恆」永遠都是人類所編織出的最殘酷的美好

    ———為什麼它們要選擇帶着記憶回到本該失去的地方?

    ———為什麼它們原本最本質的願望會變成傷害到所有人的欲·望?

    「都是因為…他們被人怨恨了吧」從口中發出沉悶的低吟,閻魔愛從空蕩蕩的房間裏搬來了一面鏡子,鏡子中映照着不屬於她、甚至連「她」都不是的身影,啊啊,沒錯呢,人類厭惡亡靈、反感死亡、恐懼怪談,所以那在生前曾經祈求過「不要死」的至親在回到現世後他們照樣會退縮、會逃避、會選擇孤立,為什麼呢?難道說人死過一次後就不是他們心目中的那個「他」(「她」)(「它」)了嗎?難道說…死亡對無知者來說是什麼毒藥嗎?

    「不會是這樣的吧」平淡無奇、甚至說已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閻魔愛本就是個不苟言笑乃至於對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的存在,對她而言那曾幾何時綻放過的笑容已經和生命之花一併被埋葬於塵土之中了,現在的她單單只是和其他惡鬼同流的卑劣者而已

    「沙——」用手指輕輕勾勒着延伸至不知何處的紅繩,然而無論怎麼樣都感受不到上面傳來的怨恨,並非是沒有、而是這個身體對「感觀」這方面的反應似乎相當遲鈍,因此閻魔愛和其他人之間的「契約」嚴格來說無法得到承認和確定,畢竟她只有依靠那份怨恨才能將受害者拉入地獄,此刻單方面無法傳達到她身邊的那些咒恨說白了也只能和其他大多數人一樣將其遺棄在塵埃里

    「咔」用放在旁邊的剪刀輕輕一割便將其從中間平整的斷成兩截,這是在告訴另外一邊的委託人地獄通信失效了,不,嚴格來說她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做這種事下去了,地獄只會將失去身體的靈魂判定為逗留在人世間的孤魂野鬼,它們不會去選擇傾聽那些魂魄的話語而是直接了斷的決定其命運,對,這就是不公平

    「不需要再去做那種事了…只要用人類的身份活下去就好了」即便這個身體是男性的也好,只要能感受到活着的實感對其而言就算夠了,嗯,她再也不想當回所謂的地獄少女了,她再也不會被那罌粟之花給侵蝕到體無完膚了

    「———」仿佛是為了回應她的話語、窗外那奇異的白繩再度往她身邊縮緊了點,不知為何她憑藉記憶回到這個屋子裏後就立刻遭受到了某位女性的攻勢,熱情而又甜蜜、至少要不是她同為女性的話沒準還真會被直接扔到床上來一場盛夏之夜,知道什麼叫做盛夏嗎?脫光衣服就是了


    「和以前一樣蠻橫無理的愛意…」右手上那刻着紅色烙印的東西記得叫做「令咒」,也就是對那個女人絕對的三道命令權,她為了保證安全而下達了「保護這個身體」的命令,而那個流淌着妖怪之血的女人也很樂意的去辦了,只是這程度確實是有些太過於可怕了,這並不是「保護」、而是「約束」

    (必要的時候就用這東西讓我先逃好了)這個身體裏的記憶實在是有些太過於嘈雜,以至於她用了好幾個小時才能將其一一梳理開來,不過唯一奇怪的就是其中有一段、或者說是兩段記憶被封印起來了,一段大致是在七年前、而另外一段……那甚至連她都無法確定是否真實存在過,因為那就連用來封印的鑰匙都殘缺不齊,不過該知道的她還是知道了,過去、性格、舉止、能力、乃至於這個身體的一舉一動她都有自信能完美的復刻出來

    「噠噠噠」遮住夜光的窗簾突然抖動起來,門外用於保護她安全的結界也隨之在發出漸漸悲鳴,隨後一道黑芒從她眼前閃過、而再張開眼時她的眼前已經多出了一個人

    「你是誰…?」儘可能的用名為「結雲崇」的語氣來開口詢問,然而眼前的男人很顯然不會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

    (這個身體你無權使用、出來)除去鼻樑外全身上下都顯得模糊不清的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便條來,看得出來那離寫上去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說是男人的話是因為從體貌特徵上來辨認還是挺容易的、即便大部分都看不見也是一樣

    「什……」口中那蘊釀過的謊言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突然燃燒起的黑炎咽入了嘴巴里,那是不屬於人間的火,是屬於冥界的斷罪之火、懲戒之火,而對她而言這更不亞於是死神的三度腳響

    「離我遠點!求求你離我遠點!」慌忙挪開腳步往後移動着,甚至連用手上那名為令咒的制約將正守哨於一樓客廳的英靈召來的想法都被恐懼所覆蓋,既骯髒的同時也無比純潔,這火焰就像是鏡子一般用生前的記憶痛苦折磨着所有被其灼燒的人,不會死但卻比死更痛苦、從古至今有權將其在人間點燃的不過爾爾,這個人是誰?!是來抓捕我的嗎?!

    (我只是在提醒你,你已經無路可逃了)輕輕一揮手便讓黑炎在空中散去,即便被其觸碰到的牆壁或是床榻都沒有一點點的變色(地獄通信結束後那些無路可走的亡靈將會集體團起伙來找你,它們的怨恨必須得到發泄、而你居然拒絕了它們)

    (回到冥界去、這裏已經不適合做你的保護所了)便條飄落在地上便化為了能讓她無限降落的空洞,男人就這樣半耷拉着腰間的長太刀往後退去幾步

    「不要…我不想再回去了……」回去後依舊要接受那永無止境的折磨,它們根本就不曾理會過名為閻魔愛的少女,放任她一個人逐漸被染紅、才生前到死後無數次都被那可笑的「預言」和「命運」擺佈的她只不過是想要回到過去的生活、這樣做有錯嗎?!還是說時間根本不重要,真正折磨我們這些「未亡人」的其實是那些本說着愛我的人?!它們的愛根本就無從談起!為什麼不來保護我、為什麼不來救助我?!

    (果然,你已經壞掉了)唯一的「安全通道」被關上,眼前的男人用尚且藏於刀鞘中的刀尖直指着她(等你從這個身體裏出來後我便會將你斬殺,你現在所作所為都已經能被稱之為是罪行了)

    (可笑的傢伙,在黎明到來前就繼續笑着吧)說完這句話後男人便如同倦鳥般回歸了他自己的地方去,只留下一臉茫然的閻魔愛用着他人的身體四顧起來

    「我壞掉了……?」她自從擔任三途河的看守人以來就從未有壞過,真正一次撕心裂肺的經歷也只存在於生前,即便選擇接受第二次死亡時她也依舊是用笑容來面對的…對啊……是用笑容來面對的,當時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要……做到人世間沒有怨恨」如此低語着、如此傷感着,啊啊原來如此,既然要沒有怨恨的話就只要不去「愛」就好了吧?愛和恨原本就是相同的,愛到深處就會去恨、恨到不可恨時便會去愛,也就是說只要不存在能夠去愛、能夠去恨的人就好了吧?

    「大家要習慣孤獨呢…」花紋一片片在其靈魂深處開始綻放,閻魔愛原本是最不應該去怨恨的、但是她此刻卻被自己的職責所玷污,她最初是知道答案的才對,但隨着時間的沖洗她已經連那個都想不起來了

    ———親手抓住、而後又親手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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