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你這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咱們是偷跑出來的?!!
沈彩衣心裏罵着,嘴上則道:「別胡說,我們在外面玩兩天就得回家,拜陰教太遠了。」
小梳子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畏怯地吐了吐小舌頭,然後嘟嘴頗為神往地道:「是哎,可是好想去啊……」
「你有什麼地方是不想去的?」沈彩衣沒好氣地道。
不過,沈彩衣別管說什麼都是刻意壓低了聲音說的,既可以被孔庸等人聽到,又保持了一種距離感,很有分寸。
一行五人繼續向前,終於是漸漸接近了芋頭城。
小梳子忽地嘻嘻笑道:「小姐,我覺得這芋頭城從空中看下去像個芋頭才名符其實。」
沈彩衣還有些生小梳子的氣,立刻回嘴道:「芋頭可有很多種呢,長的,圓的,連體的,一邊細一邊粗的,你想讓芋頭城變成哪一種?你以為城是妖怪,會不停變形?」
「哈哈,那樣更好。」小梳子聽出來沈彩衣是故意和她鬥嘴,不過還是沒心沒肺地笑道。
眼看到了城門前,沈彩衣拉住了夫子牛的韁繩停了下來,然後道:「孔前輩,已經到了,接着我們自己入城就行了。」
「好,沈姑娘,你們兩個入城後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謹慎些。」孔庸叮囑道。
「嗯。」沈彩衣應道,然後又轉向張維,「張師兄,謝謝你借坐騎給我們。」
「不用客氣,沈姑娘後會有期。」張維故作瀟灑地道。
「後會有期。」
最後沈彩衣又看了另一邊的步野一眼,很自然地說了聲「告辭」,便先行跳下了夫子牛。
小梳子根本沒反應過來,不過既然沈彩衣已經先行做出了決定,她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下乖乖跳了下去。
城門前又有些擁擠,反倒是下了坐騎的兩女速度更快些,不一會就消失在人群中。
張維坐上了自己的坐騎,卻再不復之前的淡定,伸長了脖子往那主僕人消失的方向滿懷期望又悵然地看着。他是貧苦出身,成為生化門弟子後也一直保持着原來的勤奮樸素,本不敢對未來有太大的奢望,但是這一次,他是真的覺得見到了自己的夢中女神,不,比夢中的還要完美!
只是,終究是個夢啊。張維猜也猜得到,沈彩衣肯定來頭不小,和他這個窮小子根本就不是一個階層的……
孔庸是過來人,但整個人生也只有一段感情經歷罷了,而且成親的對象並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在這件事上,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導張維,只好閉口不言。
倒是步野,上輩子加這輩子感情經歷不可謂不豐富,看到張維那悵然若失又不甘心的樣子,便道:「喜歡人家就說啊,你如果不主動去說,又怎麼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別以為不說破就還有希望,咱們和她倆只是萍水相逢,幾乎再沒有碰上的機會,你要現在不說才是真的完全沒希望了。」
張維不由完全呆住,自己的心思竟然全被這位小師叔看透了?轉瞬之間,張維就全身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說的都是實情,你趕緊想想是不是,再猶豫一會追也追不上了。」步野道。
張維苦笑道:「才只同行了不到二十里路就……太輕浮了。算了……如果真的有緣肯定還會再遇到的。」
步野不由無聲輕笑,知道張維已經放棄了。
他也不再多說什麼,更何況他其實也知道張維成功的機會特別渺茫。關鍵就在於那個沈彩衣不僅僅是外在漂亮那麼簡單,她還聰敏,有分寸,獨立。
三人慢慢入了城,此時已是傍晚時分,三人便決定馬上找客棧休息。
然而意外出現了,這個時候竟然剛好是芋頭城芋頭成熟的季節,城中這幾天正在舉行每年一度的十日大集會,幾乎所有的客棧都住滿了人!
連找了十餘家客棧都沒有空房,三人不由傻眼。
「師祖,師叔,要不你們在這裏等着,我自己去找。」張維不忍孔庸跟着一起找客棧,便道。
孔庸卻道:「還是這樣吧,我們三個分頭去找,不管找不找得到,一個星時後還在這裏匯合。」
張維還有些猶豫,步野已是道:「行。就算只剩下一間也要先訂下,大不了咱們三個擠一間對付一晚。」
三人立刻分頭行動,很快便消失在三個不同的方向。
在地球上的時候步野的心相當不安穩,哪裏都想去,倒是和那小梳子差不多。不過,他是想去就真的去,攢的錢大部分都花在旅資上了。是以,對找客棧這種事他還是相當有經驗的,人長了張嘴除了用來吃飯不就是說話的,問就是了,尤其是問當地人。
就這樣,時間一點點過去,也不知問了第多少個人,步野終於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你之前去的客棧全都住滿人了?讓我想想啊,我印象中還真有個客棧是前不久才開始建的,現在都可能還沒建好,就在西邊那條街的中間,要不你去那裏碰碰運氣?」一個當地的中年男子一邊指點方向,一邊向步野道。
「好,多謝了!」
步野打起精神,直接向那人說的方向小跑過去。這是最有希望的一個客棧了,他可不想再晚了。
很快到了地方,步野一眼便瞧見了那「客棧」,因為那裏連個匾額都沒有,只在門旁掛了個還沒點着的紅燈籠,燈籠上寫着「客棧」倆黑字。
入門便是一股新鮮的木材味撲來,這裏在做裝修?做家具?
