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光芒閃耀,地面上也輝映出密密麻麻的符紋,宮裝女子勐然轉身,臉上驚愕的表情還未散去,又被道道符光映襯得色彩斑斕。
大敵當前,況且是比他自己整整高了至少一個大境界的生死大敵,既然已經決然發動,此時多說一句便是對自身性命的不負責任。
也是對自家兄弟兄弟性命的不負責任。
任泉不廢一句話,胸中殺意燃燒到了極點,體內五行真元如烈火烹油,劇烈衝突。
噗的吐出一口血,他咬牙再喝道:「干坤輪轉,五行五色,入我天地,俱為齏粉!」
光芒大放,後又變得雜亂無常,數十丈範圍內五行生剋,逆施順行,陰陽逆轉,天地元氣大亂,擠壓衝突之下連連巨爆,剎那間爆發出的威力驚人,堪比十數位與任泉同等境界的凝丹期修士在這麼一個狹小的範圍內集體自爆金丹靈脈。
宮裝女子倉促間佈下的防護頃刻間支離破碎,她身上的玉佩泛起淡淡青光,但玉佩已有的裂痕處卻還是抵不過天地元氣瞬間爆發的威力,啪的一聲脆響,玉佩只堅持了不過剎那便碎成幾塊掉落地面。
金色血液滴滴答答從宮裝女子七竅中齊齊淌出,她卻是無暇擦拭,再噴出一口金色血液,宮裝女子兩手合十,斷喝道:「封!」
暴動的天地元氣竟然凝滯了一刻。
但也只是短短的一刻罷了,就在宮裝女子雙手合十的瞬間,任泉丟入口中一粒激發潛能的丹藥,雙手幻影般掐動法決,他的全身冒出濃郁的無色華光,體內真元再次爆發。
在任泉手上動作停止的一剎那,所有停滯的天地元氣聚成一團,向着宮裝女子放出了自開始以來最為強烈的一次攻勢。
任泉自己也被這最後一記爆發產生的氣浪掀飛了出去,飛出瞬間,幾道寒芒從任泉身上飛出,直刺入宮裝女子圓睜的雙眼之中。
前所未有的一聲巨響,以宮裝女子為中心,數十丈方圓的地面塌陷成了幾人深的一個大坑,坑內甚至汩汩冒出了潺潺水流。
天地元氣緩緩恢復了平靜,遠處任泉掙扎着起身,一步步來到坑邊,向下望去。
坑底已不見了宮裝女子身影,只餘下幾片破碎的衣衫和法器碎片,石川不敢大意,仔細尋找,終於在坑底浮土下找到了被炸的悽慘無比的宮裝女子,宮裝女子鮮血滿面,嘴唇翕動,不知在說些什麼。
從任泉來到自己佈置的陣法處站定,到現在五行五色雲紋殺陣施展完畢,其實僅僅過了不到十個唿吸的時間。
後面的石川似乎被此地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陡然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幾乎是頃刻間便已經趕到了陣法大爆發的所在。
「咳咳兄弟,我暫時是很難爬起來了,給我殺了她!」
任泉口吐鮮血,見到石川到來後頓時一口真元泄掉,雙腿一軟便癱倒在大坑邊緣,掙扎着對石川說着。
石川依舊是閉着眼睛,聽了任泉的話只是幽幽一笑,卻自有一股寒意從任泉的心底直竄上來。
石川一步跨入坑內,看也不看就是接連數刀,刺破宮裝女子紫府丹田及幾個緊要的竅穴。
隨後他睜開眼睛,看着眼前不復之前雍容姿態的女子,低聲道:「天道循環,不平有必伸之理,以直報怨,匹夫無不報之仇,若沒有當年半山村之事,我心中實不願與你這等大修士為敵,或許我們還可以交流一下幻法的修行,只是現在沒有任何選擇,只有讓你死了,我才心安」
熊熊火光自坑中燃起,石川不知為何突然說不下去,嘆息一聲跳上坑來,看着淹沒在洶湧大火中的宮裝女子,再想想半山村那慘死的村民,他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喉嚨中咯咯連聲,而後放聲狂笑,笑得眼淚止不住向下滑落。
張員外和王獵戶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不知多少年的艱難險阻、輾轉反側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感受到石川如潮的情緒,識海內幻蝶悄然飛舞翻滾,身體更加晶瑩剔透了幾分。
大敵已除,大仇得報,石川在這一刻只感覺自身心中壓抑多年的沉重一掃而空,雖然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覺,還有着不可為外人道的失落與茫然。
其後數年,石川沉澱心緒,終於緩緩平靜下來,再過十年,其修行進境一日千里。
終在某日深夜,石川從閉關的山洞中中長身而起,長嘯而出,丹成三轉,自然而然便碎丹化神,這個曾經困擾不知凡幾修士多年的難題竟然被他在數年內便輕輕邁過,如何不令他興奮不已。
隨後的時間,石川便開始游青瀾、黑水、北地數域,遍觀各地風土人情,細察天地大道變化,積澱感悟,夯實境界,一步一個堅實的腳印向着他所期待的景象不斷前進,日子過得充實、愜意。
偶然間回望過去,石川總是唏噓不已,最早是那午後大雨間的一聲驚雷讓他無意間踏上了修行之路。
自踏上修行一途之後,他得遇青梅竹馬的幼時玩伴殷吟,還有昆吾宗瀝泉峰大師姐藍月,前者為他把仙凡之間重逾千鈞的堅實大門打開了一道縫隙,能讓他向內投入一道覬覦的目光,後者則親手將他托進了門內,並如同一盞明燈一路指引他蹣跚前行。
夜風漸起,點點雨滴從空中落下,打在廣袤的大草原上,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氣息沁人心腑,石川任由越來越大的風雨打濕自己的衣衫,在雨中靜靜站了半個時辰後才鑽入一頂被牧民遺棄的破舊帳篷中棲身。
雨夜溫度很低,但卻絲毫不影響石川的酣然入睡,今夜有些特別,自從擊殺宮裝女子後便再未出現過的熟悉夢境又一次在石川腦海中升起。
朵朵黑色的火焰在身邊翻轉搖擺,不時躥出一股火苗舔舐着石川的衣衫與裸露在外的皮膚,只是那道威壓甚重的黑影完全不見了蹤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