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獅虎獸四目相對,本傑明莫名地有種親切的感覺。
就像是,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建立起了某種聯繫一樣。
於是,本傑明做了一個身後的大山,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的動作。
他竟然蹲了下來,然後就像是所有逗狗的人一樣,伸出了手。
甚至可以說,本傑明還揮了揮手掌。
大山此時特別想開口提醒本傑明(用汪汪汪的方式),但是,它一感受到那種由獅虎獸出的上位者一般的威壓之後,它又頓時不願意這樣做了。
大山此時只能遠遠地躲在一邊,然後用自己的雙手把眼睛給遮了起來。
它大概是不想看到本傑明被一隻可怕的獅虎獸給撕成碎片吧!
本傑明此時的內心也是在不停地打鼓。
他到底會不會被這獅虎獸吃掉?
他這樣做恐怕在其他人眼裏,都是種愚蠢又可笑的做法吧?
只不過,本傑明思考了片刻,還是繼續保持着這個動作。
令人驚訝的事情生了。
這獅虎獸竟然停了下來,它詫異地看着眼前的這個膽大的人類。
它低下了自己毛茸茸的頭顱,然後在本傑明的手掌上嗅了嗅。
很快,這隻獅虎獸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那是,那是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那是,死亡的味道。
那是,主人的氣味。
於是一邊的大山睜大了眼睛,他已經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了。實在是,太多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而眼前的獅虎獸又到底是腦子裏哪根筋出問題了,竟然會選擇在一旁傻傻地侯着?
本傑明嘆了口氣,伸出了手掌,在獅虎獸的頭上拍了拍。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本傑明思考了許久,最終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這獅虎獸的腦迴路實在是太奇怪了一點。
「你是覺得我的味道,很好聞嗎?」本傑明盯着這現在就像是蠢狗一樣的獅虎獸(當然了,在他的腳邊,實際上還有一直小黑狗在搖尾巴),當時他看見了它在自己手掌上嗅來嗅去。
獅虎獸果然是聽懂了本傑明的話,它竟然點了點頭。
「所以,你果然是一個死靈生物了。」
本傑明蹲下了身子,當他的手放在這獅虎獸背上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陣徹骨的寒冷。
這是那種,只有從地獄歸來的東西,才可能擁有的寒冷。
獅虎獸這一次好像是沒有聽懂本傑明的話,它只是把自己的腦袋歪在了一邊。
這時,大山終於變回了那個小男孩模樣,然後小聲地對本傑明說道,「那個,死靈生物是什麼啊?」
本傑明坐在地上休息起來,他聳了聳肩。「比如骷髏,幽靈,木乃伊之類的都屬於死靈生物。它們是一些原本就應該死去的生物,結果被巫師,用特別的方法又復活了。」
大山的眼睛忽然就閃過了一絲狂熱,那種眼神本傑明曾經見到過。
「那,是不是我父母,還有我奶奶,都可以復活?」
大山迫切地望着本傑明,就好像本傑明只要一點頭,這些人就會立刻活過來一樣。
「大概吧,」本傑明始終是不忍心打碎一個小男孩的幻想,「只不過把人體煉製成死靈生物非常危險。而且基本上只會成為低智商的骷髏和殭屍。」
然而大山腦子裏只剩下了它們會復活,而不是它們智商低。
或許對他來說,只要可以活過來,就算是變成動物也沒什麼大不了。
就在這時,大山朝四周一看,才現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哥哥,我奶奶不見了!」
「不見了?」
本傑明也非常震驚,他回頭一看,現原本就躺着黑背婆婆的地方,現在已經只剩下一張破布了。
那大概是黑背婆婆的衣服。
作為罪魁禍的獅虎獸往本傑明的方向縮了縮,像是一個認錯的孩子。
大山想要責備獅虎獸,但是它那可怕的模樣又讓大山打消了念頭。
「太奇怪了。」
就像是一開始死去的老頭子神秘消失之外,這一次的黑背婆婆也不見了。
本傑明和大山再四周查詢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任何隱匿的通道。
他們都不明白,這一個已經死去的屍體,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我們,我們去別的地方吧。」大山終於失望地說道,他那天真無邪的瞳孔似乎再也不會出現了。「我已經習慣了。」
本傑明的手停滯在了空中,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是嘆一口氣。
兩人帶着獅虎獸推開了秘道的大門。
這一次,沒有突然起來的大風,沒有什麼不可名狀的陷阱,就是一間很正常的大廳。
甚至連這裏面的溫度,都比那秘道裏面要正常了許多。
此時的獅虎獸就像是一個導遊一樣,趾高氣昂地走在了最前面。它抬起了頭,然後咆哮了幾聲。
本傑明掃視了大廳一周,不知道為何,這裏給他的感覺更像是一間獎品陳列室。
寬闊的大廳里是一個又一個的櫥窗,而每一個櫥窗里都放着些看似普通的東西。
本傑明停在了第一個櫥窗面前,上邊有一排小字來做解釋。
「安娜的碎花裙子,1886,麻風病,失敗!」
這看起來毫無關聯的隻言片語,除了讓人暈頭轉向,就是莫名得慎人。
大山打了一個哆嗦。
「那個,大哥哥,你有沒有覺得這裏有點嚇人。本來不是很冷的,就覺得哪裏有風在吹。」
對於本傑明來說,這種東西是嚇不到他的,畢竟他是一個見過鬼怪的人了。
「不要怕,就是一件衣服而已。」
本傑明轉身走到了第二個櫥窗面前,那是一頂帽子,破破爛爛的,看起來有點像分院帽。
「不知名的帽子,1889,瘟疫,失敗品!」
瘟疫?
本傑明有一種想要把鼻子給捂住的衝動。
而到了第三個櫥窗之後,本傑明先對裏面的東西給驚訝了。
那是,那是一個就像是胎盤一樣的東西。
被永久地凍結在了櫥窗里,看着噁心。
「芬利夫人,1889,難產,失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