可不是,那張櫃枱連漆都沒刷呢,可以清楚地看到木質紋理。
「掌柜的,還有沒有空房?」步野直接問道。
掌柜的是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子,黑黑的,看着很穩重,應道:「有。不過小店剛剛建起,剩下的房間很多東西都還沒有配齊……」
「有沒有床?」步野直接問道。
「那就行,給我來三間。」
「不好意思,客官,只剩下最後一間了。」
「一間就一間。」
「好。」
很快付了房錢,步野便直接回老地方等人去了。等孔庸、張維回來後,果然如步野所料,他們都沒找到客棧,在回來的路上,孔庸甚至已經有了到此地居地家借宿的打算。
無論如何,在建的客棧也是客棧,三個人好歹能對付一晚上了。
回地到那家客棧後,掌柜的倒是很貼心,又給他們屋裏加了兩張小床,徹底解決了他們的休息問題。
在客棧里休息了一會之後,步野提議去吃晚飯,並嘗嘗這芋頭城的芋頭,於是三人再次出了門。
本着就近原則,三人走進了同一條街上的一家名叫知味來的酒樓。
大廳中頗為喧鬧,已經沒剩下幾張空桌子。
三人也沒什麼好選擇的,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然後開始點菜。孔庸當然是反對浪費,但步野卻說反正只能在這裏好好吃一頓,就最好什麼都嘗嘗。什麼拔絲芋頭,芋頭排骨,香芋燉雪雞,白玉蓮子羹點了一堆……
等菜的功夫里,步野和張維不免四處打量,並聽着其他食客的言談。
步野正漫無目地的看着,忽聽張維又驚又喜道:「那不是沈姑娘和小梳子?!」
步野和孔庸立刻順着張維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見了隔了好幾張桌子的那主僕倆。不過,她們那邊都上了兩道菜了,正在慢慢吃着。
這也未免太巧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
「過去打個招呼?」步野笑着向張維道。
這下張維卻不靦腆了,立刻點頭道:「好。」
張維起身向那邊走去,在一道道本來就關注着沈彩衣和小梳子的目光注視下到了那主僕二人的桌旁,然後道:「沈姑娘,小梳子!這麼巧,你們也在這。」
沈彩衣和小梳子也是大感意外,又驚又喜,沈彩衣直接站了起來:「是啊,真巧!孔前輩他們呢?」
「就在那邊。」張維都不敢和沈彩衣對視太久,忙轉過頭指向孔庸的方向道。
沈彩衣隔着人群向着孔庸的方向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又向張維道:「你們是剛來吧,還沒點菜?」
「點完了,還沒上。」
沈彩衣沒來得及接話,小梳子忽地插話道:「小姐,咱們一起吃吧,多熱鬧。」
沈彩衣本沒有這想法,但小梳子已經說出來了,她就不好再說不了,只好順勢向張維道:「我去請孔前輩過來吧,咱們一起吃。」
「這……」
張維還這啊那的,小梳子都已經躥出去了,撒嬌一般把孔庸給拽了起來……
很快五人便同坐一桌,張維好奇地問道:「沈姑娘,你們怎麼會在這裏吃飯?」
小梳子卻搶着道:「真是煩死了,所有的客棧都住滿了人,我們費了好大勁才在旁邊找到一家紅燈籠客棧住了進去。」
「是啊。」張維深表贊同,然後又疑惑道,「紅燈籠客棧?這條街我們都走了一遍了,沒見到啊?」
「門前掛了一個紅燈籠啊,就在街中間南邊。」小梳子迅速道。
還是步野反應快,畢竟他是第一個找到那客棧的,對其門前的那個紅燈籠印象頗為深刻,笑道:「那咱們住的應該是同一家,整座城可能只有這家紅燈籠客棧還有空房了。」
步野說「紅燈籠客棧」的時候還故意加重語氣,看向小梳子。
沈彩衣和小梳子同感意外,然後仔細一想還真是步野說的那樣。
不過,沈彩衣在心裏已經又給步野扣了分,他故意重複「紅燈籠客棧」可真夠壞的,這麼大人了,竟然還和一個不懂事的小孩開玩笑。
而後步野三人點的菜陸續上來,上第一道時還沒什麼,可第二道,第三道,乃至前五道菜都和沈彩衣、小梳子點的菜一樣,那主僕倆人實在忍不住了,因為這畢竟是一種很極端的點法,個個都帶芋頭……
小梳子驚奇地問道:「這是誰點的呀?怎麼和全小姐點的一樣?」
張維倒很想說是他點的,這說明他和沈彩衣心有靈犀,但可惜點菜的是步野。不過張維完全能看出來,步野的為人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忖度,明顯對沈彩衣這個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吸引人的姑娘沒有一點意思,所以還是老老實實道:「是步師叔點的。」
沈彩衣心裏立刻有點小不爽,早知道不點這麼多芋頭了,不過,「這麼多芋頭」的想法差點把她自己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