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什麼李權欺負我!你要替女兒出氣!」
轎子停到靖王府後門,靖王爺親自來接兩個寶貝女兒,但小女兒一出現便跟自己叫嚷着告狀,而大女兒則是那副老樣子,不肯搭理自己,頭也不回地去了自己的房間。
靖王爺揉了揉額頭,面對兩個女兒感覺很無力。這次搬來碧州,靖王爺先到,主持打理些事物。現在王府已經初具模樣,這才把兩個女兒接了過來。
靖王爺看着小女兒生氣的模樣,朝陸忠詢問了事情的經過,沒什麼表情,只是把女兒給哄好了之後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靖王爺來到了後花園,看似沒有人,眨眼間,卻又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靖王爺身後,細聲道:
「王爺,依雲傷勢已好,功力還略有精進,請讓依雲再試一次。」
那鬼魅一般的身影正是依雲,此時的她身着粉衣,聲音嬌柔,眉宇間的媚色似乎更甚往昔。靖王爺沒有回頭,左手旋轉着右手的翡翠扳指,淡淡道:「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一個普通男人都拿不下,叫我怎麼信你們?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還是如上次一樣,我看我們的合作也沒必要再繼續下去。」
……
……
當雨停時已是深夜,空氣中還透着股涼意,積在青瓦凹槽的雨水順着房檐還在不斷滴落,落在地上的小水潭裏發出很有節奏的「噠噠」聲。
李家大院裏滿是積水,一場雨也不知沖走了多少東西。一隻在水中掙扎着的螞蟻,好不容易找到一片可以落腳的枯葉,前半隻腳剛踏上去,就被清掃院子的家丁一掃帚掃到了十萬八千里。
小翠蹲在大院的小灶邊,愁眉不展地揮着蒲扇。小灶的火燃得正旺,上頭是黑陶藥罐,陣陣藥香正從罐中傳出……
「小翠,好了沒有?」夏茹套着個單薄的披風站在旁邊候着,被風吹得大敞開,可以看到裏面的嫩肉和小肚兜。
「好了好了。」小翠一邊回答,一邊小心翼翼地用夾子把藥罐架起,倒了一碗黑漆漆的藥水出來。
夏茹跺了跺腳小腳,絲絲地吐了口冷氣,再狐疑地看了看四周,確定自己走光的模樣不被人看到後才端起藥碗「噠噠噠」地回到了西廂房間。
李權在夏茹極盡奢華的廂房裏,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在和安堂把綠竹送回小茶攤後,李權回府時已經夜深,舌頭倒是能說話了,不想這鐵打的身體也遭不住感冒發燒,閒下來之後才感覺全身發虛,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夏茹本已經睡下,沒想到老爺病怏怏地來到自己房間,衣服也顧不得穿,套了個披風就出去找到了小翠。小翠白天到了安和堂就先回了李府,現在也是剛睡下。聽說老爺病了,小丫頭麻利地從府中庫房裏找來去燒的藥材熬製。
熬好了藥,夏茹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餵給李權吃,每一勺都要仔仔細細地吹涼。
人在虛弱的時候,感情也是最脆弱的,看着身邊的可人兒一絲不苟的樣子,嬌弱的身子只有件單薄的披風,照顧別人的同時,自己卻在夜裏凍得瑟瑟發抖。
就是鐵打的心在這一刻也要被融化了。
回想前些日子,自己的確是冷落了這位苦命的夫人。
李權默默地享受着夫人的伺候。待喝完了藥,李權又躺倒了床上,今天他是真累了,淋了一天的雨,各種各樣的事情接踵而至,感覺滿是女人香的床榻才是自己最嚮往的歸宿,舒服得讓人不想動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床頭的燭火被人吹滅,一具熟悉卻又陌生的嬌軀鑽到了被子裏,那熟悉的香氣讓人着迷,尤其是在李權昏沉沉的時候,能像是迷香讓人迷失方向。
但這不是情~欲的躁動,這是一種家的溫暖。夏茹的細心徹底撕掉了李權表面的偽裝,觸底到了他內心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以前還存在的那一層隔閡在這一刻化作了點點星光消散。
她是我的家人!
她是我的女人!
她是我的愛人!
