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紅站在遠處,冷冷的看着朱山。
她萬萬沒想到,朱山竟是如此功利的一個人,之前她將三眼紅蛇說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還重要,哪想到朱山為了突破修為,為了個人的利益,還是將三眼紅蛇給殺了。殺了三眼紅蛇,就等同於殺了自己,這足以說明她在朱山的眼裏就什麼都不是,朱山的眼裏就只有自己。
一想到這些,她的心都冷了。
她緩緩的轉過身,再次向小溪以南走去。
朱山望着花玉紅的背影,心裏開始慌亂起來,花姐為什麼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走了?為什麼不劈頭蓋臉的罵我幾句?為什麼不在自己的腦袋上多敲打幾下?為什麼不聽我解釋一句?為什麼要與真相擦肩而過?天啦,真是天大的冤枉啊!這該死的三眼紅蛇,死了都要我給你背鍋。
夜幕降臨,朱山拖着沉重的雙腿,回到了竹樓。
坐在門檻上,斜靠着門框,一臉憂慮的看着南方。
他不知道花玉紅何時能回來。
花玉紅回來之後會怎樣,他不敢想像。也許花玉紅一見面就將他殺了,或者是將他趕出苗谷,但是,這又讓她無法給冷一刀有個交代,估計這不太可能。花玉紅有可能打罵他一通,讓他繼續呆在苗谷,恨他個一年半載方才消氣,但是這也只有三成的可能。最有可能的是,花玉紅將他冷落在一邊,徹底不理他,從此兩人成為陌生人。但是他堅信一點,花玉紅一定不會為了死了條蛇就去尋短見的。
「唉。」
「不管怎樣,只有認命了。」
第二天凌晨。
朱山依靠着門框呼呼大睡。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靠近,以為是花玉紅回來了,當即睜開眼來,從門檻上跳了起來。但是,他看到的不是花玉紅,而是冷一刀。當他看到冷一刀時,頓時背脊直發涼,仿佛冷一刀用長劍將他劈成了兩半似的。到此時,他才想起,自己體內還有一個正要被激活的嗜血嬰。
「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閒情睡覺?」
冷一刀冷冷的說道。
朱山急忙低下頭,說道:「冷爺,一年已過,嗜血嬰就要被激活了,請給我解藥吧。」
冷一刀道:「這個不急,先帶我去看看你的成果再說吧。」
「哦。」
朱山心頭頓時忐忑起來,額頭上直冒冷汗。
如果讓冷一刀發現百仙桃被三眼紅蛇吃了,冷一刀見培育百仙桃沒了希望,在惱怒之下,一定會要了朱山的命的。但是,他要去看看百仙桃培育的進展,也不得不去啊。朱山思來想去,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賭上一把,賭他冷一刀不認識靈桃品種,張冠李戴一下,也許能矇混過關。
於是,朱山帶着冷一刀來到一株根櫱苗前。
那株根櫱苗是在一株大靈桃樹的根部萌芽生長起來的,看起來也就長了一年左右的樣子。
朱山指着那株根櫱苗說道:「這就是百仙桃。」
「什麼?」冷一刀一把抓住朱山的衣領,將朱山提得懸在半空,眼神凶厲的瞪着朱山,說道:「小子,你究竟有幾條命?竟敢連我也欺騙?你以為這普通的七星血靈桃我都認不出來了嗎?說,你是不是將我的百仙桃給私吞了?如若不說,我將讓你生不如死,我的手段,足以讓你體驗個一萬八千遍。」
「我說,我說。」
朱山只得一五一十的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冷一刀一怔,問道:「什麼三眼紅蛇?我在這九鼎山已有數十年,我怎麼不知道?」
朱山說道:「應該是外面跑進來的野蛇。」
冷一刀道:「百仙桃剩餘的殘樁在哪裏,帶我去看。」
「是。」
朱山帶着冷一刀來到那百仙桃嫁接的地方。
百仙桃的嫁接苗剩餘的殘樁,此時看起來非常的醒目,冷一刀看了之後,連連搖頭,雙手十指捏得咔咔作響,這麼難得的一顆百仙桃的種子,就這樣被朱山給浪費了,心頭那個氣啊,真恨不得一掌將朱山打成肉餅。他伸出手掌抓住了朱山的脖子,用力向下壓,將朱山壓得跪在了地上。
冷一刀五指越捏越緊。
朱山頓時氣息不暢,臉紅耳赤起來。
就那樣,一刻鐘的功夫過去了。
就在朱山快要昏死過去時,冷一刀將朱山扔到了地上。
等朱山喘過來氣後,冷一刀問道:「這百仙桃還有什麼補救的措施沒有?」
「有。」
朱山艱難的吐出了這個字。
冷一刀繼續問道:「怎麼個補救法?」
朱山猛吸了一口氣,然後才說道:「百仙苗的嫁接苗被破壞成這樣的殘樁,一般很難救活,但是我卻有這個本事。我會從正在萌芽的那些靈桃樹的枝葉里提取生長液,滴在百仙苗的殘樁上,讓它重新發芽。」
