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一座浩大的莊園裏忽的燃起了熊熊大火,那莊園大門處出現了兩道挺拔的身影,這兩人俱是一樣的裝扮,黑衣黑披風,戴着白色鬼臉面具,唯一的區別在於,一人黑色披風上繡着一柄張揚的血色長刀,另一人黑色披風上卻是繡着一道宛若虬龍般的血色長鞭。
那披風上有血色長刀的人身後背着一柄長刀,右腋下夾着一個四五歲的男童,那男童淚眼婆娑,卻是沒有哭出聲,熊熊烈焰映照在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開陽,你就不怕養虎為患嗎?」那披風上有着血色長鞭的人掃了一眼男童,忽的道。
「天璇難道只有這點膽量嗎?」那被稱作開陽的黑衣人聲音中充滿了張狂霸氣,「這小子乃是使刀奇才,將來一定會繼承我的衣缽!」
「哼,但願你不要死在這小子手裏!」那被稱作天璇的黑衣人一聲冷哼,身形一動,便消失在黑夜裏。
開陽眼見天璇消失在黑暗中,緩緩地摘下了鬼臉面具,露出了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這張臉上透着一股狂傲之氣,他掃了腋下的男童一眼,張狂的道:「小子,你一定要記住,我名為刀魔,我滅了你滿門!我會教你武功,你心中一定要充滿恨,只有恨,才會讓你強大,才會讓你能夠殺死我!」
那男童淚眼婆娑的望着刀魔,眼裏充滿了疑惑,四五歲的年紀,哪裏會明白什麼是恨。
刀魔自嘲一笑,喃喃道:「你現在不懂什麼是恨,我會讓你懂的!」
刀魔帶着男童上路了,一路上,刀魔不斷地灌輸着各種理論。
他說,天下有無數的刀法,就是沒有公認的第一刀法!
他說,我斬蒼刀法號稱斬蒼,終歸還算不上第一刀法!
他說,何為第一刀法,出刀即斷魂,才可謂第一刀法!
他說,世間萬物,終歸逃不過歲月一刀,我以天外奇石打造出一柄奇刀,削鐵如泥,我稱之為歲月。
他說,歲月催人魂,斷魂皆一刀。從今以後,你名歸一刀,歲月斷魂歸一刀!
男童接過白色長刀,只見這長刀沒有刀柄,長約三尺,通體雪白,通體寬兩寸,形似長劍,柄上四寸位置處有一圈黑色條紋將刀柄與刀刃分隔開,刀刃並無明顯刀鋒,只在刀尖處有一道長約兩寸的弧度。
「歸一刀?」男童喃喃,小臉上滿是迷惘之色,「歲月斷魂?」
「從今日起,每日揮刀一千次!」刀魔冷酷的開口。
兩人一路行走,男童每一日都在不斷地揮刀,小手上磨出了一個又一個血泡,他並不哭鬧,只是默默地揮刀。
終於,兩人來到了一個小山村,那是一個廢棄的小山村,村子裏的人早就因為戰亂離開了,男童還未進入小山村,便是看見了漫山遍野的櫻花,在一棵櫻花樹下,一個身着藍衫的小女孩盤膝而坐,雙手在一張古琴上輕輕撥動,一聲聲悅耳的琴音飄蕩在山村中。
「刀魔叔叔。」看見了兩人,那小女孩滿臉喜色的站起身,來到刀魔身前喊,「您終於回來了!」
「呵呵,我回來了。」刀魔溫和的答應着,完全沒有絲毫狂傲之色,一指身旁的男童,對少女道:「這是歸一刀,從今以後會跟我們一起住。」
「歸一刀?」小女孩偏頭看看歸一刀,臉上泛起笑,「我叫若水。」
「若水」
……
一家小客棧中,慕容曉霜輕輕擦拭着易天鋒的臉頰,易天鋒嘴裏不斷呢喃着什麼,可惜聲音太過模糊,慕容曉霜聽不清究竟說了些什麼。這已是遇襲後的第三日了,那日慕容曉霜眼見易天鋒與洛飛雨都是昏迷不醒,她花費了一些功夫喚醒了洛飛雨,洛飛雨受傷頗重,卻也能自己走動,只有易天鋒,一昏迷便是三日。
慕容曉霜與洛飛雨帶上昏迷的易天鋒,在一個小鎮上的客棧住下,洛飛雨一邊養傷一邊等待着易天鋒甦醒。
慕容曉霜呆呆的望着易天鋒,那天的情景再次出現在眼前,那一雙赤紅妖異的眼睛,散發着狂暴勁氣的身形,現在想來還會讓人恐懼。
「小師妹,易兄還未醒來嗎?」洛飛雨推開門走了進來,「我們在此地逗留三日了,三聖殿的那些人恐怕也快找到這裏了,此地不宜久留啊。」
「四師兄,我們在此地逗留三日,還能追趕上大師兄嗎?」慕容曉霜黛眉微蹙,緩緩地問。
「我也不知,不過我們折返向揚州,應該可以躲過三聖殿的堵截吧。」洛飛雨搖搖頭,那日遇襲後,洛飛雨擔心被三聖殿的人追上,特意改變方向前往揚州,如此一來雖說暫時擺脫了三聖殿的追擊,可是並不是長久之計,三聖殿的人早晚會發現疑點的。
「若水……若水……」慕容曉霜還未答話,就聽房間裏響起了微弱的聲音,兩人大喜,齊看向床上。只見床上的易天鋒閉着眼,嘴唇翕動,不斷地念着『若水』兩字。
「易大哥?」慕容曉霜輕聲喊道,自那日遇襲後,慕容曉霜顯然與易天鋒親近了些,稱呼也從易公子換成了易大哥。
易天鋒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眼前是一張柔美的臉,他眼中閃過一抹喜色,猛地坐起激動地喊:「若水!」
這一聲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引得他一陣咳嗽。
「若水?」慕容曉霜與洛飛雨對視一眼,輕聲道,「易大哥,我是慕容曉霜。」
正在咳嗽的易天鋒一頓,眼中湧起一股濃濃的悲意,緩緩地躺倒在床上,微閉雙目默運真氣,這才發現體內筋脈之中空空蕩蕩,知道是因為發狂後的後遺症,他也不太在意,再次睜開了眼睛。
「易兄,多謝。」見易天鋒睜開了眼睛,洛飛雨忙躬身道謝。
易天鋒擺擺手,只是這樣的動作便引得全身疼痛,他卻不顯露出來,道:「我昏迷了幾日?」
「三日。」慕容曉霜接口道。
「走。」易天鋒淡淡道。
「恩?」
「馬上走。」易天鋒見兩人沒有領會到意思,解釋道,「危險。」
「可是你……」
「無妨。」易天鋒淡漠的揮手,支撐起身體便要下床,「琴!」
洛飛雨急忙將放在桌上的琴遞過來,易天鋒接過琴便往身後背,卻被慕容曉霜攔下。
「易大哥有傷在身,還是我來背吧。」慕容曉霜關切的道。
「無妨。」易天鋒搖搖頭,費力的將琴背在身後,走了兩步便是渾身一顫,這次發狂不僅暫時喪失了功力,筋脈也是受創,每一個輕微的動作都會引起劇烈的疼痛。按理來說應該多多休養,可如今形式卻不容許,也就是他還可以堅持走兩步,換了其他人,早就疼的昏迷過去了。
「我扶你。」洛飛雨也知道時間緊迫,見易天鋒堅持,他也不再矯情,忙上前攙扶着易天鋒。
易天鋒一怔,微微點頭,三人收拾一番便離開了客棧,一路向揚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