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街頭,無論在什麼時候,你都會看到無限多的車輛和無限多的行人,慧言每一天在車中的時間超過十六個小時,當徐斌忙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理由休息,況且也不需要你們做什麼,當他處於絕對安全的環境中時,就是你的休息時間,多數時候,也都是在路上。
車子的環境不算是舒適,這也是左朗專門提出的要求,舒適會讓人變得警惕性失去,會變得慵懶,一旦有那麼片刻的失神,就有可能釀下不可彌補的過錯。
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慧言體悟眾生之愁,就在徐斌到達一出周任務刷新地點時,就在車中,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誦經聲音逐步增高,身體內散發出一陣陣的特殊光芒,很刺眼,從時隱時現到光芒乍眼,周遭四位師侄先是滿臉驚色,旋即轉為喜色,最後轉為平靜,開始配合慧言誦念經文,加持那正在逐步刺眼的光芒。
徐斌看到之後,沒有猶豫,示意左朗等人清場給大師一個相對安靜不受打擾的空間,他則走到慧言的身邊坐下,默默在心裏將技能入體的佛氣,以佛音之勢透出體外,做的是跟四位高僧一樣的事情,沒有擔心對方真的大徹大悟之後就會遠遁而自己身邊少了幫手而猶豫,華夏已經萎靡到即將崩潰的武林世界,需要這樣一個旗幟人物,慧言真性情不做作,最初來的時候理直氣壯差點被誤認為是狂傲,最後不被身外之名所累,任由那些所謂的高人在外面去詬病他見利忘義不信守承諾大家共進退,不回應不是裝高人,是真的不在意,你們說的,與我何干,耽誤我吃睡還是耽誤我修行?
隨心。隨性,沒有所謂的堅守本心,有的只是我願意和我覺得對,哪怕因此做錯事而亦不後悔,這就是慧言,一個得道卻飽受爭議的高僧,在諸多跟他同級別的高僧都被捧到雲端之時,他依舊是那個遊歷天下的慧言,曾經不太進入大城市,這一進入。曾經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撥開雲霧。
光芒達到鼎盛之時,沒見更為奇特的異景,只見慧言整個人就好似年輕了十幾歲,現在你說他六十歲也有人相信,佛光寶相,睜開眼睛卻讓人有些失望,以為會是精光肆意,結果卻只是平淡無奇,平靜的聲音誦念佛號:「阿彌陀佛。多謝徐施主。多謝四位師侄。」
站起身,與過往並無不同,看着徐斌說道:「徐施主,請繼續忙你的事情。」
徐斌盯着他看了半天。還是沒能壓住內心的好奇,按照他的理解,此時該是……
「大師,你不走嗎?」
慧言一笑:「走?去哪?」
徐斌撓撓頭:「影視劇里。得道高僧不都是應該飄然遠去嗎?這凡塵俗世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斬斷的因果,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慧言直爽的哈哈大笑:「我本為俗世之人,又何來斬斷。普天之下又哪裏真的有非俗之地。」
徐斌攤攤手,覺得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慧言的四位師侄欲言又止,被慧言看穿:「我之壽元還有二十載,最後十年,我會回去,弘揚佛法,這十年,讓我為這副皮囊做一點貢獻,國之安寧,民之幸事,我等眾生能有今日之安寧生活,該當有所貢獻,徐施主乃是國之棟樑,保他安寧,亦是貢獻。」
徐斌打稽首,表示感謝。
慧言帶有一點羞澀和一點豁達對着徐斌道:「徐施主,老僧,今晚,想要嘗一塊肉,喝一口酒。」
徐斌愣了下,旋即明了對方的想法,那遁去的人生,對于慧言來說就是遁去的一,不完整的人生,總歸是不完整的,戒律是戒律,完整是完整,一次,我嘗試一次之後,就會忘掉。
徐斌很想開口問一問,對方有沒有想法要嘗試一下另一種東西,覺得實在是對大師的一種侮辱,就選擇了放棄。
他沒說,慧言主動開口:「紅顏非物,紅顏為劫,我之年歲,不必渡了。」
徐斌雙手合十,對剛才自己齷齪的想法表示歉意,然後轉身去完成周任務,能有慧言在側,自己再也不需要擔心會遭遇類似的攻擊,今天他也算是見到了真正的高僧,這樣形象的高僧才是真正的高僧,符合自己心底最美好的想像空間,總算是沒將自己從兒時就建立起的美好徹底全部摧毀。
慧言『立地成佛』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華夏的江湖,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不敢相信,慧言可是佛門中人,怎麼可能在紅塵之中頓悟,短短几分鐘時間就大徹大悟,是不是假的?
