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名的隊伍看到有人追上來,自然也加快了步伐。但這裏是一段上坡路,他們一時也沒能甩開四區隊。
蒲英早已將行軍路線和地形圖背了下來。
她知道翻過這個小山,就是路況較好的下坡路、平路了。然後只需穿過一個大型鄉鎮,就能抵達這次拉練的最終目的地——鎮外小湖的岸邊。
這段路程,大約要走三十多分鐘。
也就是說,能否超過第一、第二名,這一段路是很關鍵的。
秉着「磨刀不誤砍柴工」的策略,蒲英果斷地讓大家停下來,原地休息。
第二名的隊伍爬上山坡頂後,回看下面,發現四區隊的人並沒有追趕的意思,頓時大大鬆了一口氣。
他們想,畢竟是有女生拖後腿的區隊,能走到第三,就已經是奇蹟了!
於是,第二名放心大膽地去追第一名了。
四區隊的旗手看到前面的人影很快在山頂消失了,心裏很着急。
他跟在巡視隊伍的蒲英後面,不停地催促:「咱們也快點走吧?別被他們甩得太遠了!」
蒲英一開始沒搭理他,後來聽煩了,直接出手——一個拉臂加勾踢,旗手的聒噪突然消失了,人也被放翻在了路邊的草坡上。
正在休息的人們,先是被這一幕驚得呆了一下,隨即又爆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屁股下面有厚軟的草皮墊着,旗手同學倒也沒覺得很疼。
只是,身體雖然無恙,心靈卻遭到了沉重打擊。
這也太沒面子了!自己好歹也是高大威猛的一條好漢——足有一百五六十斤的噸位,怎麼會被一個小女子,這麼輕鬆就給放翻了呢?
這一刻,他和所有的人一樣,又重新想起了蒲英的來歷——原來,這位姐不只是傳說!
蒲英也暫時收起了這些日子以來常常掛在嘴角的微笑。
她瞪着旗手,「兇巴巴」地說:「你給我坐下,老實休息!——等時間一到。我自然會放了你這匹野馬!」
「哦,哦。」
野馬同學瞬間變成了溫順的小馬駒,乖乖地像其他同學那樣,給自己做起了腿部放鬆和按摩。
過了大約三四分鐘。蒲英又吩咐道:「大家把水壺的水都喝掉,包里所有的零食也都分吃了——一定要徹底輕裝!接下來的賽段,就是決戰階段了!我們要一鼓作氣,衝擊冠軍!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
「好!你們幾個男生要注意照顧好女生。不能讓一個人掉隊!——排頭兵!」
旗手一個激靈,從地上彈了起來,「到!」
「目標:山頂。出發!」
「是!」
旗手的精神大振。
今天他一直被蒲英壓着,從來沒有放開過速度。現在雖然是一個小山頭,他也跟打了雞血一樣,揮舞着紅旗,嗷嗷叫着往山上衝去。
蒲英站在路口繼續指揮眾人,「跟着隊旗——沖啊!」
四區隊的熱血,早已被她的鼓動和招展的紅旗,給激發起來了。
同學們爭先恐後地向上攀登。女生也不例外。她們有男生前拉後推的,爬坡的時候倒也沒費太大的勁兒。
雖然只是一支不到百人的小分隊,卻走出了「紅旗漫捲西風」、「奔騰萬里如虎」的氣勢。
蒲英等人衝到山崗上後,稍稍整了一下隊,然後又像壺口瀑布那樣——奔騰咆哮而去,追趕着前面的對手。
只用了八九分鐘,四區隊就追上並超過了第二名,將剛才休息的時間搶了回來。
隊伍很快進入了那個湖邊的鎮子。
這裏正趕上集市,狹窄的街道上有汽車,行人道上又有攤販。隊伍在這種路上根本提不起速度。
這情況,有弊也有利。
蒲英已經看見了第一名的隊尾了,顯然他們因為道路擁堵,也被卡在了這裏。
四區隊很快咬住了他們的「尾巴」。只是沒辦法超車。
前面的尾巴,看到了走在最前的蒲英,既有些意外又有些不以為然。他扭着頭說道;「啊,怎麼是你們?挺厲害的嘛!」
「謝謝誇獎。」蒲英笑了笑。
旗手卻不滿地說;「哎,你們能不能快點啊!」
「你看看這什麼路況?你催我也沒用啊!前面都走不快!」
「你們走不快,不等於我們也走不快——你讓我們走先!」
看到這邊有狀況就從隊伍中間擠過來的區隊長。聽到這話,不禁哈哈一笑:「你當我們是傻子啊?——得了,你們也別急,不如大家都趁這機會好好休息,等出了鎮子,咱們再好好較量較量!」
旗手沒話可說了。
但蒲英怎麼甘心被對方牽着鼻子走呢?
