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賢見着王祁芸,首先想到的是把戲做足。
「哎喲我的二小姐欸,可算是找着您了」說着便上去,拉着王祁芸左看看右看看,好像生怕她哪裏傷着了。
王祁芸跟着配合:「我沒事的,方才在裏頭人多走散了,找了許久也沒找到母親她們,便竄到門外來了。」
絮賢又故作樣子,續問道:「那奴婢方才出來之時怎麼沒見着您?」
「興許你出來那會兒我還在裏頭呢。」王祁芸說道,笑意柔和,不時的瞧陸亦陽幾眼。
劉譽與陸亦陽也相識,碰上了就過去寒暄幾句,兩人談笑風生,就把王祁芸擠到一邊兒去了。
王祁芸苦着臉,站到三娘她們那邊去,一個姑娘家非湊到兩個男人身旁,確實也不像話。
陸亦陽常年習武,衣袍下擺喜歡較常人短一小截,三娘瞅着他今日那身衣裳思緒就飛遠了。想起她曾經連着幾日為他做了身衣袍,拿去獻媚卻從未見他穿過,後來她才知道陸亦陽這一習性。
這麼想着想着,三娘無意間注意到了陸亦陽腳上的鞋靴,很乾淨。
說實在的,若是不仔細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就是因為太乾淨了,才引得三娘注意。
從階梯下頭一路上來,石階上有行人留下的泥灰,也有常年潮濕滋生的青苔,他鞋邊不可能一樣不沾。
除非,他是飛上來的。
但這根本不可能啊!
唯獨一種可能,就是他清理過鞋邊。
若是這樣未免奇怪了。
在她記憶里,陸亦陽不是個如此拘於小節之人,何況路上沾點兒污漬也正常,為何要特意去清理?
莫非
三娘看了看王祁蓮的鞋邊,又看了看劉譽的鞋邊,頓時有了個猜想。
陸亦陽也去了那片竹林!
清理鞋邊是怕被人發現,因為去了紫竹林的人腳上都沾有一層泥土,如果他也留下痕跡很容易就被識破。
可是,去了便去了,為何要遮遮掩掩呢?
這一點三娘不怎麼想得明白。
他們就在寺門前站着等趙氏她們,劉譽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與陸亦陽不時攀談幾句。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趙氏她們終於出來了。
喬氏瞅了瞅門前站着的眾人,然後又似是詢問一般看向絮賢。
絮賢瞥眉搖頭,示意不怎麼理想,喬氏立馬垮下臉來。
陸辰雙攙着顧氏,見門前着一堆人,直言道:「你們這是怎麼的?像約好了似的,全往這門前鑽。」
眾人皆是尷尬,這陸辰雙說起話來,還真是直戳要害。
絮賢靈機一動,湊到趙氏跟前抹淚:「大夫人,奴婢有罪,險些害了大小姐若不是那位公子」她指了指與陸亦陽並肩的劉譽,接着道:「若不是那位公子出手相助,恐怕大小姐就被歹人擄走了」
趙氏一聽,關乎她女兒的安危,慌忙到了王祁蓮跟前:「絮賢說的可都是真的?你有沒有傷着哪裏?」
王祁蓮搖搖頭:「沒有,後來瑤生也來了,是咱們一塊將那三人打跑的」
趙氏哪裏會信她,瑤生一介小女子難不成還能與三個莽漢互拼不成?
只是聽王祁蓮說三娘也摻和進去了,她又關切的將三娘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細細詢問了一番。
瞧她們只是衣裙上沾了些污漬並無大礙,趙氏也就安了心:「幸好,幸好否則,我怎麼向老爺交代」
想起方才絮賢口中那個見義勇為的公子,趙氏便過去道謝:「婦謝過恩人,敢問恩人姓名?往後當報大恩。」
劉譽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夫人言重了,大恩當不得,路過見此等不平之事,理應出手相救。」
趙氏聞言,對他刮目相看起來:「恩人真乃義士,如不告知姓名,婦恐怕難以安心。」
兩人就這麼推推搡搡,客套非常,最後劉譽一副極為難的模樣道出了他的出處:「小生乃永安侯三子劉譽。」
趙氏愣了愣,京中貴族皆知永安侯長子與次子皆為庶出,獨獨第三子為嫡出,已經定下了世子之位。眼前這位自稱永安侯三子,恐怕就是世子爺了吧?
「婦失禮了,原是世子爺……」說着便要給劉譽行禮。
這也是合禮數的,有爵位的都是皇孫貴族,在朝為官者尚需行禮,更何況是官員家眷?
劉譽見此,趕忙將其拉住:「使不得,使不得,夫人太見外了」
禮數是這麼說,可不一定就得遵循。爵位也就是聽着好聽,無權無勢的,底氣還不如作官的硬。
如今朝中的官員,已鮮少有人遵這個禮了。
趙氏見他阻攔,也沒有硬要遵禮的意思,不過看他這般謙遜,印象好了不少。
王祁蓮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心裏頭不怎麼爽快,那些歹人分明是他們一塊兒攆跑的,怎麼一下就全成他一人的功勞了?
不過想想,人家也是確實好心出手相救。不論結果如何,算是有恩吧,她也就懶得說了。
喬氏則高興,只要趙氏喜愛劉譽,那麼今兒也不算白費。
絮賢也鬆了口氣。
三娘是怎麼看,都不覺得劉譽是個可以託付終身之人。只是單憑直覺也不能妄下結論,等她找機會打聽打聽再說。
顧氏眼明心亮,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永安侯打的什麼算盤。不過她不會去爭,王家又不是唯一的選擇,為了門親事同永安侯家鬧也不划算。
過了這茬,一行人順着石階下了山。
下山的路走起來,沒有上山時候那麼費勁兒,走得也快些。
陸亦陽像是有心事一般,慢騰騰走到了最後。
三娘也故意放慢了腳步,待陸亦陽跟上來之後,悄聲與他說道:「方才在紫竹林,陸公子為何冷眼旁觀不出手相助?」
陸亦陽猛的頓住,抬眼看了看三娘,面上卻不露聲色。
「姑娘怕是看花了眼,小生未曾去過什麼紫竹林。」
三娘一副不信的模樣:「你看你鞋後頭那一片泥印子,分明就是紫竹林裏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