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才考兩場,劉鈞卻已經內定了本屆的一甲三名。△↗,.
對於皇帝來說,科舉只是朝廷選拔官員的一種方式,但科舉是按皇帝意志走的。劉鈞說錄三百就三百,說錄六百就六百,說分兩卷就兩卷,說分南北中三卷那就是三卷。
只要讓士子們覺得讀書有科舉這條出路就行,只有相對公平,那麼士子就能接受。對於皇帝來說,科舉目的是選拔官員,既然如此,那自然是選最合適的而不是最好的。
如今的復社,已經完全站到了朝廷的一邊,他們拿着朝廷的薪水,接受朝廷的組織和監督,甚至多數復社成員,都成為朝廷的喉舌,為朝廷控制的大大小小各種報刊雜誌撰寫文章,發表評論。
對於這樣一個實際上已經為朝廷控制的復社,劉鈞當然要重視。
會試還沒有結束,劉鈞已經選定了一甲的頭三名。黃宗羲、顧炎武、陳名夏,如今復社的三位領袖,也是如今帶領復社徹底站在朝廷這邊的三位領袖。對於這麼支持朝廷的三位江南士子領袖,劉鈞當然也是投桃報李,他準備這次會試過後,錄取他們為貢士。等殿試時,再將三人選為一甲前三,分列狀元、榜眼、探花。
劉鈞不但預定了一甲前三名,他甚至已經從此次參加會試的復社舉人中,預定了一百名新進士名額。
為了保證自己的意圖得到實施,劉鈞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不過復社的這群士子本事確實很強,他們不愧是文風最盛的江南舉子,劉鈞只要保證考官們公平閱卷,那麼他們就能憑真實的本事在會試中脫穎而出。過了會試這一關,到殿試之時,排名就完全由皇帝決定了,因此只要考官不在會試時把黃宗羲等人刷下去,那到了殿試時,劉鈞要選他為狀元。就毫無問題。
劉鈞要保證的,就是會試總裁李邦華和一眾考官一切正常就行。
會試幾天後結束,到時六百名貢士選拔出來。明朝時的科舉制度,是春天會試。會試之後下一個月再進行殿試,最後決定進士的排名。
不過今年的會試提前了,殿試也將提前。會試在十二月十五日結束,殿試則在一周後舉行,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二日舉行。
這段時間。地方官員入京朝集,京師的官員們一個個都喜笑顏開,大批地方官員入京,既要報告工作,又要接受考察,還要請款等,京師官員們手裏握着各種考察、審核等權力,自然都成了香餑餑。
一時間,各部衙的官員每天都有許多酒宴要赴。
雖然朝廷禁止官員上班時間喝酒,可這個時候依然有人陽奉陰違。
劉鈞連續收到廠衛多個報告。都直指最近京師各部衙官吏們的違規之處。最讓劉鈞火大的,不是地方官員的送禮宴清甚至行賄,而是不少京師部衙官員,已經開始故意握着手裏的權力,以此主動向地方官員卡要索拿。
天剛黑,劉鈞便喬裝打扮,在錦衣衛的高人替他化妝後,他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中年人。錦衣衛的馮勝也化了妝,劉鈞又帶了太極宗師陳玉廷以及數名御前侍衛高手。
「今天我是江西省的一名七品小官,大家記住了。莫要一時露了馬腳。」
劉鈞決定親自去見識一下那些膽大京官的行為。
今天晚上,他將是江西省朝集使團的一名小官員,表面上是代表江西巡撫前去拜訪交通司的一位從事,請求交通司幫忙通過江西的一條道路修建的立項。
這個項目是真的。那個官員的名字也是真的,只不過現在劉鈞冒充了這個官員的身份,親自去會一會交通司的官員。
前門大街,黑夜裏依然燈火輝煌,燈籠將將軍大酒樓的門口照的明亮。
一名正六品的交通司主事從馬車下走下來,門口早有幾名吏員在等候。
「江西那邊的人還沒到?」他皺了皺眉。
「還沒到。」回話的是主事的手下吏員。他們早一步到達。
那主事立即面露不滿,「哼,沒點規矩,請本官來,自己卻還遲到。」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路上馬車壞了,耽誤了點時間。」
劉鈞其實早就到了,不過一直把馬車停在不遠處觀看着這邊的反應。他將這名主事的不滿完全看在眼中,直到此時才假裝匆匆過來。
「劉經歷,你們倒是架子大啊。」王主事冷哼着道。
劉鈞今天冒充的是江西的一名小官,七品經歷。
「王主事,實在抱歉。」劉鈞一面說着,一面從袖中拿出一疊銀元券塞給王主事。
那疊銀元券不算多,五十塊。剛好達到夠行賄受賄量刑定罪的標準,劉鈞本以為王主事肯定得推辭一兩下的,誰知道王主事直接就收了。
甚至收過銀元券後,可能還覺得太少,冷哼了一聲。
好不容易進了酒樓,裏面是早預定好的包廂。
分賓主坐下,劉鈞直奔主題。
「王主事,我們省里準備拓寬從南昌到贛州的省道,還需要交通司通過立項,另外,我們省里自籌部份資金,但還是有些缺口,希望能夠得到司里的支持。」
王主事卻是十分不滿,「哪有你們這樣的,現在不是辦公時間,要談公事,明天到司里談。今天晚上,不談公事。」
「王主事,白天您不是太忙嘛,我們都去了好幾回了,可每次都見不到人。空坐了幾天冷板凳,實在是沒有辦法啊。還請王主事通容一二,幫個忙。」
