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倭國有什麼呢
在平安時代以前,倭國軍隊甚至連雲梯可能都沒有,當然這跟倭國所謂的「城」太殘廢也有一定的關係,根本用不着雲梯,身手矯健的兵卒蹦躂幾下就能蹦上城頭,誰還去費事研製雲梯呢……
倭國古代最好的鎧甲也就是竹製鎧甲加上鐵片,弓箭只是簡單的竹弓,可能連漢代的三石弓的威力都不如。一筆閣 m.yibige.com
就是在那場發生在十六世紀的「長篠合戰」中,織田德川聯合軍還運用了近代的先進武器—鐵炮,這被倭國後來的史學家們瘋狂吹捧。然而事實是,倭國戰國時期雖然有所謂的熱兵器「鐵炮」,實際上就是火繩槍,可能叫做「炮」顯得威武一點,然而威力有限,除非很衰的被爆頭,除此之外基本所有受傷的都是流血而亡,根本就不致命……
由此可見,二十副重裝甲具對於蘇我蝦夷的震撼究竟有多麼大!
就連他這位倭國名人,使用的佩劍還時不時的蹦刃,質量不達標,鋼口太脆……
蘇我蝦夷稍稍平復下來,道:「閣下不辭萬里而來,老朽卻之不恭,那也就只能厚顏愧受了。今日有些晚了,閣下不妨就在這飛鳥寺中住下,多多逗留幾日,跟老朽說說大唐風物,也講講那位華亭侯的英武事跡。」
王玄策道:「恭敬不如從命,那晚輩就叨擾了。」
雙方又說了些客氣話,蘇我蝦夷命人將金法敏與王玄策待下去,妥善安置,然後命人飛速趕往甘樫丘府邸,將兒子蘇我入鹿喚來。
未幾,蘇我入鹿匆匆趕來,規規矩矩的跪坐在蘇我蝦夷面前,問道:「父親喚我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蘇我蝦夷微微闔眼,緩緩說道:「就在剛剛,佔着佐渡島不走的那位華亭侯遣人前來,與我會晤。」
蘇我入鹿一愣,前來拜會父親的不是新羅使者金法敏麼這件事早已經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惹得天皇陛下大為不快,據說還在後宮里摔了杯子,將幾個宮人狠狠責罰了一通。
不過旋即想到新羅現在已經跟大唐結盟,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開始征討高句麗跟百濟,新羅使節掩護唐人前來拜會父親實屬正常,也就釋然……
「他們來拜會父親,卻是為何」
他實在想不出,素來與唐人毫無接觸的父親為何能夠讓唐人拜會,難道是為了佐渡島
可即便如此,那麼應當拜會的也是他蘇我入鹿才對……
蘇我蝦夷面無表情,緩緩的呷着茶水,沉吟良久,不打反問道:「最近京中形勢如何」
蘇我入鹿不解其意,道:「一切安好,只待明日『三韓』入板蓋宮朝見陛下,再者便是佐渡島之事。」說到此處,皺了皺眉,道:「只是葛城皇子雖然已經離京北上,前去與唐人斡旋商談,但我派去的人沿路追趕,卻始終未能探明其行蹤……」
葛城皇子離京,對於蘇我入鹿來說實乃天賜良機。
畢竟飛鳥京中多是終於皇室的軍隊,蘇我入鹿想要對葛城皇子下手也心有顧忌,且艱難重重。出了飛鳥京,不管葛城皇子身邊有多少人,他都可以調集軍隊化妝成盜匪山賊,將其除之而後快。
卻始終未能得到葛城皇子的具體行蹤,死士探子跟蹤多天,連一片葛城皇子的衣角都沒見着……
顯然葛城皇子早就防備着他呢。
蘇我蝦夷眼底精芒一閃,蹙眉問道:「一直不見葛城皇子的蹤跡」
蘇我入鹿鬱悶點頭:「是,孩兒派出好幾撥死士哨探,只要發現葛城皇子之蹤跡便立即發起襲擊,必要時甚至可以憑藉的我的信物調集附近的軍隊予以剿滅,然而只見其護衛每日匆忙北上,葛城皇子卻從未自那輛巨大的馬車上走下來過,孩兒懷疑他是不是隱匿行蹤,避開耳目,單獨潛行」
「糊塗!」
蘇我蝦夷陡然一聲大喝,白眉掀動,雙眼圓睜,渾身氣勢凌厲雄渾,哪裏還有半分垂垂老矣之態
「真是愚蠢至極!難道你還看不出,此乃設計好的圈套」
「這……孩兒愚笨,還請父親解惑。」
蘇我入鹿平白被罵,臉皮發紅,只得尷尬問道。
蘇我蝦夷背脊挺直,瘦削的身形散發出凌厲決然的氣勢,斷然道:「此畢為疑兵之計,葛城皇子根本未曾北上,而是就藏匿於京中!」
「這……不會吧難不成葛城皇子敢違抗陛下法旨」
