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團的小伙子們在等待開晚飯的這段時間裏,很快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跑到山溪邊,脫得赤條條的,洗澡兼戲水,既能享受溪水的清涼,又可以洗去十多天來身上積攢的老泥污垢。
蒲英對這些人自然是無視的,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在場地中央開始踢足球的那幫人。
他們的足球,踢得那叫一個豪放!
兩塊石頭一擺,就是球門,像橄欖球一樣不計較球門高度。
而且,雙方連上場的人數也不計較,只是分出了守門員,其他的人只要想踢就直接上場,也不分前鋒後衛,滿場亂跑。
區分兩隊的方法,就是一隊打着光膀子,另一隊還穿着件軍綠T恤。不過,大概是天氣太熱,光膀子的一隊,明顯人數更多。
蒲英從望遠鏡中看見,那些年輕士兵們從步戰車裏把藏着的足球拿出來,而旁邊的幾名校級軍官看見了也都不管,還笑嘻嘻地跟着下場踢球。
這讓她有點納悶了。
把足球藏在戰車裏,在這麼重要的演習中,也不輕裝出去——怎麼看,也不像是王牌軍的作風啊?
這就是她不了解A軍的歷史了。
A軍踢足球的傳統,是從戰爭年代就一直傳承到現在的。歷任部隊長都很重視和發揚這個傳統,因為他們都認為這項運動有利於軍事訓練。(當然,這裏絕對不能把足球和中國男足混為一談。)
一場足球踢下來要90分鐘,場上運動員的奔跑距離,最多可達十二三公里以上,少的也有六七公里,所以是非常鍛煉體能的一項運動;另外,足球是強對抗項目,運動員在場上有頻繁的身體對抗,這也有助於培養士兵們的戰鬥精神;最後,足球更是一項集體運動。自然也能增進士兵們的集體榮譽感和相互之間的感情。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A軍官兵才非常喜歡足球運動。
他們從軍里到師里,再到團營連,都有自己的球隊。甚至每年還會舉行「超級聯賽」,決賽時還會由軍長和政委給獲得冠亞軍的隊伍發獎。
在這個從上到下都喜歡踢足球的環境下,把足球帶到演習場,也就見怪不怪了。
蒲英對足球不感興趣,但是當她看見心中的頭號目標——某位佩戴上校軍銜的軍官。也光着膀子下場後,這個足球場就成了最吸引她的地方。
一定要靠近足球場!那名上校,多半就是這個裝甲團的團長。
為了完成「擊斃」A軍主力團團長的作戰目標,蒲英開始轉移隱蔽位置了。
很幸運!
那些士兵們,戲水的戲水,踢球的踢球,就連放哨警戒的人都不時把注意力投向足球場。
所以,蒲英的移動沒有驚動任何人。而且她在肖勇、梁文龍的訓練下,也掌握了狙擊手隱蔽移行的基本功,在灌木叢的掩護下。從容地繞道山溪上游,渡過了山溪,進一步逼近了A軍營地。
唯一對她造成干擾的是,在路經山溪上游的A軍炊事班營地時,她被那裏傳來的「咚咚咚」剁菜的聲音和飄出來的食物的香氣誘惑了一下。
但是為了終極目標,蒲英還是忍住了腹中的飢餓感,繼續向「足球場」移動。
這時,幾輛越野車開了過來,一群人擁着一名四十多歲的壯年人下了車。
正在踢球的團長遠遠看見了,馬上到處找衣服。
那壯年人老遠就喊:「得了。你就別穿衣服了!等着我,我換一下鞋子,也下來踢幾腳!」
團長一聽,真的不找衣服了。還和場邊的戰士們一起鬨笑起來:「好哦,看軍長的大漏勺哦!」
軍長!
蒲英的瞳孔迅速地縮了一下。
其實,在沒聽到A軍戰士們的起鬨之前,她就已經認出了這位高大的壯年人,就是鼎鼎大名的龐巴頓將軍——前飛龍師師長、前B軍副軍長,現任A軍的代軍長。
龐將軍還曾在她動手術後來病房探過病。蒲英對他的印象是很好的。
但是此刻,她卻毫不猶豫地把心中的一號狙殺目標,換成了這位龐軍長——誰讓他是軍長,還帶領着A軍剛剛大敗了B軍呢!
報仇當然要找最大的債主!