「劉經歷,看你年紀也不輕,怎麼還跟個沒經歷過世面的秀才一樣。實話跟你說吧,如今朝廷確實重視交通,要不怎麼還特別新設了交通司,專門來主管天下道路橋樑運輸呢。朝廷也有計劃要修幾條大幹道,連通天下。當然,朝廷也是支持地方修建道路的,如此朝廷的國道與地方省里修的省道相連,也是相輔相成嘛。」
「不過嘛。朝廷的資金也是有限的,這銀子得緊着先修國道,至於省道,要修也行。得你們自籌銀子。」
王主事腔掉拿的很足,不知道底細的人,還以為他是一個司郎中,起碼也應當是個員外郎。
劉鈞心裏暗暗記下這個王主事的名字。
朝廷特意新設了一個交通司,目的就是為了交通運輸。帝國疆土這麼大。尤其是新拓展了這麼多邊疆領土後,對於道路交通的要求越發的大了。
都說要想富,先修路。
而實際上,要想帝國的政策法令通行天下,道路一樣是至關重要的。朝廷如今新設了交通司,又已經擬定了一個修路計劃。打算修幾條主幹線,連通各省。
在朝廷的修路計劃中,也支持地方修路。每個省都應當在舊有道路體系上,打通一條縱貫全省的省道來,將來還得縣縣通。甚至鄉鄉通。
為了支持地方修路,朝廷是早有過政策,對於地方省里的修築省道計劃,是要積極協助的,還得給出資金和技術的支持幫助。
如劉鈞所冒充的劉經歷提出的這個江西省道修築計劃,交通司是完全不應當這樣推三阻四的,他們應當積極審核,幫助立項,提供資金和技術,而不是現在這種情況。
如今這個情況。擺明了就是這個王主事想要利用手裏的權利,索要好處。
這種情況,劉鈞也預料到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嚴重。
在前朝時。官場腐敗嚴重,各種款項下拔,沒出京師,就已經少了三四成。
當時的這種種貪腐情況,劉鈞是親自經歷過的。當時明朝的官職,都是明碼標價的。上到總督、巡撫,下到巡按、知縣,都是價錢。甚至還詳細到不同地方的同一官職,不同的價碼。
比如五千金買巡撫,但是資歷太淺,直接加兩千金,立即就如願。還有部朗謀求外放道台,賣官者要五千,買官者捨不得,只肯給三千,說好剩下兩千到任後再給,居然也成了。
更別說,當時還有餉不出京的規矩。
邊軍請餉,軍餉出京前,起碼得先剋扣三成。餉出京後,又得經過各衙門和將領們的層層剋扣,最後到了士兵手裏的,並沒有幾個錢。
回扣、漂沒,種種腐敗成風。
到了劉鈞立漢,對於貪污有着嚴厲的制裁。劉鈞一面提高官吏薪俸,一面也加強對貪腐的懲治。
比如明確的規定了,五十塊銀元就已經達到行賄受賄罪的定罪量刑標準。對於貪污腐敗的官員,一經查實,直接就要流放邊疆墾荒。
甚至還給那些各級衙門主官,以及財稅等重要部門的官吏們發放高額的養廉銀。
種種手段之下,也確實好了許多。
但是現在看來,官員貪污並不完全是因為工資太少,錢不夠花。一有機會,他們還是會貪。
如今這些京官,就把進京的地方官員當成肥羊宰,把他們手裏審核立項拔款的權利,當成利益交換,權力尋租的本錢。
「王主事,不知道需要多少,能幫我們促成此事?」
王主事一臉的不滿,哪有直接就這樣開門見山的。真是地方來的土包子,一點也不懂得規矩。不過不滿歸不滿,但既然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也就不再拿捏着。
「事情當然能辦,但這事不容易。」
「多少您說個數!」
「一萬!」王主事報出一個數字。
劉鈞的眼中閃過殺氣,這個小小的主事還真是敢喊。一出口就是一萬塊銀元,五十塊就夠的上受賄,現在索賄一萬塊,那就是情節特別惡劣,數額特別巨大了。
「王主事,一萬塊錢倒也不是問題。」劉鈞緩緩道。
王主事面色不變,但心裏卻是興奮起來。他原本只是想漫天要價開個高價,本以為總要討價還價一番,卻不料這江西土包子居然一口答應了,早知道就多喊點,王主事心裏懊悔着想道。
劉鈞將王主事的那點神情變化都收在眼底,冷笑着繼續,「別說一萬塊錢,就是兩萬塊,我都能給,就怕王主事沒有這個本事拿!」
王主事臉色大變,「放肆!」
旁邊馮勝早看不下去,騰的站起,怒喝一聲,「你才放肆!」
幾名大內侍衛一起喝斥,「跪下!」
王主事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了,為聲勢所懾,結巴着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放肆,還不跪下,這是皇帝陛下!」
劉鈞依然坐在那裏,可臉上神色卻完全變了,目光中更是一股懾之奪魄之光。
「王主事,你好大的膽子,公然索要賄賂,一開口就敢要一萬塊銀元,你不怕撐死?恭喜你,你已經成功的為自己贏得了一個流放雲南墾荒的好機會!」
王主事只覺得一陣天炫地轉,然後膝蓋一軟,癱坐地上。
「將此貪官拿下,下獄審訊。仔細審理,把他所有過往都查個清楚,將他貪污的每一筆贓款都追查清楚!」(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m.piaot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