蘇我入鹿銅鈴般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一臉不可置信……
蘇我蝦夷頓時氣結,這兒子一身神力勇悍無比,可難道這肌肉都長到腦子裏了
人都是越活越精,自己這兒子怎地越活越笨
揉了揉額頭,蘇我蝦夷冷靜下來,閉目沉吟半晌,這才睜開眼道:「明日入宮,當率領二十死士同行,寸步不可分離。入宮之後,萬萬不可解下佩劍,要睜大眼睛,一旦發現情形不妥,立即撤出皇宮!」
蘇我入鹿瞪大眼睛,叫道:「不會吧那些混賬難道還敢於皇宮之內刺殺我」
蘇我入鹿哼了一聲,懶得回答,腦子裏飛快運轉,琢磨着任何一種可能,以及任何一種可能發生之後應當採取如何方式應對。
蘇我入鹿琢磨半晌,也覺得似乎形勢有些不妙,恐怕當真是有人針對自己,只是他依舊不解:「可若是那般,我乾脆不入宮,豈不是讓他們的謀算全部落空」
既然懷疑有人要謀害自己,避開就好了,何必還要一頭扎進去
若是事實當真如此,自己分明已然覺察對方的歹毒心腸卻反而因為失誤丟了性命,豈不是冤哉枉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蘇我蝦夷臉上露出狠厲之色,森然道:「就是要讓天底下的人都看一看,咱們蘇我氏忠心耿耿扶保的皇族,到頭來為了權力的爭奪,又是如何謀害我們蘇我氏的!所以固然有些兇險,可是與收益相比,那又算得了什麼呢」
蘇我入鹿其實並不笨,只是智商照比他這位成精的老爹差了一些,這話若是還聽不懂,那就是傻了……
「父親,你的意思……莫不是要取而代之」
蘇我蝦夷淡然道:「皇族不仁,那也就莫怪蘇我氏不義……我又何嘗想走到這一步呢」
蘇我入鹿興奮得差點蹦起來!
老爹,咱就別繃着了行不行
別人不知,難道我這個做兒子的還能不知道,您沒日沒夜心心念念的都是那板蓋宮裏的御座,都是倭國那至高無上之皇權只因有聖德太子頒佈之《十七條憲法》,以仁義道德名分大義將蘇我氏死死的束縛住,不敢跨出去那最後的一步,唯恐惹得眾叛親離,過街老鼠那般成為眾矢之的,人人喊打……
然而現在卻是皇族親手將蘇我氏逼上了絕境!
反不反
不反,那就老老實實的做個順臣,等着亡族滅種夷平九族,史書之上必然是髒水污水一起潑來,奸佞、權宦、奸邪等等之名先後加身,最終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受到萬事唾罵,遺臭萬年。
反了,尚有一線生機,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只要能夠篡位成功,那就是皇族嫉賢妒能、聽信讒言、殘害忠良……
最壞的結果也是個死,那又為何不去拼一拼呢
蘇我入鹿一臉振奮,磨拳擦掌道:「父親放心,孩兒知道如何做!」
蘇我蝦夷站起身,來到窗邊推開窗子,望着那座高大的佛塔,眼裏滿是數不清的情緒,負手而立,良久無語。
若非必要,他其實是不願走這一步的。
他知道一旦舉旗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就算諸多封國入京「勤王」,他也有信心能夠率領蘇我氏的部民和死士擊潰所有的反對者,坐穩天皇的寶座,開闢蘇我氏嶄新的篇章。
一切皆是因為唐人的那個承諾……
但也正因如此,蘇我蝦夷心中便橫亘了一根刺。
唐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能夠在這個時候派人來到飛鳥京向自己表達這等意願,肯定也是看準了倭國朝堂的權力之爭已然白熱化,他們想要下注,賭一把。若是贏了,則必然會索取巨大的利益。
本來蘇我蝦夷是不會同意的,他熱衷於權勢,卻也熱愛倭國,怎能願意將倭國的利益拱手讓與大唐
然而眼下卻被皇族逼到了絕路,要麼造反保住家族,要麼閉眼等死……
想到這裏,蘇我蝦夷譏誚的笑笑。
他想做一個忠臣,卻被自己所忠於的皇族一手推到萬劫不復之深淵,世事無常,可當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