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梅之煥慷慨的贊助了劉鈞他們一批火器,可最終劉鈞還是決定不改變原先的編制,及裝備配製計劃。原來的左右旗六隊戰兵編制,以及各小隊戰兵的武器配置不變,只是在左右兩旗各增加了一個炮隊。
炮隊歸各旗旗總直轄,好在這種虎蹲炮很輕便,操作也方便,一炮只要兩人操作即可。因此劉鈞和李春江最後便一人分了三架虎蹲炮,在旗下新設了一個炮兵組,與原來的四名家丁,正好組成一個旗直屬隊。
兩個戰兵旗,一旗有三個戰兵隊,加一個旗直屬隊。三個戰兵隊每隊依然是十二人,一名隊總,配備旗槍、腰刀和一把小梢弓。然後是四名弓刀手,配備的是長刀加小梢弓。再然後是四名鳥銃手,配鳥銃與長刀。剩下兩名鈎槍手,配備鈎鐮槍與三十支火箭。
這種火箭是不用弓的,在箭上綁有一個火藥紙筒,對敵之時,把鈎槍放平,然後把火箭平放在鈎槍上,直接點燃火箭,向敵發射,完全依靠的是火藥的助推而不用弓發射。雖然這種火箭準確度很低,但射程很遠,對敵之時,火箭竄入敵陣中,四處亂竄,敵人根本都不知道這火箭要射誰,是製造騷亂的好裝備。
最後一個火兵,負責做飯,另外挑一些輜重,歸隊總直接指揮,其它戰兵無權指使。
當然,他們還是一個馬隊,因此每個戰兵都還配了一匹馬。
另外每旗還擁有三架虎蹲炮,以及四名家丁直屬於旗總。
武器裝備已經發下去了,但劉鈞並不打算馬上就讓他們開始訓練鳥銃弓箭和騎馬。戚少保也說過,練兵先得練力練膽,然後才是練他們的技藝。
劉鈞後世當過兵,入伍先得進新兵連三個月集訓。要集中到一起生活和訓練,目的就是要使得應徵入伍的新兵迅速的適應民轉兵的過程,了解部隊正常的生活秩序,通過學習和基本素質訓練,便得新兵打下基礎,轉變為一個士兵。
劉鈞覺得這個過程很有必要。
這些自民間招募的和尚、獵戶、驛卒、農夫、工匠、讀書人等,來自各行各業,必須先把他們打熬成一個整體,然後才可以去談什麼練兵練陣。
「繼業,你覺得練兵最基本的什麼?」李春江問。
「令行禁止。」劉鈞毫不猶豫的回道。若能做到令行禁止,那麼一支軍隊就算是練成了。據說當年戚少保調去薊鎮練兵,他帶着浙兵北上,那天薊州的兵馬列陣迎接,結果半途下大雨。薊州的兵頓時如鳥獸散,而唯有戚繼光帶來的浙兵,卻在雨中不動如山。北邊將士們見此,才算是真正的信服戚家軍之威名。
不過劉鈞也知道,要做到令行禁止是何等艱難,大明九成以上的軍隊,估計都做不到令行禁止。
「繼業以為練兵首要是什麼?」李春江也知道令行禁止很難,轉而又問道。
劉鈞笑笑,「據說朝堂上皇帝與大臣們奏對,也曾經討論過這個問題。有大臣回覆說,足兵足餉足練,然後可成精兵,能夠與建虜一戰。我們馬隊比起朝廷的兵馬來,可以說有很大優勢啊,你看我們一局有三旗一百餘兵員,可謂足兵。而且我們每個士兵底薪都有二兩銀子,比起許多邊軍年薪不到十兩,我們完全可以稱的上是足餉。現在我們唯一欠缺的,也就是足練而已。」
「那繼業打算如何練兵?」
「先進行三個月的基礎訓練,第一個月只訓練隊列、體能,以及旗幟金鼓號令。第二個月開始,增加騎術、箭術、刀槍、鳥銃等各科訓練。第三個月,開始訓練陣列戰法。」
李春江聽劉鈞講的似乎很有道理,便道,「你擬個訓練計劃出來,訓練的事情我就全都交給你了,你就是我們馬隊的總教頭,另外我的那幾個家丁,他們都是在遼東跟韃子打過仗的,如果需要我也可以讓他們協助你訓練。另外,梅公那邊還送來了幾個炮手和銃手,也可以讓他們幫忙訓練手鳥銃手和炮手。」
「先不急,先進行一個月基礎訓練再說其它。」
「都聽你的,這些天我就專門負責去查女王城附近出沒的那伙賊人蹤跡。」李春江對此很是上心,念念不忘。
「你自己小心點。」
得到李春江的支持,劉鈞也正式成為了九頭鳥馬隊的總教頭。他的訓練方式,基本上就是按照戚少保的紀效新書與練兵實紀還有他自己曾經在軍隊中的經驗以及在武學裏的經驗結合。
劉鈞把裝備下發給了鄉勇們,讓他們好好保養軍械鎧甲,甚至讓他們親自照顧戰馬,每天給戰馬餵飲,洗涮。可卻又嚴格規定,並不允許他們騎乘戰馬,也不允許他們隨意的張弓射箭,更不允放銃開炮。
他把箭支和火藥鉛子都收起來,鎖在了倉庫之中。
早上天微微亮,起床號就響起,然後就是出操號。各隊鄉勇若有一人誤時遲到,那麼全隊都得一起愛罰。罰跑步、罰俯臥撐,罰蛙跳,但不罰沒飯吃。罰歸罰,飯照樣有吃,而且每天的伙食都還很好,大白米飯管飽,每天還有一頓肉。
軍營中開始用各種號聲來傳達指令,以使得這些士兵們能夠適應這種軍中的聯絡傳令方式。
