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小婿,小婿,有最後一件事情,想求您,還請您,一定答應!」
看着懷中斷斷續續,嘴角甚至開始流出血跡的愛婿,龐太師根本顧不得那麼多,管他是什麼事情,答應了再說,不能讓自己的愛婿,走的時候,還放不下。
龐太師一生權傾朝野,但是,卻僅僅只有三個女兒,長女為貴妃,不僅沒有女婿,反而連父女之情,都要為君臣之倫讓步。
三女兒是掌上明珠,疼愛都來不及,更是早已經到了出閣的年齡,卻還待字閨中,每天只要她開心,什麼都不重要。
唯獨二女兒,嫁了一個好女婿,而這個女婿,人品、才能、感情,方方面面,都是那麼的優秀,對自己,更是恭敬有加,卻又不是畏懼自己的權威,而只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岳父。
對於崔明沖,龐太師甚至是拿他當做自己的兒子來看待,哪怕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把自己的話當耳旁風,在裝瘋賣傻,不聽從自己,把家的位置,放在國的前面。
但是,這確是他的女婿,是他的半個兒子啊!
「你說!你說!」
「還請,還請岳父大人,不,不要,去恨包拯。他是一個難得的人才,應該得到重用!」
「明沖!明沖!明沖啊!」
「爹!恕惜燕不孝!」
那邊龐太師還難以接受愛婿崔明沖已然身死的噩耗,那一邊,自己的愛女卻又僅僅說了一句不孝,只來得及叫了一聲爹,就用明沖身上的那把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身體裏!
「惜燕!惜燕!惜燕啊!我的女兒啊!」
「姐姐!姐姐!姐姐!」
龐飛燕趕緊衝過來抱住了自己的姐姐,但是,卻已經於事無補。
「我終於明白,雲霜,當年為何要自殺了。原來,失去心愛的人,居然是如此的生無可戀!」
「惜燕!惜燕!」
一邊是如兒子一般的女婿,一邊是自己的愛女。
看着自己和小女兒的懷中,抱着的這兩個自己最親的人,就這麼失去了生命,就算是一輩子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龐太師,也忍不住的悲憤欲絕。
「抬他們回去!」
這一瞬間,曾經權傾朝野,曾經威風八面,曾經雄壯威武的太師,卻一瞬間就彎下了腰,好似瞬間就老了幾十歲。
崔明沖和龐惜燕得死,好似是抽走了龐太師的整個靈魂,好似抽走了他的脊梁骨。
雖然崔明沖是殺人兇手。
但是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老對頭八賢王,也說不出什麼來,畢竟,崔明沖,也曾是他的愛將啊!
「老人家!」
看着從地上爬起來的龐太師,包拯趕緊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他。
但是卻被龐太師推開,失魂落魄的,好似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跟在兩個親人的身後,慢慢的離去,龐飛燕更是哭得淚雨滂沱,趕緊過來扶住自己的父親。
「沒了!女婿沒了!女兒也沒了!沒了!沒了!」
此刻,除了身上的衣服,誰還敢相信,眼前的這個老人家,就是那威名赫赫的龐太師?
「爹,不要難過了。」
「我位列三台,貴為朝廷重臣,掌管着天下兵權,可謂的上是權傾朝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我,卻連,卻連一個女兒女婿都保不住!!」
看着站在那裏,獨自一人傷感,暗自垂淚的龐太師,龐飛燕走了過來,安慰起了自己的父親。
「爹!你還有我啊!」
「是啊,爹的眼前,就只有你一個女兒了。」
「也不一定!」
正在父女兩無盡哀傷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憑空響起。
「什麼人?」
「好像是,周大哥?」
周子休從房頂上跳了下來:「對,就是我!」
周子休先是對着龐飛燕笑了笑,然後對着龐太師一抱拳:「太師,久違了!」
「周子休!你來這裏幹什麼?你表弟剛剛害死我的女兒女婿,你這個做表哥的,不去為他慶祝,來老夫這裏做什麼?更何況,老夫這裏乃是太師府,你不經通報,擅自闖入!老夫依法,可以將你就地正法!而且,你我剛剛分開,又何來久違!」
看着周子休,龐太師忍不住怒火衝天。
他現在最恨的,無疑就是包拯,但是,手裏一沒有包拯的把柄,二來,也是自己女婿臨死的遺願,他做不到重用包拯,只能說,不會主動的去殺他,但是一旦他有把柄落在自己手裏,一定要讓他,不得好死!
而周子休,作為包拯的表哥,龐太師自然是恨屋及烏了!
