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外寬敞的大廳中,一眾記名弟子面色各異,一個個都死死盯着那扇緊閉的大門,目光中流露出的儘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石川已經進去了多長時間了?一個時辰,還是一個半時辰?
不久前祝山河在密室內呆了一個時辰又一刻鐘已經讓所有人都驚詫莫名,而從密室門外教習的表現來看,祝山河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是被某個主峰直接收錄成了內門弟子,甚至還有可能跨過內門弟子這道門檻,一步登天成為某峰首座的親傳弟子。
現在石川在裏面呆的時間竟然要比祝山河還長,那他到底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修行潛力驚人,所以六峰下來的修士為了爭奪他而吵起來了!?
一時間,各種猜測在記名弟子之間流傳着,關於石川在密室內的情況是眾紛紜,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推測。
現在仍然在密室內的石川卻根本無法去想任何事情了,他此時的感覺很奇怪,明明應該是昏迷過去了,但竟然還能思考,而且思路異常清晰,只是沒有聽覺視覺觸覺味覺,就像是被剝離了肉身,只剩下了意識存在一樣。
藍月雙手幻影般變幻着不同印訣,最後凝於一不動,對準了前方仍然堅持不倒的石川。
轟隆!
整個一片區域震動了一下,包括綠竹林以及延伸過來的草地,都如同狂風過境,嘩啦啦劇烈搖擺個不停。
下一刻,虛空中黑雲密佈,道道銀蛇飛舞,驚雷一連串地在貼近地面的半空炸開,將所有的一切都弄得一片狼藉。
密室之中,石川就像是失了神魂,化作了一尊泥胎塑成的雕像,若非是仍有大量的汗水在滴滴答答落下,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他已經被變成了行屍走肉般的存在。
藍月此時突然睜開了雙眼,一對眸子在昏暗的密室中亮若星辰,直直盯住了石川蒼白的面孔。
噗……石川沒有任何徵兆地噴出一蓬鮮血,雙腿一軟半跪在了青石方磚上,但卻依然硬挺着沒有直接躺倒下去。
端坐在蒲團上的藍月身體輕輕顫抖一下,雙頰上飛起兩朵暈紅,一滴鮮紅的血液溢出唇角,在她白皙如玉的面上顯得如此鮮艷刺眼。
密室內的氣氛陡然間變得沉凝起來,數道目光齊刷刷盯在藍月的臉上,目光中飽含着疑惑與詢問。
藍月輕咳一聲,拭去了唇邊的一絲血跡,聲音有些沙啞道:「好了,關於石川這一次的考量就到此為止,我會等他恢復了之後將他接引上瀝泉峰。」
藍月的話音一落,密室中頓時響起了紛紛的議論聲。
石川的修為很一般,在座的所有六峰修士基本上都能夠看出來,他離着鑄就道基這一境界還差得很遠,靈脈內的真元也極其低微,根本就不是有極大潛力的修行種子,按慣例來,這樣的弟子進入密室後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便會被送出。
但瀝泉峰的副首座藍月卻從最開始便打破了慣例,不僅直接越過了其他諸峰修士直接出手相試,甚至還為此動用了她的看家本領之一——幻神道法,時間持續達一個半時辰之久。
不正常,這絕對不正常……
難道看起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川竟然還有着隱藏極深的天賦本領?
其中一兩個消息靈通的修士頓時想到了兩年前瀝泉峰首座雲虹真人下山一事,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將石川給帶上山來的?
雖然有人大致猜測出了某些事情,但既然現在身為瀝泉峰副首座的藍月已經發話,那他們倒也不願再去跟她爭些什麼。
藍月朝着後面輕輕一招手,凌煙快步來到了她的身後。
「帶石川下去休息,這裏是一瓶凝魂養神的丹藥,餵他吃兩顆,然後等他醒了再帶他回來見我。」
原本凌煙在峰上就因為石川的事情詰難過殷吟,非但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卻又被明里暗裏過幾句,她一早就看石川有些不順眼,現在聽到大師姐又讓她親自去照顧他,心裏更是有些不爽快。
但現在大師姐和六峰修士當面,凌煙也不好表現出來任何的不滿,因此施了一禮後便朝着委頓在地的石川走去。
「且慢!」
凌煙剛剛走出兩步,便被一道男子聲音給攔了下來。
她回頭望去,原來是一線峰位置上的親傳弟子暮雲開口話。
「暮雲師弟,你有什麼不同的意見?」藍月雲淡風輕地問道。
暮雲拍了拍手,輕笑道:「藍月師姐,凌煙師妹,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覺得下面的這位記名弟子很合我一線峰的修行路子,因此便想着將他領回峰上,做個內門弟子。」
凌煙站在那裏沒有動,一雙大眼睛波光流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哦?」
沉默片刻後,藍月開口道:「暮雲師弟是想要和我搶人了?」
藍月此言一出,諸峰修士都將目光在她和暮雲身上來回巡睃,以往也不是沒有在此種情況下幾峰搶人的情況發生,但那卻是少之又少的極個別情況,被爭相看重的弟子也都在這一關中表現出了超群的修行潛力。
但現在半跪在下面的石川,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潛力超強的弟子啊?
其中性子最為活潑跳脫的琅鋣峰親傳弟子季煅眼珠一轉,先是看看美麗中又帶着威嚴的藍月,再看看密室中央的石川,嘴巴微張,滿臉發現了什麼大秘密的激動表情。
暮雲微笑着道:「師姐此言差矣,石川身為男子,瀝泉峰又向來只收女弟子,既然藍師姐有意讓他再進一步,來我一線峰倒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藍月沒有回話,只是看着凌煙道:「凌師妹,我的話是不是不好使了?」
還站在那裏的凌煙一個激靈,當即快走幾步,來到石川身邊,將他攙扶了起來。
石川剛出了一身大汗,頭髮衣衫盡濕,渾身就像是剛剛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凌煙一扶之下,滿手都是汗津津的,再加上石川又處在昏沉沉的狀態,她還不得不讓他半靠在自己身上,這一接觸之下,別提她心裏有多彆扭了。
作為瀝泉峰的親傳弟子,凌煙不完全不食人間煙火倒也差不了太多,平日裏飲食起居都有女弟子和專門的僕役負責,自己是一兒髒東西都不會碰的,現在不得已被一個渾身汗**的大男人靠在自己身上,真是難以忍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