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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紅袖坊的時候,劉鈞還有些不舍的回頭嘆了口氣。沈三娘真不錯,不過今天他卻沒空閒留下來風花雪月。胡廣提出的合作讓他既意料之中也有些意外,不過這卻是個機會。
如果合作談成了,一年萬兩白銀的進項不說,還有不少其它的好處,比如與安東王與荊王與益王等朱家人拉上關係,雖然朱明天下沒幾年了,可越是這個時候他們的作用越發不小。再有一個,劉鈞其實也不僅是盯着那點銀子。
這是為更長遠發展,販私鹽是個暴利行業,同時也是個高風險行業,私鹽販們大多是武裝販私,兇悍了得,甚至比一般的山賊更利害,劉鈞希望能將他們做為下一個實戰目標,帶着九頭鳥拿這些人練手實戰。
當然,劉鈞也還瞄準了私鹽販子們的家當,販私鹽既然五倍暴利,那私鹽販子們也都是有錢人,那些揚州、微州的大鹽商們動則百萬家當,私鹽販子也不會窮。如果剿了他們,抄了他們的家底,這可比販私鹽還要賺錢。
劉鈞就是想來個黑吃黑,反正屯田他沒地,做生意他沒渠道,還是剿匪打走私販來的賺錢。可如果單幹,他不一定能對付的了這些私鹽販後面的那些人物,但如果打着幾位朱家王爺的旗號,那只需要擺平前面的人就行了,後面的人物自然有他們去交涉。
若不是最近麻城境內都找不到什麼匪盜了,劉鈞也不會急着接下這一單。最近鄂東可謂是兵馬頻頻調動,都在防範東邊的回左五營,如此一來,那些原來的小魚小蝦的盜匪也遭了池魚之殃,基本上被掃蕩一空。劉鈞想再剿匪賺點外塊都難,除非他有膽子越境跑到河南光州或者南直隸的廬州府去剿匪,不過那邊可不比麻城平靖,過去了,還真不知道誰剿誰。
胡廣得了劉鈞的條件後,急急忙忙的跑回了蘄州,回了安東王府。
胡廣對這事是很積極的,他操辦這樁鹽買賣,每年從中得到的好處可是不小一筆進項,如果丟了這職事,那可沒第二處這樣的好差事了。
安東郡王朱常溰坐在王府後花園的樹下,正在和外甥女聊着天。
「你啊你,這次可是把我們都急死了,我早說跟你父母說過,不能亂由着你性子來。平時少出門,出門也要多帶些護衛,結果你偏不聽,結果這次出大事了吧。」
「我這不是沒事了嘛。」那年青漂亮的女子卻撒着嬌道。
「我是說不了你了。」安東王嘆惜一聲道,對這個向來很有些性格的外甥女也是無可奈何。這外甥女是他的妹妹所生,因為妹妹是招婿上門,因此這外甥女也是自小就在王府中長大,極得他疼愛的。
雖然妹夫當初是招贅上門,可也不是普通的上門。他那妹夫的家族乃是蘄州本地極有名望的家族,祖父李時珍曾經是太醫院判,被當時人尊稱為醫聖。其父是李時珍長子李建中,曾中進士,官至雲南通判。安東王妹夫李樹初是李建中長子,李時珍之孫,堂兄弟六人,年輕時家境並不富裕。他少時才華出眾,深得當時的安東王長子朱翊鏃的器重,招贅為婿,還特別給他安排了一間名為坦腹的書房,像征他將來會像王義之一樣富貴發達。
後來李樹初果然中進士,歷任戶部主事,陽和知府,山西按察副使等職,為官清正廉明,政績頗佳。前幾年年老致仕在家,安享晚年。李樹初幾個兒子都很聰明懂事,讀書出仕。家裏最讓人頭疼的也就是這個外甥女十娘了。
安東王朱常溰的曾祖父早年本是憲宗皇帝之孫,益王次子,封崇仁郡王。後來因為兄長益莊王逝後無子,便由他繼益王之位,其子也俱得封郡王。其中一子便封為安東王,兒子朱翊鏃為長子,他招了李樹初為上門女婿。不過他未等到繼安東王位便先父親而逝,後來由他的長子為長孫,二十多年前朱常溰繼任了安東郡王,一直到如今。
李樹初中進士之後又回到李家,不過幾個孩子自小都是在王府長大的。安東王是真的很疼愛十娘,導致如今年紀漸大,卻有些野的性子。
「王爺,胡管事回來了,在外求見。」一名奴婢過來稟報。
「傳。」
十娘坐在一邊,拉着舅父的手臂,「好些天沒跟舅舅聊天了,我在王府多住幾天,先不回去了。」
朱常溰猜透外甥女的心思,知道她這回禍闖大了,不敢回去見妹夫。
「你多住幾天也行,可以後再不敢那樣隨便出門了。」
正說着話,胡廣已經進來了,見到十娘在,也不驚訝,他也是王府的老人了,跟十娘很熟,每次回來,還總得給她帶點禮物。