然後是正式的訓練開始。
百餘人聚在校場上,還沒脫去那些百姓的習慣,總免不了要交頭接耳。
第一天正式訓練,鄉勇們早就超趕到操場站隊,可劉鈞這個總教頭卻遲遲沒有出現。一直等到太陽已經升到半空了,兩個時辰過去,劉鈞還是沒出現。
一群人終於有些等的不耐煩了,尤其是左旗的那些隊總伍長們,他們本來就是李春江的家丁,原本也都是在遼東當過兵打過仗的,因此不免有些大明軍人的習性,那就是紀律散漫。
「劉旗總不會是睡過頭了吧?」左旗甲隊隊總毛貴抱着雙臂,有些陰陽怪氣的道。
乙隊隊部錢穀擦了把額頭的汗,哼了一聲,「我看他就是在耍我們玩。」
「他娘的,老子不陪他玩了,誰愛站誰站去。」李春江的那三位家頭終於受不了了,一個個脫離隊伍,徑直走到一邊的樹下乘涼去了。
而這個時候,劉鈞其實一直在不遠處的一間屋裏打量着這邊的操場。面前還放着一杯涼茶,而他旁邊則坐着這幾天一直早出晚歸去追查盜賊的李春江。
「公輯,一會借你幾位家丁來個殺雞儆猴,你不會心疼捨不得吧?」劉鈞笑着道。
李春江搖頭一陣輕笑,「你啊,總有這麼多歪點子。不過也罷,只要能起到好作用,也無妨。說實在的,這幾位啊,自詡在遼東殺過韃子,平時總是一股蠻橫跋扈之氣,連我也不怎麼放在眼裏的。若不是家裏一直要求,安排他們跟着我,我也是不願意帶着他們的。今天你殺殺他們的跋扈勁也好。」
「那就好,今天我就要借他們幾個,來個殺雞儆猴,好好嚴肅一下訓練的紀律。」
古代有殺威棒,犯人被捕,要先打殺威棒。
現在劉鈞要練兵,他也想了個主意,要先拿平時最跋扈,最不怎麼把他放在眼裏的那幾個李家家丁好好教訓一頓來個殺雞儆猴。
今天他故意遲遲不現身,讓那些鄉勇們一站兩個時辰,站在那裏曬太陽,因為他料定李家那幾個家丁絕不肯那麼老實的在那裏挨曬的。
不過這些傢伙也還算不錯,居然站了兩個時辰才脫隊而去。原本劉鈞以為有個半個時辰他們就要造反呢。
「走,殺雞去。」劉鈞一揮手,四名中旗軍牢還有他的四個家丁立即跟着他大步向操場走去。
那邊樹下的三個李家家丁也看到劉鈞出來,卻絲毫沒有起身回隊的意思。劉鈞冷笑兩聲,一群蠢貨。
「來人,把他們拿下!」
四名負責軍紀的軍牢還有劉鈞的四個家丁猛撲過去,李家的那幾個家丁還要反抗,劉鈞親自走去上前去,一頓拳打腳踹,將他們打翻在地,軍牢和家丁們趁機上前將他們一個個用牛筋將他們手臂反捆,然後提着他們走上土台。
台上那些原本也早有些不耐煩的鄉勇們一見這狀況,都暗自心驚,又不由的心中驚嘆幸好剛才他們沒有離隊。
「姓劉的,你憑什麼拿我們?」
「憑什麼?憑我是你們的總教頭。」劉鈞一聲冷哼,然後一揮手,「你們訓練之時違反軍令,私自離隊,還口發牢騷,擾亂軍心,現在我宣佈,你們每人罰二十軍棍,並降級為普通戰兵。」
「來啊,拖下去,打!」
三個擔任左旗隊總的李家家丁被拖了下去,扒了褲子露出屁股蛋子就開始打了起來。一棍一棍,棍棍到肉。
一會功夫,二十軍棍打完,這三個隊總也基本上只剩下哼哼聲了。
「抬下去,讓大夫醫治。」
然後劉鈞當場宣佈,左旗空出來的三個隊總職務,暫時空缺,一個月以後,左旗表現最好的鄉勇戰兵,可以有機會報名競爭這三個隊總職務,擇優而取。
收拾了三個李家家丁頭,免去了三人的隊總職務,又許諾左旗鄉勇都有機會競爭隊總後,場上氣氛頓時為之一變。原本大家還有些歪歪扭扭,可一通軍棍過後,哪怕太陽越來越炎熱,可大家卻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
不過在劉鈞看來,這些人依然只是群烏合之眾。
必須先從隊列開始訓練起。
古代作戰,其實最依靠的就是戰陣,而戰陣,靠的就是嚴格的紀律和嚴整的隊列。隊列,就是戰陣的基本,如果連他隊列都練不好,還講什麼戰陣。
尤其是戚繼光的兵法,更是注重隊列戰陣,他的戚家軍,都是以隊為最基礎的戰術單位。十二人一個小隊,就是最標準的鴛鴦戰陣。
當下劉鈞依然按照隊為單位進行分隊訓練,十二人為一隊。訓練的第一個內容,就是三種步伐。
正步,齊步,跑步。
以這三種步伐為主,還有蹲下、起立、立正、敬禮等項。
這算是最基礎的訓練科目,也是訓練的第一步。
「各隊訓練成績最差的一隊,站軍姿一刻鐘!」劉鈞大聲的宣佈了懲罰措施。看着名隊鄉勇們不以為然的樣子,劉鈞心裡冷笑,「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知道站軍姿是多麼嚴懲的懲罰!」
「訓練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