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欺負誰啊這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會武藝嘛?放箭嚇唬老子,恩將仇報的小娘們,有種你別跑,欺負不死你。
不過說道欺負,蕭庭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回頭看看地上死翹翹的小王八,還有那支釘在樹上的羽箭,一陣後怕。要是剛才自己真惡念佔了上風,對李嬋兒下手,下場估計跟那王八差不了多少吧?
遠了用弓箭射,靠近用匕首扎,標準的戰鬥民族,屬刺蝟的渾身都是刺,誰敢碰?
抬頭看看天色還早,大概也就正午不到,反正李嬋兒也閃人了,這麼大一筐子黃鱔自己一個人也吃不掉,拎回家給一家子人打打牙祭也是好的,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拎着黃鱔回家,一路無話。回家之後就看見蕭淑慎帶着幾個丫鬟在院子裏,圍着蕭淑慎的田鼠籠子,一隻被養的的出奇肥大的田鼠吃力的在籠子的轉輪里跑,逗得幾個女孩子咯咯直笑。
看到蕭庭拎着的黃鱔,幾個小女孩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來,表現出極大的好奇和一點點的興奮,拿了根小樹枝對着黃鱔戳戳點點的。
「爵爺,這是不是龍啊?」一個蕭淑慎的貼身小丫鬟大聲膽子,怯生生的問。一邊問,一邊就抬頭打量着蕭庭的臉,她早就聽說過自家爵爺是涇河龍王轉世,那這些黃鱔就是爵爺的親戚,可長得也不像啊。
「是龍,今兒個帶你們吃龍肉!」蕭庭故意做出一副嚇人的樣子,一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嚇小丫鬟。
「哦,那就不是龍了。」小丫鬟失望的嘆了口氣。
古代人不傻,既然能吃,那就肯定不是龍,很簡單直接的推論,搞得蕭庭很沒面子。要是換了熊二肯定就不會這麼說,他考慮的更多的是這幾條小龍大概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是鱔魚,可好吃了,等做好了帶你們一起吃!」蕭淑慎小手背在身後很老人精的說。
這年代的廚子一般都做不好黃鱔,燒出來根本無法下口,沒辦法蕭庭只能親自下廚。聽說爵爺要下廚做飯,吳嬤嬤和廚房裏的兩個廚娘都大驚失色,堂堂男爵親自到廚房,還不把男爵府的面子都丟光了。
下人的擔憂終究抵不過爵爺的堅持,兩個廚娘最後只能戰戰兢兢的留在廚房院子裏,睜大了眼睛看着爵爺殺黃鱔。
殺黃鱔是個技術活,有點類似殺蛇。找了個木板,幾根大頭釘子穿過木板,鋒利的一頭朝外,然後掐住黃鱔把脖子釘在木板上。這一個動作讓圍觀的廚娘們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蕭庭的眼神都有點變了,好像見鬼似得。
這是啥刑法?
蕭淑慎和幾個小丫頭捂着眼睛發出『啊啊啊』的嬌呼,嚇得花容失色,可又忍不住的從手指縫裏偷看。
挺有成就感,老子雖然不會武功,也有殺伐果斷的一面。小刀子一揮,割斷黃鱔的喉管,在肚子上拉開一條縫,把內臟什麼的全部扒拉出來,搞得滿地都是血。
熊二的鼻子好像比一般人類要好使,聞到了血腥味順着味道就趕了過來,蹲在蕭庭身邊看他殺黃鱔。黃鱔被扒了內臟之後,由於肌肉反射的原因,還在砧板上扭曲着身體,熊二對此表示出極大的好奇,用一副科學研究的語氣問:「爵爺,您說黃鱔這東西的要害在哪?脖子也割斷了,心肝腸子都扒拉出來了,它咋還能動彈?依我看八成沒傷到它的要害!您說人要是練成了黃鱔的功夫,那還了得,豈不是成了不死之身?」
跟着粗人沒法講道理,只能告訴他,這是黃鱔的陰靈不散。你去看殺頭,人腦袋給砍了,身子不是一樣掙吧幾下?
