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等着看笑話,誰料報名當天,有些家底的商賈幾乎要將報名處的門檻踏平了。
「這、這天下還真有錢多燒手的?」
「嘖嘖,有錢人的想法,咱們平民百姓不懂。數十萬貫說丟就丟了,怎麼就不心疼呢?」
某些人百思不得其解,還有人惡意揣測造謠。
「嘿,說不定是蘭亭公知道沒人來,特地聘請戲坊班子的人過去客串了。」
有人造謠,自然也有人出來闢謠。
「什麼戲坊班子的人客串?戲坊班子的伶人,你們哪個沒有見過?俺剛才偷偷瞧了一眼,你們猜俺看到誰了?以前的老東家也在!俺的老東家可是陳氏商鋪的大當家,做生意可多了,米鋪、布莊、食肆、酒肆……你們往前走兩條街左拐那家布莊就是老東家開的,只伺候貴人。」
「嘿!得了吧,你一個赤腳的糙漢子,還見過陳氏商鋪大當家?」
周遭百姓群嘲,那個漢子氣得面紅耳赤,但他不善言辭,根本說不過別人。
另一頭,百姓眼中的有錢人——陳氏商鋪大當家也乖乖按規矩排隊報名。
瞧瞧左邊,生意場的老熟人,瞧瞧右邊,生意場的老對頭,頓時頭大如斗,心裏沒個底兒。
不止他頭疼,他的老熟人和老對頭也頭疼。
狼多肉少,僧多粥少,名額只有兩個,參與競爭的人卻有四五十個。
看樣子,勝出只能靠財力硬拼了!
不少人暗中咬牙,打算大出血搶一個名額,孰料負責人卻說這只是第一階段。
眾人茫然了,這才是第一階段?
負責人道,「分院雖掛着分院的名字,實際上與主院並無兩樣。分院的學生也是未來的棟樑,名聲不能有損,遴選榮譽院長當然要慎之又慎。家產底蘊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信義』二字。財者,取之有道。合義取利、安分經營、公平競爭,絕不做違法亂紀,坑害百姓之事……」
一旦拿下名額,基本相當於半個官家人了,哪怕子嗣無法入仕,一樣會受人尊敬。
姜芃姬的意思很明白了——
老娘不是看中你們口袋裏的錢,更加看重你們的名聲,名聲不好的,再有錢也要滾!
眾人一邊激動一邊戰戰兢兢,忍不住絞盡腦汁回想自家生意有沒有違法亂紀的地方。
商賈麼,有人靠着黑心生意短時間謀取暴利,也有人靠着誠信和努力慢慢擴張生意。
聽到負責人的話,不少商賈默默鬆了口氣,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另一撥人可就難過了,恨不得時光回溯,將黑歷史扼殺在搖籃。
負責人道,「我們會派遣使者暗中查訪,還請諸位勿要作假。」
眾人一臉菜色。
要是不想辦法作假,怎麼能瞞天過海?負責人又適當透露姜芃姬想要扶持商賈的打算,儘管沒鬆口允許商賈入仕,但眾人也看到了希望,自然不敢奢求更多,美滋滋回家等消息了。
只要過了第一關,說明剩下的人都是誠信經營的好商人。
官府認證,說出去也能在百姓中間刷一波好感度,穩賺不賠。
外界一臉懵逼地看着。
沒想到天底下真有錢多燒手的敗家子兒,還不止一個,一串人上趕着給姜芃姬送錢呢!
這也就罷了,偏偏姜芃姬還挑三揀四,不符合條件的人沒資格求着她收錢。
真是可氣!
經過堪比選秀一般的遴選,姜芃姬考慮各方麵條件,終於選擇兩家作為此次活動的幸運兒。
陳氏和孫氏兩家大商行雀屏中選。
孫氏喜極而泣,退役的老當家杵着拐杖,顫顫巍巍開了宗祠感謝祖宗庇佑,又哭又笑,讓人不禁擔心這位老祖宗的身體。陳氏這頭的反應也鎮定不到哪裏去,他們不僅開了宗祠還擺了三天的流水宴,不論身份地位,皆可入席。哪怕是一串乞丐來了,同樣能入席吃酒。
姜芃姬還親自見了二人,商議分院住址的事兒,兩個當家緊張得語無倫次,手腳都在抖。
整個過程,基本是姜芃姬提議,二人說「是」、「好」、「沒問題」、「蘭亭公做主即可」……
蘭亭公面前,他們只需要帶嘴就行了,腦子不用帶來。
這中間還有一個小小插曲,關於分院地皮的事兒。
地皮是姜芃姬的,但兩家還要出錢向姜芃姬購買,一次性付清一百年租金。
因為不是良田,所以價格不貴,兩百多畝土地也用不了幾個錢。
直播間鹹魚分外心疼這兩個老實人,姜芃姬擺明着宰人嘛!
被宰的人還要笑嘻嘻地說好,主動洗乾淨自己的脖子和大砍刀,忐忑等待姜芃姬來宰他們。
【葡萄提子】:心疼得看不下去了,這兩人堪稱年度最佳老實人!
鹹魚們心疼他們,二人卻喜不自勝、樂在其中。
姜芃姬道,「分院事宜,等弄出章程,我會派人聯繫二位,若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若無意外,分院應該會在下個月的黃道吉日開工,預計能在明年年中完工……你們付出甚多,難免忽略後輩的學習教育……家中若有資質不錯的後輩,不妨試着送去分院看看……」
二人聽後,激動得想落淚,一顆心徹底落地了。
剛剛投資呢,他們便看到了秋收的希望。
姜芃姬將兩個感動落淚的中年男人打發走,還沒清淨一會兒,外頭說柳昭求見。
「阿姐,阿姐,你救救小弟呀!」
柳昭剛過來,一個乳燕投懷的動作撲向姜芃姬,後者冷漠避開,順便伸腳一絆。
柳昭毫不意外地摔了個踉蹌。
他委屈道,「阿姐……」
柳昭的目光寫滿了「你冷酷你無情你無理取鬧」,說好的姐弟愛呢。
姜芃姬道,「說罷,什麼事兒?難不成又沒零錢花了?」
柳昭道,「在阿姐看來,小弟就是這麼不堪造就的貨色?這次真是十萬火急的大事!」
「說人話。」
柳昭道,「父親要來了,前腳信剛到,後腳人就來了!」
柳佘?
姜芃姬凝眉,「父親來了?怎麼沒人通稟我?」
柳昭道,「阿姐不是在忙正事麼?小弟也是等了半個時辰才見到你的。」
姜芃姬起身彈了彈衣袖,平靜道,「我去見父親,你要來麼?」
柳昭抖了抖,苦着臉道,「倘若父親責問小弟先前逃婚的事兒,阿姐你可得幫弟弟兜着。」
姜芃姬道,「放心,你的命我盯着,誰也奪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