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振作
聽完這一整首曲子,張思毅的心情已經從內疚轉化為抓狂再轉化成扭曲了:「你在開玩笑嗎?這曲太難了啊!」
顧逍:「你可以一個小節一個小節慢慢練,反正我不着急,什麼時候你拉給我聽了,我就什麼時候原諒你。」
張思毅:「……」為什麼他感覺這次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張思毅無比蛋疼,每次當他覺得顧逍很認真很嚴肅的時候,對方會突然開一句玩笑,可當他以為顧逍是在開玩笑的時候,對方卻一點都沒唬他。
扣五百塊錢那一次是這樣,問男朋友那次是這樣,這一次也是這樣!!
張思毅算是徹底明白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顧逍就是個性格超級惡劣的傢伙,丫肚子裏是黑餡兒的啊!tat
不過r雖然是難,但對於有點提琴基礎的人來說,練習一首曲子無非是熟能生巧的問題,倒也不算是沒有可能。
就像顧逍剛說的,只要有譜子,張思毅就能拆分開來一小節一小節練,每段都練個一兩百遍,各個擊破,怎麼說都能拉下來了,然後再練速度,從慢到快,最後投入感情,少說半年…………你去死吧!(╯‵□′)╯︵┻━┻
張思毅原本想要的是顧逍快點原諒自己,可顧逍卻給了他一個至少半年才能解決的問題,那這捷徑有個屁用啊!
他丟開手機,直接選擇放棄,同時又心存僥倖地想,就算他不拉琴給顧逍聽又怎麼樣?顧逍還能一輩子都不原諒他?他才不信!而且說不定小球會復活呢,到時候他也不欠顧逍什麼了。
為了省錢,張思毅在家裏宅了三天,每天都是叫外賣,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日最後一天晚上,傅信暉回來了。
張思毅兩眼發綠地撲倒對方身上,嗷嗷待哺道:「土豪,請我吃頓飯吧!」
傅信暉:「……」
兩人去一條街外的撈王吃火鍋,一路上張思毅都在跟傅信暉吐槽顧逍:「就這么小一個仙人球誒!他居然記得上面有幾條棱,那個什麼節點、艾瑪、就是球身上爆刺的那個點是什麼顏色,你說他是不是很可怕?」
傅信暉聽着,偶爾點頭「嗯」一聲,表情卻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坐下點完菜,張思毅這才發現,傅信暉今天的情緒不太對。
「你怎麼啦?」張思毅想起傅信暉家裏複雜的情況,問道,「又跟你姐姐鬧矛盾了?」
傅信暉長嘆了口氣:「不止她,家裏破事一堆,心煩死了。」
他們起先只點了一紮金桔檸檬水,見傅信暉這模樣,張思毅又讓服務員上了兩瓶啤酒,對他道:「來來,喝點酒,跟我說說。」
傅信暉用手指輕輕捻着玻璃杯壁,皺着眉頭道:「我姐要結婚了,男方入贅,改姓傅。」
張思毅下巴都掉下來了:「什麼!?」
現在這社會還能有男方入贅改姓的事?他們傅家又不缺男丁,入贅就入贅好了,為啥要改姓啊?
傅信暉低笑了一聲,笑容中透着無盡的苦澀:「我哪知道她在想什麼?這次回去他們問我什麼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
張思毅:「等等、等等!你姐夫,哦不,他們現在還沒結婚,就是那個要跟你姐姐結婚的男的,他也同意改姓氏?」一般男的能答應這種條件嗎?反正張思毅想了想,他以後要是跟着老婆姓,是絕對不可能的。
傅信暉道:「叫姐夫就行,反正是板上釘釘的事。他比我姐小了四歲,家境很一般,家裏頭還有個兄弟,他排名第二,所以改姓對男方家庭來說也能接受。「
張思毅奇怪道:「咦?我想像中像你們這樣的有錢人大都是找什麼門當戶對的富豪聯姻的啊,我還以為你姐姐會嫁個更有錢的。」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傅信暉無語地白了他一眼。
張思毅:「好吧……」
他從來不會主動去看,主要是他媽媽愛看那些,念大學以前,每天晚上飯後他媽媽就在家守着個電視機看狗血言情劇,搞得他也時不時能瞄上兩眼,耳濡目染,於是就……(=_=)
鴛鴦鍋里的鮮雞湯底已經開始,傅信暉動作緩慢地放了些雪花牛肉和牛百葉進去,繼續道:「又不是什麼硬性規定,再說我姐那種女強人是絕不可能找比自己強勢的人來壓着自己的。」
張思毅問:「你那個未來姐夫很弱勢嗎?他人怎麼樣?」
傅信暉:「我就接觸過一次,感覺還不錯,性格脾氣都挺好,反正比我姐那火爆脾氣強多了,據說也很優秀,跟我姐是在工作上認識的……哎,總之能被我姐看上的人肯定不會差勁到哪裏去。開始我媽還有點反對,可能也有點門當戶對的心理,但扛不住我姐喜歡,所以都聽她的。「
張思毅緊張道:「我感覺很不妙啊,你姐現在結婚相當於是娶了個男人進門,那下一步她是不是打算找個聯姻對象把你給嫁出去?」
傅信暉:「……」
張思毅見傅信暉一臉怔然的樣子,道:「我說中了?」
傅信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用長筷子撥動着鍋里的湯汁道:「是,這次回去他們給我安排了姑娘去相親。」
張思毅:「…………」
臥槽,好一出豪門宅斗大戲,竟然讓他給碰上了!看來他媽媽常看的那種電視劇也不淨是些胡扯騙人的狗血劇情,藝術源於生活啊!