熊二不怕殺人死人,卻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有幾分畏懼,瞪大了眼睛如臨大敵的望着死黃鱔。
「去,把黃鱔剁了,剁成一寸長的一節一節的,就算給它超度了,不然它晚上要纏着你的。留一條中等大小的,我親自下手。」蕭庭洗洗手對熊二說。
熊二一陣亂刀,把黃鱔剁成黃鱔段,蕭庭在一邊把最後一條完整的黃鱔用水煮了煮,等到半熟之後,沿着黃鱔的脊椎骨剔骨取肉。
「瞧好了,以後咱家要經常吃炒的菜,炒菜關鍵在油,熱鍋冷油,先把調料用油爆出香味,然後再放菜下鍋。等到黃鱔或者肉之類的,炒的變了顏色,再加水燒開,放鹽,最後慢慢燉收汁……」
蕭庭一邊用鏟子在鍋里翻炒這各種剁碎的調料,一邊指點廚娘炒菜的技術。這年頭的廚娘們的手藝局限性太大,幾乎沒人會炒菜,這麼大的男爵府,總不能頓頓都讓自己一個家主來下廚,得給她們教會了。
廚房裏揚起大股大股的油煙,嗆人的很,火焰撩撥着鍋底,鍋里的黃鱔段發出滋滋滋的聲音,鱔肉開始收縮,漸漸的香味出來了。
倒了大半鍋水蓋住黃鱔段,蓋上鍋蓋。抬頭一看,廚房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了不少的人,除了幾個廚娘,吳嬤嬤和牛老漢,幾個下人,蕭淑慎帶着幾個丫頭遠遠的衝着鍋吸着鼻子。
說到蕭淑慎,那一條去了骨頭的黃鱔就是為她準備的,用老薑湯泡了一下去腥,然後煮粥。
一通忙到了中午的時候,炒黃鱔終於出鍋。幾斤黃鱔說起來不少,炒完了也就幾大盤子。蕭庭嘗了一口,味道一般般,他是在後世吃慣了用各種化學調味品炒菜的人,這大唐的炒黃鱔還真不太和他的口味。大概也是因為油的原因,家裏食用油是某種不知名的植物榨出來的,主要不是用來炒菜。
叫人把在工地上忙活的匠人們叫回來一起吃飯,工匠們聽說是爵爺親手下廚慰勞他們,有點受寵若驚,禮賢下士的故事人人都聽過,但男爵親自下廚房,這好像已經超過了普通禮賢下士的範疇。
「沒那麼多講究,今兒個心情好才下廚的,倒也不是光為了你們。」蕭庭揮揮手道。
菜端上來了,除了日常供應,還有那幾大盤黃鱔,聞着挺香,可是工匠們沒人敢下筷子,這圓滾滾的東西是個啥?看起來和大蟲子差不多?這東西能吃嗎?
熊二倒是想嘗嘗這種陰靈不散的玩意,可在座的客人都沒動筷子,他一個男爵的護衛礙於面子不好搞的吃相太難看。
宋大頭跟着蕭庭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從蕭庭手裏做出來的東西就沒有不好的,大着膽子夾了一截鱔段,才吃進嘴裏,臉色就是微微一變。
「咋了?」坐在他身邊的左校屬問。
宋大頭板着臉,任憑左校屬怎麼問,他就是搖搖頭不說話,一臉沉重的樣子,好像吃的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不過他手裏的筷子卻沒停下來,又夾了一截鱔段塞進嘴裏。如此反覆以往,直到宋大頭一聲不吭,吃掉了小半盤子之後,所有的人才反應過來。
要是味道不好,這傢伙為啥一筷子接一筷子都不帶停的吃?他要吃獨食!
那還了得,這些工匠們一個個都是大肚漢,頓時十幾雙筷子就伸了出去,一盤爆炒黃鱔瞬間無影無蹤。
『
咕吱咕吱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幫子沒吃過黃鱔的人連肉帶骨頭全部咬碎了吞下肚子。蕭淑慎和幾個小丫頭,學着蕭庭的樣子,一點點的咬掉黃鱔肉,然後小嘴一張吐出一小截棱形的骨頭來,吃的眉開眼笑。
熊二和牛老漢獨霸了一盤,叫人拿了壺酒對飲,老頭子吃黃鱔很別開生面,把黃鱔骨頭當成了下酒菜,喝一口酒,嘬一口黃鱔骨頭,嘖嘖有聲。
飯還沒吃,幾盤黃鱔就已經一掃而光,等到饅頭上來的時候,不知道哪個帶頭搶了一個盤子過來,掰着饅頭蘸着盤子裏剩下的湯汁。要不是看着男爵老爺還坐在桌上,已經有人準備去舔盤子。
這下好,連盤子都不用刷了,一頓飯吃到一半,盛黃鱔的盤子就已經一乾二淨,亮的能映出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