她的眼睛一轉,已經有了鬼點子,立刻一拽旗手,小聲地問:「喂,你唱歌怎麼樣?」
「別逗了,大姐!你不知道,我是咱們隊出名的五音不全啊?你要是想聽歌,找梁菲菲啊!」
「我不找她,就找你!」蒲英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五音不全,就對了!快,你唱……」
片刻之後,前面隊伍的區隊長等人,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一個破鑼似的嗓音。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還在荒腔走板地唱着一支「超級恐怖」的歌曲。
「找點空閒,找點時間,領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媽媽準備了,一些嘮叨,爸爸張羅了,一桌好飯,
生活的煩惱,跟媽媽說說,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談談……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不一會兒,又有更多的奇葩嗓音加入進來。
他們在唱到高潮部分的「回家看看」時,有意做着各種變調。那效果,真的很像是某種奇怪的、徘徊不去的……東西!
昨夜宿營的痛苦記憶,瞬間被喚醒。
第一隊的人,整個感覺都不好了。
他們一邊捂着耳朵,一邊暗罵——後面的人也太兇殘了吧?這是要殺敵一千,自傷八百啊?
不行!一定要頂住!不能讓他們得逞!
第一隊的人立刻加快了腳步,想擺脫四區隊。
可是四區隊的旗手,以及那些蒲英召集在一起的「楚歌」唱法選手們。一邊唱一邊緊緊地跟住了第一隊,不許他們逃跑——在這麼擁擠的小街上,第一隊也確實不容易跑掉。
鎮上的居民、攤販和逛集市的人們,都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看着這些穿着軍裝、打着紅旗的隊伍。
這樣的眼神,讓不幸跟四區隊走在一起的第一隊,心理上更加承受不住了。
他們悲憤地想:我們可是正規的解放軍,不像後面的那些神經病……他們太無恥,太無賴了!簡直在給我們解放軍抹黑!
老實說。四區隊的那幾位左嗓子們,在大庭廣眾下這麼丟人地放聲高歌,也是人生頭一遭!
但是,蒲英告訴他們,為了勝利什麼都可以犧牲!現在,就是組織上考驗他們的時候了!
這種話一說出來,這幾名男生們,也只能為了集體——豁出去了!
這個由蒲英發明的、最新式的音頻武器,果然是個大殺器!
不到五分鐘,第一隊的人。從區隊長到隊員都被這個魔音、還有路人的眼神給整崩潰了!
那區隊長主動走了過來,拱手作揖道:「各位大俠,我服了!你們走先!你們走先!」
蒲英反而拿喬了,「謝謝你們隊的高風亮節,但是就算我們想走先,現在這個樣子,也走不了啊!」
「沒問題,我有辦法!只要你們肯走!」
區隊長馬上傳令,讓本隊的男生側着身子手拉手,給四區隊讓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道。
蒲英見狀。也急忙招呼隊員;「好了,別唱了,咱們快走!」
四區隊的同學們發出一陣歡呼,然後昂首挺胸地向着對方讓出的通道中。快速走去。
當然,他們在全部通過之後,也很「守信用」地停止了叫魂的歌聲。
蒲英知道第一隊其實是想過一會兒再來追趕,她自然要想辦法防患未然了。
她一邊走一邊看,很快就發現了自己想找的目標。
蒲英將謝治平叫上前來,低聲商量了起來。
從原先的第一名。暫時變成了第二名的隊伍,還在讚嘆着自己的區隊長能屈能伸,以微小的代價換來了耳朵的清靜。
他們堅信,雖然四區隊以「耍無賴」的方式搶到前面去了,但最後的勝利依然非他們莫屬!
遇到了蒲英,他們竟然還敢這樣想,真是太天真了!
兩支隊伍一前一後,慢慢地移動着,終於快走到了鎮尾的十字路口。
這裏有一條河,河上的小石橋,正是從大家現在走的這條——東西方向的主街,延伸過去的。
南北方向則是一條沿河的鄉村公路。
四區隊的人突然毫無預兆地加速,不一會兒就衝出了主街,衝上了橋。
第二名自然也緊緊跟隨,但是四區隊有數名強壯的男生,特意在隊尾壓着步伐,不讓他們超越。
四區隊的大部分人已經都上了橋,這時後面的第二名還沒覺得有什麼特別!
突然,一輛農用拖拉機從河岸的那條路上「突突突」,一跳一跳地顛簸着,開了過來。
站在橋上的蒲英大喊:「快撤!」
四區隊殿後的幾個人,推搡着路邊的行人,一陣急跑,迅速上了橋。
行人們還在抱怨「推什麼推嘛!」,那邊開拖拉機的人,已經在大吼了:「快讓開!快讓開!車子失靈了!」
然後,在後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輛拖拉機已經一下子在路中央熄火了,正好將上橋的路完全堵住了。
拖拉機上的拖斗上,還滿載着幾十籠鴨子,因為剛才的這個急剎車,好多籠子滾落在地上。
驚慌的鴨子們發出「嘎嘎嘎」的叫聲,拖拉機司機則略顯浮誇地大喊:「解放軍叔叔,你們是人民子弟兵,快幫我撿鴨子啊!」
這些並沒有長出多少鬍子的毛頭小伙子們,這時才終於明白了。
他們那個本來視為探囊取物的冠軍,竟然變成煮熟的鴨子——飛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