冷一刀說道:「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朱山說道:「這百仙桃被弄成這樣,並不是我技術能力不行,而是遭遇了意外,這你也看到了,再說,現在你不相信我,你還能相信誰?」
冷一刀道:「那就開始動手做吧。」
朱山依然跪在地上不站起來,說道:「冷爺,你如果不給我解藥,我就不給你補救百仙桃。」
「咦?」
冷一刀沒想到朱山竟然反將自己一軍,他惱怒之下,舉起了手掌,要朝朱山的腦門拍去。朱山急忙用手掌護着腦門,整個身子都嚇得彎曲變形了,要知道那一掌下來,朱山就算有九條命估計都洗白了。
冷一刀舉着手,怒極而笑。
他收回手來,捋着八字鬍沉思了片刻,說道:「好吧,你現在是祖宗,我給你解藥。」
說罷,從懷裏掏出一顆黑紅色的丹丸來。
朱山急忙伸手去接,豈料冷一刀將那解藥掰開了來,將其中的一半交給了朱山。
冷一刀說道:「這半粒丹丸只能管半年,半年之後,如果你還讓我失望,你就別在我面前出現了。」說罷,雙袖一拂,轉身離去。
朱山將那半粒丹藥吃了,然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準備回竹樓去。
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他看到一丈遠處,站着那花玉紅。
花玉紅一臉驚訝的看着他。
朱山道:「花姐,你都知道了?」
花玉紅點了點頭。
朱山想再說什麼,花玉紅突然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你的一切,現在該讓你知道我的一切了。你殺了我師父的三眼紅蛇,我師父非常震怒,她說她要見你。」
「什麼?」
朱山頓時又緊張起來。
剛送走了一個瘟神,一個催命鬼又來了。
朱山忐忑的問道:「她要見我?見了我會怎樣呢?我吃了她的三眼紅蛇,三眼紅蛇的神通都融入了我的身體裏,如此一來,她會不會將我也吃了?」
花玉紅道:「去了就知道了。」
朱山道:「如果我不去呢?或者我將這個事情告訴給冷爺呢?結果會怎樣?」
花玉紅一怔,她沒想到,朱山會說出如此無賴的話。半晌後,她才說道:「如果那樣的話,我會被我師父活活的打死的。」說罷,花玉紅轉過身去,徐徐的脫了上衣,露出後背來,只見花玉紅的後背上有一個暗紅色的手掌印,已經在潰爛流血了。
花玉紅穿上衣服,轉過身來,說道:「這就是我師父打的。」
朱山看後,心驚膽顫。
朱山一摸腦袋,說道:「你剛才也看到了,這百仙桃需要我去救活。你先回竹樓吧,我忙完了就回竹樓找你,我倒要跟你一起去會會你那個兇惡的師父。」
「好。」
花玉紅轉身離去。
等花玉紅走了之後,朱山按照他剛才自己所說,在正在萌芽的靈桃樹上,提取了生長液,滴在了百仙桃的殘樁上。
忙完之後,朱山開始嘀咕了,花玉紅的師父那裏,自己是去還是不去。去,那肯定是九死一生,朱山預想了很多種可能的狀況,卻都離不開一個「死」字。既然是有去無回,又為什麼還要去送死呢?趕緊逃吧。想定之後,朱山邁開雙腿就往苗谷外逃跑。
約莫半個時辰後。
朱山終於逃出了苗谷。
然後坐在一塊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待呼吸平和了之後,朱山的心頭便再次嘀咕起來,尋思,如果我真就這麼走了,花姐肯定是難逃一死。一想到花姐,那一幕幕的過往場景全都在朱山的腦海里湧現出來。他在想,花姐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是什麼地位?他在花姐的心目中,又是一個什麼地位?
同門?
師徒?
姐弟?
但他覺得,與花姐相處的這些時間,他感動過,依賴過。
這隻有在親人之間,才會出現。
他真的認為,花姐就是他的親姐姐。
朱山停在原地足有半個時辰。思慮再三之後,他決定還是回去見花玉紅。就算前方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陪花姐去闖。當然,就在不久前他做出的膽小的逃跑的不負責任的決定,他也一定要向花姐坦白,希望得到花姐的原諒。
回到竹樓後。
朱山見到花姐,突然跪在花姐的面前。
他將剛才的一五一十都給花姐說了。
但是,讓朱山倍感意外的是,花姐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言談舉止間,都看得出她的心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