「沒錯,確實是剛剛分開,但是,那一次見面,為的是救我表弟性命!這一次,我是專程為太師而來,故,有久違一語!」
對於龐太師的怒火和恐嚇,周子休毫不介意,甚至他現在就可以確定,一會兒龐太師還會求着自己給他一刀,還是他自備刀具那種。
「龐太師,可還記得,當初在廬州,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允許包拯隨意調查,哪怕會破壞您的佈局,和已經到手的,尚算是滿意的結果,不僅不加阻攔,反而還打開方便之門。當時,我曾說過,來日,必有一報!今日,我就是來還太師這份人情的!」
「什麼人情?你打算怎麼還?」
周子休一笑,指着隔壁的靈堂:「剛才太師說,身邊,如今就只剩下了飛燕一個女兒,小子不敢苟同,我說,您眼前,還有兩個女兒!我今夜來,是要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二女兒!」
隨後,因為龐飛燕見識過周子休近乎起死回生的醫術,更是如今再糟糕,還能糟糕到那裏去?周子休不可能冒着與龐太師接下死仇的危險,特意來調戲他。
於是,龐太師按照周子休所說,命人在百米開外,就把整個靈堂四周封鎖起來,除了他和龐飛燕父女,就只留下了三個貼身的丫鬟,也是兩三代人都在龐家的心腹人。
「太師,我先證明,我的誠意,和我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周子休說着將龐惜燕的屍體,從棺材裏抱了出來,然後把人側着放倒在地上,之後,在龐太師父女驚異的目光下,從龐惜燕的後背上,取出了三枚銀針。
「當時令愛自盡的時候,我曾用暗器的手法,將這三枚銀針,打入她的身體裏。一針止住她的傷口流血。一針,讓她快速昏迷,整個人處於假死狀態,好保持生機不會消散。一針,吊住她的性命!」
嘴上一邊說着,周子休一遍把龐惜燕翻過來,一把把龐惜燕傷口處的衣服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把傷口整個漏了出來。
雖然周子休是宗師級的中醫,西醫只會一點點皮毛,但是,中醫之中,可也是有外科的,再借鑑一點西醫,對於外科急救和手術,周子休也對得起宗師級三個字。
先是等血跡已經凝固的傷口重新流血,使得被封閉了半天的器官經脈等恢復正常運作,看到龐惜燕無意識的抽搐了一下,眉頭也皺了起來,這才重新用銀針進行鎮痛和止血,又倒出一顆血氣沖天丸塞進了龐惜燕的嘴裏。
之後,周子休快速的清洗傷口處的血跡,然後手上憑空一翻,亮出了一把手術刀,將龐惜燕開膛破肚。
要不是之前看到周子休拔出銀針之後,早已經死去多時毫無聲息的龐惜燕有了反應,感覺到了疼痛,甚至還有了一點輕微的呻吟聲,龐太師此時已經把周子休斬於劍下了。
但是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女兒,有了復活的希望,龐太師也忍不住激動的落淚,不僅和女兒龐飛燕親自給周子休打下手,對於他把自己女兒開膛破肚這種事情,也選擇性的無視了。
只要能讓自己的女兒失而復得,起死回生,什麼都不重要了!
好在只是匕首,並不長,雖然傷到了內臟,但是卻只是蹭破了一些邊緣位置,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周子休很快就將之修復,然後將龐惜燕的傷口縫合。
隨後將崔明沖依法炮製。
只是崔明沖的情況要麻煩多了。
崔明沖的這一刀,可是對自己真下的去手,不僅又深又狠,還有些偏。
雖然在身體上偏了點,不是正中胸腹中央,但是卻也因此,刺破了肝臟。
也算他命大,傷到的是肝臟,人身體裏新陳代謝,特別是受到損傷,比如說手術切除之後,恢復最快的器官,而不是其他更加脆弱難以恢復的器官。
「行了,人呢,太師到時候找個精通針灸的御醫,每天不用干別的,也比能讓他干別的。只是在兩個人疼的受不了的時候,用銀針止痛,其他的,千萬不可妄自施為。」
把崔明沖的傷口也縫了上去,周子休淨了淨手,對着龐太師做一些交代。
「從今天開始,三年之內,特別是崔明沖,滴酒不能沾,油膩儘可能量的,能少就少,最好除了做菜的時候放一點點油之外,就不要讓他大魚大肉的了。此外,我這裏有一些烈酒,每兩天,用烈酒清洗傷口,然後換上藥,半個月之後這些線,就會溶解在肉里,就不用管了。三個月內,兩人千萬不要有什麼劇烈的動作,半個月內,能不動就最好了,半個月後傷口癒合才可以慢走,但是千萬要小心,不要掙裂傷口。我在留下三瓶藥,內服,每天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