假的不假的沒有證據,可來自西-藏和少林的人都已經進京,且華夏一名大首長將會宴請佛門的高僧,將這當作一次政-治事件來處理。
慧言沒有赴約,只是讓所有來找自己的人,要麼跟着來,要麼等到徐施主工作忙完。他的這番舉動更加印證了一些人的想法,絕對是假的,慧言根本就沒有一點高人的狀態,對比從前好似話更多了,那種高人的感覺更淡了,到更像是剛剛遁入空門的人。
徐斌燉了一鍋的豬肉,川白肉血腸,陣陣的香氣飄散。
小溪邊,難得的一塊清淨地,清澈見底的小溪讓人心曠神怡,在城市的周邊,已經實難找到類似的地方,左朗等人在四周警戒,也有野炊和燒烤,跟在徐將軍的身邊永遠不要把自己真正當成一個守衛,他能夠享受到的,都不會吝嗇讓大家也跟着一起享受。
慧言就在徐斌身旁,另外四僧念着佛經,在他們眼中,那鍋肉就是罪孽,而在慧言的眼中,那鍋肉就是肉,一種很奇妙的味道,但到底是什麼味道,他忘了,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天晚上,夢中有一頭母豬哼哼的倒在血泊中。第二天一早,慧言從自己的手臂上削下來一塊肉。
凱瑟琳娜和武念丹看着正在大快朵頤的徐斌,對他的大胃實在是無語,儘管已經看了無數次,可當她們看到他整塊的大肥肉蘸着醬油蒜泥大口大口吃下去的時候,都有一種將這類肉徹底與自己告別的想法。
「徐施主,因為我,耽擱你工作的時間。」慧言的話語沒有歉意,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認為因為自己耽擱對方價值是不對等的。
「我。呵呵,吃最重要。」徐斌可沒有一點客氣的意思,吃真的很重要,無比重要。
遠處的柏油路,走來一個穿着寬鬆破舊僧袍的胖大和尚,每一步走得都很穩,遠遠看到慧言,臉上就露出璀璨的笑容,但腳步卻不曾有半點改變。依舊是之前那般,一步,一步。
山上,走下一清瘦喇-嘛。年歲很大,看上去要比之前的慧言還要年長几歲,一陣風都能吹倒的身體,此刻卻能夠穩健的從山上走下來。且在你一個晃神之間,就發現對方距離自己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似乎剛才自己不是眨眼。而是閉上眼一分多鐘。
徐斌站起身,眼中精光釋放,面對着兩人,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喝酒嗎?吃肉嗎?」
清瘦僧皺眉,再也不看徐斌一眼,他的眼中只有慧言。
胖大和尚哈哈一笑:「酒肉穿腸過,施主可有好酒。」
徐斌仰天大笑,一陣陣強大的氣息沖體而出,技能佛氣入體的外放狀態,那清瘦僧眉頭緊鎖,腳步終於站定,猶豫着要不要走過來,旋即在空中傳來徐斌的一聲冷哼,額頭隱隱見汗,終於決定再走五步,如果不行馬上轉身離開。
慧言高頌佛號:「阿彌陀佛,徐施主,老僧小去片刻。」說着,邁步向着清瘦僧走了過去。
這個世界,沒有誰敢小看我,縱然你只是在我身邊路過!
這就是徐斌,不管你是誰,都不能將我的存在抹殺掉,如果你不懂禮貌,那我會教教你什麼叫做禮貌。
胖大和尚見此,哈哈大笑,笑的那就一個放鬆,衝着徐斌抱拳:「多謝施主。
徐斌亦笑道:「大和尚,你到是看得開,既然這樣,為何還要穿着這身衣服,脫掉不是更好?」
胖大和尚搖頭:「換了,我還是我嗎?」
徐斌將腳邊一瓶酒踢了過去,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到了胖大和尚的手裏,他絲毫不矯情,拿過來就打開蓋子,聞着裏面的味道臉上一副陶醉的表情,直接舉起酒壺傾倒入口,完全沒有出家人該忌諱的意思,一大口就喝掉了大半壺,然後大步走過來,直接在徐斌的面前席地而坐,從懷中拿出一個缽和一對木塊,探入到鍋中,將一半透着肥肉的川白肉夾了出來,也不怕熱,放入口中狠狠咀嚼,越嚼越香讚不絕口。
徐斌也沒問多餘的話,跟着坐下來,幾瓶好酒一擺,一大鍋的川白肉血腸,外加整個烤好的羊脖,和胖大和尚對坐,吃得是最後一滴湯汁都不剩,待到胖大和尚喝掉最後一口湯之時,慧言歸來。
「阿彌陀佛,師弟,你可以回去了。」
本來已經醉眼迷離的胖大和尚,直接清醒:「恭喜師兄。」言罷,起身,衝着徐斌高頌佛號:「阿彌陀佛。」懷中,拿出十串佛珠遞給徐斌:「徐施主大善,此乃寺中閒物,請施主家人拿去把玩。」
徐斌眼角連續跳動,這份禮,太大了,大到他生受不起。
每一串佛珠,皆為高僧隨身攜帶孕養,而更為珍貴的則是每一串後加入的那一粒……
歷代德高望重高僧之舍利,此乃江湖正宗給予徐斌對這個民族這個國家最大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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