龐巴頓是在訓練基地開完了簡單的總結會後,過來看看部隊裝車撤離的情況。
他雖然剛來A軍沒多久,但對A軍這個喜歡足球的傳統,還是很喜歡也很支持的,平時沒事也會跟軍部的參謀和戰士們一起踢幾腳。
只不過,他的腳法並不怎麼樣,四十多歲的人了,也不可能和小青年們比身體,於是就仗着自己的身材高大,當起了守門員。
因為時常會漏球,江湖人稱「大漏勺」,這外號也很快就傳遍了全軍。
龐軍長對滿場歡呼的「大漏勺」之聲一點不生氣,脫了外套換了球鞋後,隨手接過「有衣隊」一方守門員脫下來的手套,一邊戴上一邊對那些「無衣隊」的人喊:「誰是漏勺?今天,我倒要看看誰敢從我這裏,把球踢進去!」
小兵們很多還沒見過新軍長,本來對軍長是又敬又怕的,可是在團長的帶動下,又知道現在是在足球場上,越是瘋鬧首長們反而越是高興,所以圍到球場邊看熱鬧起鬨的士兵越發得多了起來。
大家都慫恿着團長,帶領無衣隊多灌軍長几個球。
團政委和參謀長等人也組織起了拉拉隊,都串通好了,一會兒軍長丟球後,就一起起鬨。
比賽開始了。
本來就佔據人數優勢的無衣隊,很快搶到了球。幾名前鋒倒了幾次腳後,球傳到了團長的腳下。
團長奮起一腳,足球像一發炮彈,向着軍長把守的球門直直地飛過來。
龐巴頓不慌不忙地雙手一拍,將足球拍向了一側,同時很快跟上去,雙手將球穩穩地抱在了懷裏。
「守得漂亮!」跟着軍長來的參謀們都大聲叫起好來。
D團的官兵們略有些驚訝,嘿——軍長還是有兩下子的嘛!
剛才的守門,有板有眼。很沉穩啊!
「好!」團長帶頭鼓起掌,場上場下準備給軍長喝倒彩的士兵們,也都鼓起了掌。
這倒不是拍馬屁!以軍長的年紀,有這樣的表現。真的很不錯了。
龐巴頓聽到掌聲,心中得意,身體也更加興奮了起來,狀態倒是越發好了。
接下來,他又撲出了無衣隊的幾個有威脅的射門。
不要說D團官兵有些吃驚。就連成天跟着他的幾名參謀都私下裏嘀咕上了:老頭子今天吃興奮劑了?守門的水平大漲啊!要麼,就是他今天對這次的演習結果很滿意,心裏太高興了吧?
的確如此。
龐巴頓短短兩三年就從師長升任了王牌集團軍的軍長,馬上就會破格提升為中將——這樣的升遷速度,要是沒有相應的工作成績跟上,是難以服眾的。
而他剛調到A軍,不過區區幾個月,就能帶領他們在這次演習中,逼平了主場作戰而且最擅長山地作戰的B軍——對此結果,龐巴頓很滿意了。
因為別看B軍的裝備算不上全軍最好的。名氣似乎也不顯,但是它從建國後就一直都有作戰任務,而且在演習中兩次打敗萬歲軍後,更是成了總部首長心中的一塊試刀石。
龐巴頓因這次演習,進一步證明了自己調教部隊的能力,他的心情怎能不好?守門也就變得特別神勇了。
不太服氣的D團團長,又帶領手下們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
一名技術不錯、身體也很強壯的前鋒「砰」的一腳,足球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向着球門快速地斜掠過去。
沒想到今天有佐夫、布馮、卡恩等名將附體的龐軍長,竟然一個魚躍救球。身子斜斜地飛起,單手出擊,手指尖蹭了一下足球。
改變了方向的足球,向球門的斜後方飛出。
軍長的這一救球。實在是太漂亮了!
本來一直憋着要起鬨架秧子的小兵們,也不得不為他喝起彩來。
「軍長守得太好了!」
「簡直就是鐵大門!」
「不是鐵大門,是鋼門!」
「對,是鋼門——肛門!肛門!肛門!」
想起鬨的調皮鬼們,終於找到了個調笑軍長的諧音詞,便一齊有節奏地大聲喊了起來。
團長、團政委、參謀長等人都被自己的兵們的創意逗得哈哈大笑。
跟着軍長來的參謀們不敢大笑。但也忍笑忍得臉都憋紅了。
龐巴頓當然聽出了這「不懷好意」的口號,他一邊去撿球一邊笑罵:「好,等我撿了球回來,我看是誰在亂喊!那個有種喊的,別讓我看見你啊!」
可他的威脅反而讓戰士們的喊聲更大了。
龐巴頓無奈地搖頭,笑着繼續前行撿球。
足球滾到了球門後方二十米處的一堆乾草前面。這堆草是幾天前,先遣部隊清理空場時除下來的雜草,因為怕引起森林火災並沒有焚燒,而是直接堆在這裏,也算是自然積肥了。
龐巴頓在彎腰撿球的時候,忽然,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
作為曾經上過南疆前線的老兵,他對這種殺氣帶來的寒意一點不陌生。
但是,這裏……殺氣?
龐巴頓向前看去,似乎在草堆中看到了一雙人眼,那殺氣正是來源於此。
還沒等他看明白,面前突然沙沙作響,草葉四處飄飛,一個草人從草堆中站起來,同時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抵到了龐軍長的胸前。
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首長,你被我擊斃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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