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集,在大明萬曆年間,它只是一個小鎮,位於如今的即墨市西北方向,當然你從現在的地圖上找不到它了。
可在萬曆年間,這個小小的鎮子在這附近一帶很出名,他出名的原因不僅是因為這個小鎮子上居然有一個衛所,還因為這裏是個巨大的糧倉,這裏的糧食供應着大崇衛、鰲山衛、靈山衛三個衛所以及下轄的海洋所、雄崖所、浮山前所、夏河寨前所,輻射之廣橫跨兩個州!
它的形成是在萬曆十五年,而它開始履行它的義務是在萬曆十八年初,它形成的快,消失的也快,在萬曆二十八年,這個衛所就消失了,它一共存在了十年的時間,甚至後世的記載中,若不是專門研究萬曆時期山(防和諧)東軍事部署的專家,都不會知道它的存在。
劉錚知道,不是他前世是專門研究這個的,他前世是個個體戶,什麼都賣什麼都做的那種個體戶,通俗點講就是他是個做貼牌的非法地下小作坊經營戶,做過假酒、假煙、假糖、假茶葉、假罐頭、假奶粉、甚至是假衣服鞋子。
他之所以知道這個,是因為他有個朋友在金口鎮政(防和諧)府上班,偶然看過一本地方志,在其中記載了這麼一段,而他這個朋友又是個喜歡在軍事論壇灌水的大水逼,在一次跟劉錚喝酒時候,聊天打屁時聊過這個,所以劉錚知道了。
劉錚指給魏博元的地方,也是這裏,他當然不會傻到只聽他朋友吹水就信了這地方是個糧倉,他很久之前就派人打探過這裏了,存糧情況和兵力部署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老爺子,這裏存着少說有十幾萬石糧食,但是這裏的兵力只有區區三千四百人,實數甚至不到一千五百人!」
魏博元擰着眉頭沉吟了一會兒後道:「你想攻下這裏?可攻下這裏!」
「不錯!」劉錚點了點頭。
魏博元擰的眉頭更深了,好半晌之後才道:「攻下這裏很簡單,可這裏離着鰲山衛和靈山衛如此近,不等我們將這裏的糧食搬出來,鰲山衛和靈山衛的兵就會趕到這裏!就算我們有能力在他們到來之前搬空這裏,可這裏距離咱們青州府如此之遙遠……」
魏博元沒有再說下去,畢竟他說的已經很清楚了,劉錚也明白魏博元話里的意思,他只是笑着點了點頭道:「確實如老爺子您說的,這裏離的我們太遠,從咱們青州到這古城衛,有兩條路,一條路是穿過昌樂、濰縣、昌邑到達平度然後再到古城衛,另一條是昌樂、濰縣轉向南到達安丘、景芝轉向東經過高密到達古城衛,這兩路都很遠,都不好走!」
聽到這裏,魏博元就更不懂了疑惑的問道:「那賢侄你還……」
劉錚笑了笑道:「我沒說現在就要攻下古城衛啊!」
魏博元徹底的糊塗了,疑惑的看着劉錚道:「賢侄,你到底是何意?我想你攻下古城衛也不可能是為了那點糧食吧?你所圖為何?」
劉錚哈哈笑了笑道:「不愧是老爺子,一眼就看出小侄另有所圖,不錯,小侄我看中的是這裏,還有這裏!」
……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已出了正月十多天了,這一段日子,劉錚不停的往返青州城以及左衛營,青州城中如今可以說已經煥然一新,幾乎所有的民居全部都換成了青磚瓦房,當然這些房子是不要錢,免費給百姓換的,這一舉措,讓劉錚贏的了無數的民心,原本就沒什麼存在感的青州府知府和青州縣知縣徹底的消失在了民人的視線中,可以說自打這一舉措實施開始,青州城中的百姓已經只知劉錚而不知王家斌了,更別說那個沒來上任的青州知縣了。
昏暗的茅草屋變成了明亮的青磚瓦房,青州城的百姓歡欣鼓舞,幾乎每天都不斷的炮竹聲,讓這個差點死過去的城市再次活了過來。
百姓也開始逐漸的走上街頭,開始走向城外那些新建立起來的作坊尋找一份養家餬口的工作,這得益於那些跟隨着徐老匠人幹活的泥瓦匠們,是他們不停的為劉錚宣傳,不停的告訴那些和他們幾乎同病相憐的百姓,城外的生活是如何的舒心,城外的工作是如何的賺錢。
青州城開始變的不一樣了,跟這些百姓一樣起了變化的還有王家斌的收攬的那些書生們,他們開始跟隨着能飛羽參與管理城外以及城內的事物,從能飛羽那裏學習一些新的管理方法,當然這些管理方法和措施都是劉錚寫給能飛羽的。
劉錚雖然是個制假造假的小商販,可他畢竟是後世來的,他把街道辦和派出所那一套扔給能飛羽,然後開始了劃片治理,在這期間,劉錚為了補充不快的隊伍,從災民中挑選了近一千精裝,給他們穿上了捕快的衣服,當起了『皇(防和諧)軍』的二狗子!