「胡伯,你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啊。」果然,十娘一見他,立即就喊道。
胡廣笑道,「表小姐不是去了洛陽嗎,這麼快就回來了,我真是不知道,要不然一定準備禮物,下次一定補上。」
安東王揮了揮手,「你別理她,她這回闖大禍了,我那妹夫妹妹還不知道要怎麼收拾她呢,現在就想賴在我這不走。你這麼快就回來,可是你說的那件事情談成了?」安東王並不避着外甥女,直接談起了事情。
「那個劉鈞倒是願意幫我們做事,不過,他也提出了要求,條件有些高,我不敢做主,就立馬回來稟報王爺。」胡廣道。
李貞本來正準備要離開,她是沒什麼興趣聽那些事情的,可一聽到劉鈞這兩個字,她的腳步不由的定住了。她不但沒走,反而豎起耳朵仔細打聽起來。
「哦,一個小小的武生出身的麻城縣團練練總,從八品的武職,也敢跟我們提條件,但確實是個有膽識的。他提了什麼條件?」安東王悠悠的問道。
胡廣小心的道,「劉鈞提出,他只要合作,不願充當打手,因此他的條件是以後幫我們擺平蘄黃的私鹽商販,然後我們給他三千鹽引,另外將麻城一縣劃給他獨賣。此外,以後每擒獲一鹽販,我們給他銀十兩,鹽販頭目銀百兩。另外繳獲私鹽,對半分,或者我們以每引一兩的價格收購。」
安東王靜靜的聽完,冷笑一聲,「你跟他說清了是誰找他?」
「說了,安東郡王的事,後面還有益王荊王等諸王。」
「既然話都說明了,可他還敢開出這樣的條件,那我不得不說他很狂妄了。也許他確實剿了幾個毛賊,可如果就此不知天高地厚,這樣的年青人也不值得高看一眼。罷了,此事不用他也罷。」安東王很難接受劉鈞的條件,兩人的地位完全不對等,可劉鈞的條件,卻完全是以對等的身價來提的。
「舅舅!」
「怎麼了?」安東王扭頭看着搖自己手臂的外甥女。
「我還沒有跟你說先前的事呢,我這次遇賊得救,就是這個麻城劉鈞親自攻破山賊巢穴解救的,他對我有救命之恩呢。而且我對這劉鈞也有些見聞,雖然年輕了些,可真的很有本事的。舅舅,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呢,讓他先試試也行啊。不試,你怎麼知道他就是說大話呢?」雖然從麻城縣回來的路上,李十娘哭了一路,可回到蘄州之後還是沒能真的徹底忘記他。
本來覺得時間會撫平一切,可此時聽到劉鈞的事情時,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站出來為他說話。
安東王有些意外,他只知道這次外甥女本來是從洛陽去武昌姨母家做客,結果半路遇賊,殺害了車夫護衛,綁上了山做肉票。然後幸好得遇官兵剿匪滅賊將她救了出來。這件事情外甥女不願意多談,他現在也並不太清楚其中的細節。
現在外甥女這麼一說,他才知道,原來救下外甥女的居然就是那個劉鈞。這倒真有些意外,也讓他覺得欠了劉鈞個人情。
「這樣吧,既然劉鈞救過十娘,那我也得感謝他。不過一事歸一事,也不能完全混為一談。胡廣,你再去趟麻城,帶上王府的謝禮好好感謝劉鈞。」頓了頓,安東王又道,「你再回復劉鈞,我可以跟他合作,不過他也得先拿出自己的實力來。讓劉鈞開始配合我們清剿蘄黃的私鹽販子,先從麻城開始,如果他能在一個月內拿出點實際成果來,那麼我們可以正式合作。」
「抓獲的鹽販我不會給他賞銀,也不會給他的弟兄糧餉,但是他查抄繳獲的私鹽,我願意以每引六錢的價格回收。如果他能做出成效來,那麼明年開始,我可以給了一千鹽引,並將麻城縣劃給他單獨運銷官鹽。」
安東王開出的私鹽回收價每斤只有兩厘銀,鹽引也從三千引降到一千,但卻肯將麻城劃給劉鈞。當然,這是有前提條件的,得劉鈞先做出表現來,有了好的表現,才能從明年開始將麻城和鹽引給劉鈞。
這,也是安東王完全看在他救過外甥女的份上才開出的條件,而且,安東王心裏並不認為劉鈞能達到這樣的表現要求。等過幾個月後,那時劉鈞做不到那些,到時他也可以停止這個所謂的合作了,同時,也算是還了他救外甥女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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