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英姿 015章 病房老鄉會②

    路佳佳見蒲英似乎沒翻到什麼可心的食物，便伸手指了一指，「那邊還有吃的……」。

    「還有？」蒲英轉回頭，才看到在自己床的另一側，在那些醫療用的氧氣筒、心電監護儀等設備後面，有一張小桌子上堆了好幾個大膠袋，看包裝就知道裏面的吃食品種和花色也更多，簡直都夠一個人吃一周以上了。

    都是田苗苗拿來的？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蒲英又想起了佳佳也是病號，忙放下手裏的餅乾，「……那個，我是不是把你的慰問品給吃了？」

    「不是，都是給你的，是你那邊堆不下了才放我這邊的。」

    路佳佳急忙解釋着，見蒲英的神色似乎還不信，便又說：「我這個胃，醫生只准我吃流食，不能吃零食的。」

    「是嗎？那我就不好意思地吃獨食了……奇怪，這個苗苗，哪來這麼多錢？我們不是還沒有津貼嗎？」

    蒲英嘴上嘟囔着，手下一點沒耽誤，不一會兒功夫就泡上了一袋加了榨菜和火腿腸的方便粉絲。等待的時間裏，她還開了瓶辣醬，蘸着辣醬沒幾下子就消滅了兩個滷蛋和一包薯片。

    三分鐘後，當她揭開桶裝方便粉絲的紙蓋，一股濃郁的酸辣鮮味立刻在整個病室彌散開來。

    蒲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來不及說什麼就連續挑了幾叉子粉絲送入嘴裏。大吃了幾口解了饞之後，她才騰出功夫來贊了一聲：「真香啊！『香四海』的酸辣粉，就是好吃！」

    「香四海」牌系列食品是山江市的名優特產品，山江人就沒有不知道的。

    路佳佳聞到那熟悉的香味，再看到蒲英吃得那麼愜意，也忍不住暗暗吞了幾下口水。

    大概聲音大了點，蒲英抬起頭發現了路佳佳直勾勾的眼神，猶豫了一下說；「你，要不要喝點湯？」

    路佳佳又咽了一大口口水，才毅然移開了視線，「不了，太辣了，胃受不了。」

    「哦……」蒲英繼續大吃，還同情地說；「你真可憐！身為山江人，要是吃不了辣的，那還能吃什麼？」

    山江市的飲食文化以辣為特色，這兒的人從會吃飯就能吃辣子。別看蒲英性子偏靜，但吃起東西來卻是一個無辣不歡的辣妹子。而且山江市的水土氣候養人，她的皮膚天生光滑細膩，從不長痘痘。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更是讓她吃起辣子沒有顧忌。

    教導團食堂的菜式，雖然號稱正宗川味，卻辣得不溫不火，一點不香不麻不地道——據說是為了照顧北方兵的胃口。

    這也就罷了，蒲英還常常覺得——炒菜的大師傅們，每次炒完菜肯定都不刷鍋的，所以才能把魚香茄子和麻婆豆腐燒成一個味兒。

    這樣的飯菜吃了一個月了，她早就吃夠了。這次拜生病住院的福利，能吃上一回家鄉的風味食品，讓蒲英覺得自己一時衝動下那麼拼命也不虧了。

    吃完了粉絲，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蒲英很沒形象地打了個滿足的飽嗝。

    路佳佳以為她會歇着了，沒想到她又撕開了一包「香四海」牌牛肉乾，津津有味地嚼上了。

    路佳佳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見面，大家都在邊吃零食邊說笑，蒲英卻只是獨自在角落裏只喝水不怎麼說話的情形。那時的蒲英，給她的第一印象是——文靜、內向、孤僻、瘦弱。

    後來雖然大家不在一個班，但也會從喜歡串門的田苗苗和郭亞軍那裏知道些她的情況。

    漸漸地，路佳佳發現，自己對蒲英的第一印象很不準確。蒲英可並不簡單，總是會給人意外，特別是她雖然瘦，卻一點不弱……不像自己。

    看看現在，同樣是住院，人家是跑了個第一名才暈倒的……自己呢，都跑得吐血了，成績還是很可憐，僅僅是沒有拖班裏的後腿而已。

    哎，人和人的差距，咋這麼大呢？

    路佳佳嘆了口氣，輕輕地說：「英子，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能吃啊？別擔心，等你把胃養好了，你也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不是，我是羨慕你的身體怎麼那麼強？比郭亞軍和李琪還厲害？我要是有你那麼好的身體素質就好了，那我也可以當個好兵了……也許就可以當特種兵了。」

    路佳佳的話里，流露出無限的遺憾。

    「佳佳，你已經是個好兵了！真的！成績不重要，特種兵也不重要。你這麼努力，就是個合格的好兵了！」

    蒲英這話倒是發自真心的。

    她其實不理解——指導員都讓路佳佳不用跑五公里越野了，為什麼她還要堅持自討苦吃？

    但對她這種認真的態度，蒲英還是很佩服。

    論當兵，路佳佳要比自己強一百倍！

    路佳佳卻不能釋懷：「別安慰我了！我再努力，也永遠跑不出你那麼厲害的成績！」

    「……我就是有點能跑，其它真的不行。」

    「能跑，就很厲害了！你平時就能跑到前幾名，昨天一拼命居然還能提高那麼多……哪像我，再怎麼拼命也提高不了一分鐘。」

    說起這個，蒲英就暗暗後悔。

    平時訓練時那樣跑，多輕鬆啊！可惜這次把實力暴露了，以後就不好意思再偷懶了。

    老郭啊，你可把我坑慘了……也怪我自己，幹嘛聽班長的，要去招惹她這個瘟神呢？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啊。