手下有人了,毛飛那一幫老捕快們,很快便成了片區派出所的所長,每個人手下都管理着小一百口子人,這讓毛飛等捕快們各個興奮的不得了,每天都充滿了幹勁,巡街、普查人口、建立戶籍檔案每樣工作都乾的有模有樣。
派往臨清聯絡的人也回來了,同時也把李潤兒家的一個外掌柜帶了回來,劉錚在跟這位外掌柜聊了一天後,當即拍板決定出資三千兩銀子,在臨清建第一座女兒國。
於是李潤兒帶着那兩位籌算比她還厲害的姐姐中的一位,以及三十個多個侍女踏上了前往臨清的征程。
李潤兒出發的前一天,劉錚特意跟她見了一面,並跟着她去了一趟位於青州東南的牛山古佛寺。
牛山古佛寺並不怎麼出名,青州的百姓信佛的並不多,大多數都信道,因為這牛山頂上有座很靈驗的道觀,叫做白雲觀。
據說這白雲觀的觀主是一位活了一百多歲的陸地神仙,這位老神仙曾經在青州府城以及臨淄縣城多家紳商家做過法、顯過靈,也為許許多多的大戶人家送過子。
對於這些,劉錚是嗤之以鼻,他對佛對道都沒什麼好感,佛就不說了相信所有後世的漢人對這些傢伙們都沒什麼好感,道,劉錚也沒什麼好感,原因就在於道士中太多太多的濫竽充數的了,而且還淨做些裝神弄鬼忽悠人騙錢的事兒,一下子把劉錚對於道家的好感抹掉了百分之九十。
到古佛寺來的原因,也是因為李潤兒要來,李潤兒要來上香祈求佛祖保佑,至於求佛祖保佑什麼,她沒跟劉錚說,劉錚也沒問。
出了古佛寺,劉錚沒並有急着回去,而是帶着李潤兒在這一帶逛了起來,說實話,這時候的牛山比之後世的那牛山當真是美了不知道幾萬倍,清澈的溪水淌過山間,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從冬眠中復甦的魚兒,在這清澈見底的溪水中優哉游哉的嬉戲,不知名的鳥兒在立在已經抽芽的數值上放生高歌,樹下的泥土已經化凍,腐爛的樹葉滋潤了這片小小的土地,幾株嫩芽鑽出泥土向着陽光的方向奮力成長。
行走在山澗小路上,劉錚左顧右盼,李潤兒低頭不語,行了好一會兒,劉錚才發出了一聲感概打破了這份沉默。
「冬去春來,在這片土地上開始復甦的不僅僅是這花鳥魚蟲、山水草木,還有我們,我們這些掙扎在死亡線上的人們,熬過寒冬,迎來的就是一片欣欣向榮!」
李潤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恩公,你還真是,怎麼說呢,猶如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劉錚摸着鼻子嘿嘿笑了笑,轉過剛想說話,卻瞥見了李潤兒那秀美精緻的臉蛋在這初春里綻放出的色彩,這一瞬間,劉錚那顆小心肝不爭取的跳了跳。
說實話,上輩子他的戀愛是曲折的,狠狠的愛過一個女人,最後結婚的卻是不是追逐了許久許久的那個她,而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他的妻子是個寡言的女人,對他們的家很上心,對兒子也很疼愛,對他劉錚也是全心全意的付出,日子雖然過的不怎麼樣,卻很溫馨,可這溫馨中,劉錚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在這一刻,劉錚終於明白了他以往的生活少了什麼,少了一抹心動。
明白了這一點,前世的點點滴滴,竟然在他腦海里變的模糊起來,那個在郊區不大也不小的工廠,工廠里那十幾個一直跟着他幹活的村民,那個在舊小區裏的家,那個總愛纏着他要他一起打遊戲的小傢伙,那個無時無刻不在做着家務的女人,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消失着。
就在女人那張平凡的臉即將消失的那一刻,劉錚忽然覺得自己是個渣男,很渣很渣的渣男。
「你是什麼星座的?」
腦海里忽然響起了那個女人和他第一次見面時問他的話。
劉錚還記得那一刻他的表情,他微微有些發愣,然後過了片刻說了一句,我是金牛座的。
然後那個女人便笑了起來,她笑的不美,卻異常的讓他感到很溫馨,很安寧。
她笑過後說:「哎呀,我是白羊座的,我們好像不配,金牛座的很沉默,白羊座的慢半拍!我們合不來呢!」
鬼神神差的,他在她說完這話後說了一句:「不試試怎麼知道,我覺得我們很合得來!」
於是很久後他送了她一條項鍊,很普通的項鍊,金牛和白羊合在一起的鋁合金的項鍊,他親手做的,他記得她一直戴着,從未摘下過,直到他閉眼的那一刻,最後看見的也是她胸前的這一條項鍊。
很粗糙,她一直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