夏茹安靜地躺在床上,她知道老爺今天很累,又生病,所以乖乖地睡覺,但她不知道李權內心的變化。
李權伸出手從夏茹的腋下穿過,感覺到那被風吹得冰涼的身子,心中驟然一痛。
雖然現在很虛弱,但李權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冰涼的身子摟在了懷裏。側過身,另一隻手也攀上了細嫩的腰肢,將嬌軀緊緊地摟在了自己的懷裏。
「老爺,您要幹嘛?您身子不適還是早點兒睡覺吧。改日妾身再伺候您。」
「我又不幹嘛,就想抱着夫人睡覺,踏實。」
夏茹的小心肝「噗通」一跳,很平常的一句話卻讓她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覺,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傻傻得被抱着進入了夢鄉。
……
……
在遠離碧州的某個地方,一處普通的大宅內,慕晚晴身着白色勁裝,頭戴面紗,挺拔而立,俊美中帶着英氣,英姿颯爽,氣色更甚往昔。
大宅中聚集了很多人,擺了十數把椅子,每一把椅子上都坐有一人,而每一把椅子後都站有年輕人,慕晚晴便是其中之一。
慕晚晴前面也是一位白衣女子,同樣帶有面紗,坐在椅子上看不出表情。
而場地正中,一名白衣男子手持一張薄紙,嚴肅說到:「我想大家都看到了吧?慶國各地都在尋找白蓮聖女,這白蓮聖女沒找到,反而讓我們無數分部被端了。這事情,慕容仙子是不是該給大家一個解釋?」
慕晚晴氣息一頓,變得陰沉下來。但她沒有動作,看了看身前的女子。女子緩緩起身,聲音略顯蒼老,冷冷地反問了一句:
「你想要什麼解釋?」
「我白蓮教因仙子的愛徒損失了多少弟兄?我碧州辛辛苦苦招募的勢力轉瞬間變一片硝煙。就算你慕容仙子位高權重,但若給不出一個滿意的答覆,讓我等寒心,日後還怎麼服眾?」
「哼!」女子冷哼一聲,「不過幾條賤命,這點兒損失都承受不起,他日興師起義,還怎麼打仗?晚晴是白蓮聖女,乃我白蓮教之精神所在,不管她做什麼都是對的!」
「白蓮聖女?哼!仙子你當真是修煉成仙了吧?頂着個聖女的名號就當真以為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了?聖女沒了可以找人再頂,弟兄們死了那什麼代替?慕容仙子,這麼淺顯的道理您該不會看不出來吧?」
「找死!」慕容仙子一聲低喝,猶如實質的殺機鎖定在了男子身上,只要了瞬間,男子後背竟已濕了一片,不斷地咽着口水,好似說話都變得困難了。
這時,大院上方的台階處,同樣是個白衣女子走了出來,還是蒙着面,淡淡道:
「夠了,他說得有理。慕晚晴這次擅自行動導致碧州勢力盡損,又導致現在被全國通緝。憑晚晴能力,躲避追捕自然不難,但卻導致我整個白蓮教的底層勢力不敢擴張,損失極為嚴重。如此大過,不是慕容你一兩句話就能包庇的。」
「可是……」慕容仙子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慕晚晴見慕容仙子這麼為難,一咬牙走了出來:「師父,您別為我說好話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害的白蓮教損失慘重,我甘願領罪!」
「晚晴,你回來!」慕容仙子神色一變,低聲喝道。
但慕晚晴已經走到了場中,氣息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些日子對她來說就是煎熬,腦中儘是情郎的身影,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江湖兒女,隨風飄蕩,可以放下一切。但事實證明她和一般的女子一樣,永遠忘不掉自己的情郎,不知道多少次想拋下一切去找他。每當遇到這樣的情況時,慕晚晴只能用練功來舒緩自己的感情。
這段時間,慕晚晴都是在練功中度過的,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心中的思念卻是越積越多,漸漸地,練功也無法阻止她對那個男人的思念,不知道他傷勢怎樣,不知他過得如何,更不知他有沒有向自己想他這樣念着自己?
阿寬臨走時的話無時無刻都在刺痛慕晚晴的心,她知道對方說的沒錯,自己跟李郎是不會有結果的。他是富甲天下的老爺,說到底自己只是個被朝廷通緝的草寇,自己還肩負着白蓮聖女的使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他還有家室在碧州,更不可能拋下一切隨自己來白蓮教。
或許領罪一死才是解脫的唯一方法。
慕晚晴靜靜等待着白蓮教元老們對自己的宣判,任何結果她都能接受,但當她聽到最後的結果是卻心神一震,一團希望的火焰從心底燃起!
「剝奪慕晚晴白蓮聖女一職,扁為聖使。即刻隨吳右使前往碧州,假意被擒,去李府換取懸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