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柳佘冷漠道,「我再想想。」
【我們已經佈局那麼久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放棄了,以前的心血可就白費了。】
主系統心頭有火氣,柳佘只是它的一部分,如今卻用這樣的口吻對本體說話。
誰給他的勇氣?
柳佘不耐煩地蹙起眉頭。
主系統催得越緊,他越是不能相信對方。
自打古敏去世,柳佘便已心如死灰,若非主系統的承諾讓他活下來,他說不定早支撐不下去了。如今知道真正的仇人,怎麼說也要將對方拖入地獄、整到萬劫不復的境地才行。
「我不放心——你太狡猾了。」柳佘道,「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我便答應全力助你。」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對於他們這種純精神體的高等生物,一旦失去依附的載體,宛若蝸牛剝了殼,露出最脆弱的部分,幾乎任人宰割。掌握了主系統的寄生之處,他就掌握了主動。
【我們本是一體,我狡猾,你的本性同樣也狡猾。扭頭賣隊友、殺熟宰人,這事兒我做得順手,你也不遑多讓。若是我告訴你我的藏身之所,難保你不會扭頭就把我賣給了氣運之子。】
主系統笑嘻嘻地拒絕了。
明知道柳佘對它懷揣仇恨和惡意,它還乖乖交代坦誠,那是真蠢了。
柳佘冷笑,「你倒是了解我。」
【那是個很安全的地方。】主系統得意洋洋地道,【柳佘,你千萬別自作聰明出賣我,你敢這麼做,你先想想你的女兒。柳羲的靈魄可是很脆弱的,要是不小心被我絞成了碎片……】
柳佘暗中捏緊了拳頭,手背青筋根根繃起,露出駭人的青色。
半晌之後,柳佘再也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了。
主系統生性謹慎,哪怕和柳佘對話,它也不會留下蛛絲馬跡,不然也不能逍遙法外多年。
不過——
「很安全的地方?」柳佘微闔眼眸,視線隨意落到某一處。
天色昏暗,室內早已點上燭火,豆大的燈光驅散了一室黑暗。
不過照明設備太簡陋,除了燭火附近區域,其他地方仍舊被黑暗籠罩。
最暗的地方在青銅燈盞之下——
「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難不成,它在這裏?」
柳佘忍不住將自己代入系統本體的角色。
如果他是系統本體,為了躲避天敵和氣運之子,他會躲在哪裏?
柳佘仔細思量,始終沒有肯定的結論,但大致也整理出幾個可疑的目標。
對付系統本體,機會只有一次。
若不能一擊必中,不僅自身會有危險,還會將身邊的人也拉入險境。
這與柳佘本意相悖。
相較於柳佘如今面臨的問題,之前那些都不算什麼。
報復系統本體,柳佘必須擁有足夠的力量,可他只是系統的一部分,本身還被困在人類的肉軀而失去了特有的能力。貿然和本體對上,無異於是以卵擊石,除非——
柳佘坐在席上,冰冷的黑眸閃爍着複雜的算計光芒。
借刀殺人!
系統本體也不是無敵的,能治得了它的,大有人在。
它不是說了麼,位面巡邏商人就在這個位面,只要對方還未離開,一切都好辦。
當然柳佘如今的身份跑去位面商人面前就是送人頭的,可不這麼做,似乎也別無他法。
崇州正醞釀着一場看不見的風雲,姜芃姬和許裴的戰爭也步入白熱化程度。
什么子系統、主系統,姜芃姬心裏有數。
哪怕手裏沒有斬神刀,切片不知幾次的系統註定要被她摁在地上擦地板。
她發誓,她一定要用系統嬌小的身軀將每一塊地板磚都擦得乾乾淨淨、鋥光瓦亮。
視線從崇州轉回前線。
姜芃姬帶領主力強攻許裴主力,亓官讓守衛後方糧線,讓敵人數次無功而返。
為了減緩前線壓力,等後方穩定下來,亓官讓還將李贇調撥至前線。
程遠奉命帶着新提拔的將領分兵繞道浙郡,雙線開戰給許裴施加壓力。
兩家打得熱火朝天,黃嵩偶爾跳出來幫許裴打個輔助,牽制姜芃姬的兵力。
最讓黃嵩等人蛋疼的是,姜芃姬身為主公經常下場領兵打仗,每每這個時候,她總能吸引一票仇恨。偏偏她武藝強大,萬軍之中殺進殺出、進進出出,如若無人之地。
起初,眾人還被她的戰力吸引,沒過多久便注意到她手中的兵器。
人們總喜歡用削鐵如泥形容神兵利器,實際上這個詞彙注水頗多,很多傳說中的「神兵利器」都是虛而不實。唯獨姜芃姬手中的兵刃讓他們見識到何為「削鐵如泥」,那真是削泥巴!
莫說一桿槍、一面盾,哪怕是十數桿槍、十數面盾,竟然也攔不住對方的銳刃。
一刀揮過去,連槍帶盾、連人帶馬都砍成切口光滑的兩截。
真正的神兵利器!
「一個柳羲已經恐怖如斯,她手中又添了神兵利器,更是如虎添翼——」
雖說一個人作戰再英勇也左右不了戰局,但誰讓姜芃姬是敵方諸侯呢?
諸侯親自下場打仗,次次都能斬獲數百個人頭,底下將士還不跟打雞血一樣情緒亢奮?
每次被動應戰,許裴這邊都很有壓力,若非藉助地勢稍稍扳回劣勢,處境怕是更艱難。
哪怕許裴有意識針對,奈何姜芃姬滑不留手,萬軍之中也能輾轉騰挪,操作走位風騷無比。
打都打不到,更遑論拿人人頭了。
謝則身為許裴帳下大將,自然不能總是坐鎮指揮,下場打仗、鼓舞軍心也是常有的。
他想要找姜芃姬,還需先通過姜芃姬身邊的防線——例如李贇。
謝則初見李贇便覺得此人五官熟悉,眉宇間帶着一份特殊的和善。
若非身處戰場,二人立場不和,謝則真想贊一句——
好一個面容姣好、氣質親善的小將。
饒是如此,他還是說了一句。
「你長得可真好看,仿佛哪裏見過。」
李贇面色一黑,抄起銀槍便要往謝則身上戳幾個窟窿眼。
「登徒子!」
謝則騎馬向後一躲,手中長槍下意識舉起抵擋,借用巧力將李贇這一擊卸掉。
二人年紀相差不大,使用的都是長槍,槍術卓絕,一時間斗得不分上下。
不過,他們越打越心驚。
他們先前根本沒交過手,但一照面就知道對方的套路招式,總能見招拆招。
正要發狠,後方卻收兵了,謝則只能懨懨放棄。
虛晃一招嚇退李贇,拍馬趕回己方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