    想到老郭，老郭就到！

    「吱呀」一聲門開了，郭亞軍扶着李琪走了進來。乍一看到躺在床上轉過頭看着她們進門的蒲英，兩人的臉上都露出喜色。

    「喲，睡美人醒了啊？咦——酸辣粉的味道？」再看到桌上吃剩的東西，郭亞軍的話又變了味，「我說，我就和李琪去換藥的這麼一會兒工夫，你就吃了這麼多東西啊？你屬豬的啊？」

    「你才屬豬的呢？」

    見到她，蒲英的「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隨手操起一根火腿腸當做飛鏢甩了過去。

    郭亞軍輕鬆接住，撕開薄膜就吃上了。

    「喂，這是給病號吃的！你也好意思吃？」蒲英佯怒道。

    「我也在住院，你不知道啊？」郭亞軍走過來，往她的床邊上一坐，有些得意地說。

    「你，怎麼也住院了？」蒲英不相信。

    還是路佳佳解釋道：「昨天連里有事，指導員乾脆讓郭亞軍也留在醫院，一來休息，二來也好照顧我們三個。」

    已經走到自己床邊正準備躺下休息的李琪，補充說道：「是相互照顧。」

    蒲英卻抓到了把柄，「就是說，我們三個是正經病號，你是陪床的護工啊！」

    「誰說的？我也是辦了住院手續的!也是正經病號！」

    「別狡辯了！正好，我想吃蘋果，快給我削一個！」

    不好好奴役老郭一番，怎能出蒲英心頭一口惡氣？

    郭亞軍還在耍賴：「你剛吃了那麼多，還吃啊？也不怕吃撐了？」

    蒲英放下手裏的牛肉乾袋子，拍拍手看着她也不說話。

    「好好好！一會兒就給你削，等我吃完這根火腿腸總行吧？」

    蒲英這才笑了笑，放過了她。

    「不就是讓你暴露了廬山真面目，至於這麼不待見我嗎？」

    老郭嘴裏啃着火腿腸，還嘟嘟囔囔的不肯見好就收。

    蒲英猛地直起身子，想了想，對着她一字一頓地說：「你這人，貌似忠厚，實則奸詐！」

    「噗——」

    郭亞軍猛地噴出一口碎末，蒲英眼疾手快地把她推開了，才沒被濺到臉上。

    「咳咳，哈哈，咳咳，哈哈……」郭亞軍邊笑邊嗆咳着，老半天才忍住了笑止住了咳，喘着氣拍着蒲英的肩膀說：「說得好！英子，我發現，你真是我的知己啊！」

    蒲英把她的手抖了下去，「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正當兩人鬥嘴斗得正歡的時候，門外又傳來「咚咚咚」——像是什麼人跑步過來的聲音，只是快到門口時放慢放輕了步子。

    門從外邊推開了一條縫，一個人探頭探腦地進來看了看，發現屋裏的人都在看着她，立刻瞪大了眼睛，撞開門沖了進來，「你們都沒睡啊！太好了！」

    原來是田苗苗請假來看她們。

    她自然是先奔到蒲英床前，拉着她的手，仔細打量起來。

    對這雙大眼睛裏流露出的單純真誠的眼神，蒲英雖然見多了但還是心裏微微一暖，忍不住抿嘴一笑，「怎麼樣？零件一個沒少吧？」

    田苗苗咧嘴一笑，似乎很開心。

    但她下一秒馬上又收斂了笑意，怒氣沖沖地吼道：「郭亞軍！你也好意思？一個人吃了這麼多東西？這是給我們家英子補身體的！你怎麼都給吃了？」

    「我，我不就吃了一根，不，半根火腿腸……」郭亞軍躲閃着苗苗指責的手指，委屈地說；「那些，全是你們家英子自己吃的！」

    「還騙我！我午飯時還來看過，她都沒醒呢！這么半天能吃這麼多？」

    郭亞軍只好請援軍，「不信，你問佳佳！」

    「呃……」路佳佳只好看向蒲英，把球又踢了過去。

    本來很想看郭亞軍吃癟的蒲英，見狀只好舉起右手，小聲承認：「那個，苗苗，這些還真是我吃的！」

    「真的？那就好！」苗苗馬上又換回了笑臉，開心地說：「吃得越多，你就恢復得越快！你還想吃什麼？我覺得你該多喝點牛奶和高樂高，我給你沖一杯啊！」

    郭亞軍對田苗苗這種極端的區別對待政策，已經欲哭無淚，自己躲牆角畫圈去了。

    蒲英笑了笑，忽然想起來了一直的疑問，忙問她：「苗苗，這麼多吃的都是你買的？你哪來這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