傅信暉:「我應該跟你說過,我還有個叔吧?」
張思毅點頭:「記得。」
他聽傅信暉說過一次,那是傅信暉他爸唯一的弟弟,人品極差,仗着一個會賺錢又有能力的大哥,掌管着他們家一部分的產業,卻成天胡作非為。
傅信暉道:「我爸對我叔叔的縱容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現在我們傅家有三分之一的開銷都是從我叔那兒出的,但他幹得全是吃喝|嫖|賭的事兒,這次我回去,我媽悄悄告訴我說,我叔叔半年前去澳|門賭|錢輸了兩千萬,灰溜溜地回來求我爸,但是我爸一句話都沒說他,直接拿家裏的部分資產抵債,把他欠的錢還了。「
張思毅震驚道:「老天爺!賭|錢就輸兩千萬?「
傅信暉這也是第一次向張思毅稍稍透露家裏的資產底細,他嘆氣道:「嗯,原本家裏的公司打算今年上市的,因為我叔叔出這個事,徹底耽擱了,好像說是公司賬務出了誠信問題,具體還在查。」
張思毅:「你爸再這麼縱容你叔叔不好吧?這樣不但會害了他,而且他也很有可能會害了你們。」
見傅信暉還在幫自己撈肉,張思毅趕緊道:「我來我來,我自己來吧。」
傅信暉把漏勺遞給他,道:「是,都知道這個道理,可偏偏我爸怎麼都聽不進去。」
聽了傅信暉這一番話,張思毅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麼父親對自己這麼嚴厲了。
不幫張思毅撈菜,傅信暉似乎不知道自己還能幹啥,愣愣地抱着酒杯說:「這次我回去,還聽到一段話。」
張思毅問:「什麼對話?」
傅信暉看着的湯鍋,出神道:「我叔叔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昨天晚上,我聽到我姐在書房裏跟我爸商量,把我過繼給我叔叔。」
「噗……!」張思毅直接一口濃湯噴出口,氣道,「我操她媽!你姐太喪心病狂了吧,這是人幹事?」
傅信暉苦笑了一下,竟還有心思跟張思毅開玩笑:「你罵這個真搞笑,她媽媽就是我媽媽。」
張思毅被噎得心塞,猛地灌了口酒,也沒什麼胃口吃飯了。
傅信暉繼續道:「你知道她是怎麼跟我爸說理由的嗎?她說,把我過繼給我叔,這樣我叔就有後了,也算是心中有惦記了,不會每天這麼亂來。而且她還說,讓我幫忙去管我叔那些產業,以後等我叔叔去世了,那些產業就是我的,再加上我本身還是我爸的兒子,以後爸再分一點家產給我,加起來也不算是虧待我。」
張思毅氣得七竅生煙,大爆粗口:「你可是她的親弟弟誒,她怎麼能這麼對你啊?」
「她從小就討厭我,這麼做一點都不奇怪,現在只不過有了一個機會跟我劃清界限,如果我爸真的按照他說的去做了,那我就徹底不會跟她爭了,」傅信暉說到這裏,眼眶已經有些發紅了,他喝了口悶酒,道,」可是我從沒想過要跟她爭,她想要什麼,都給她好了。「
張思毅放下杯子,頭一次開始認真地勸傅信暉:「負心漢,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得振作起來!」
傅信暉低着頭,沒回答,只是一味地喝酒。
張思毅並不擅長開導別人,但看着傅信暉這副樣子,他實在難受,於是比着手,鍥而不捨地說道:「那你也不要再呆在家裏無所事事了,至少你得有點自己的追求和夢想,想要什麼就要去自己去爭取,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不能被你姐姐影響一輩子,那樣你會完蛋的!「
傅信暉抬起頭,看向張思毅:「可是我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我不知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意思!」他一臉絕望,眼眶裏強忍的淚水再也含不住,沿着臉頰滑落。
張思毅:「……」
傅信暉趕緊用手掌捂住自己的臉,往後靠在椅背上,控制不住地聳動着肩膀,發出輕輕的抽泣聲:「我只想躲得遠遠的,離他們遠遠的……」
張思毅心中五位陳雜,難受,心疼,又有點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