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猶如卡殼了一般,張天南很是艱難地扭過頭,爾後怒目瞪向了先前那道似乎在蔑視群儒的聲音傳來的方位。
眾修士的目光,也是齊刷刷的循聲張望過去。
只見,一個稜角分明的冷俊剛毅臉龐青年,腳踏虛空,徐徐走來。
很快的,便有不少文修認出了來人……正是林塵!
頓時,寧心島上喧鬧聲和驚疑聲鵲起。
在張天南看來,此時的林塵就應該老老實實當縮頭烏龜才對。
寧心島上,現在可有近萬文修!
不用筆,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足以淹死人了。
所以他是完全不能理解,這林塵到底是哪來的底氣,居然還敢來這裏放肆猖狂!
氣急敗壞?還是失心瘋?
又或者,破罐子破摔,準備來這裏撒潑了?
當然,他是絕不相信林塵是來找眾人文斗的!
雖說他也聽聞過一些林塵的壯舉,什麼大敗天狐皇朝文道聖子,什麼臨場著經……
但這些在他看來,很多都必然是誇大其詞的說法!
總而言之,他不相信一個小小的王朝之中,會誕生出一位能夠有資格和自己相鬥的文修來!
不說他自己,寧心島上最前一列的每一個人,都絕對可以在文才之上碾壓這個小子!
皇朝道門的文聖,又豈會這樣的王朝文修可以想像的?
所以說,張天南無比的確定,林塵多半就是撒潑的!
來文斗?那就是自取其辱!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嘈雜聲震天響起,而碑林之中的張天南卻沒有停筆,只是微微頓了頓,眼神之中自然的流露出了鄙夷的意味。
至於那些個先前恭維不止的文修們,則一個個很快便怒目相向。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這是譁眾取寵?
你區區一個小王朝里鑽出來的文修,我們寫詩挖苦你,那是你三生有幸!
還敢冒頭?還敢在這樣的場合下,對張先生的詩作妄加菲薄,口出狂言?
真是混賬東西啊!
一時間,一眾文修紛紛怒目相向,對緩步走來的林塵充滿了敵意。
而在寧心島的某一個角落裏,商卻是錯愕非常。
「不當縮頭烏龜了?」林塵在文會接近巔峰的時候跳出來,讓他很是茫然。
略微一感應,他卻驚的眼睛都直了,嘴裏不停的絮叨着:「怎麼……怎麼他又是文修了?剛才他還不是的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你說什麼?」一旁的皇甫寧聞言,直接拽起了商,「你現在告訴我,林塵又是文修了?剛才你在耍我不成!」
被凌空拽起的商卻是不敢反抗,只得澀聲道:「太子殿下先不要着急嘛!我真沒有撒謊,剛才的林塵的確還不是文修!」
「但現在,不管他是也不是,我看這一次他都已無力回天!」商趕緊安撫皇甫寧的情緒,「殿下你細想,眼下這裏的文修足有上萬!皇朝道門的文聖,更是坐滿了一列!還有張天南這樣的文道巨擘坐鎮,他林塵還能翻了天不成?」
聽完這一番話,皇甫寧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放下商後,他嘴角一斜,冷笑道:「也對,有張天南先生壓場,他林塵翻不起什麼波瀾!他的文道天賦是強,但能和張天南比?簡直不自量力!這一次他敢冒頭,那等回到王都,我勢必要想盡一切辦法去宣揚此地之事,讓他聲名掃地!」
「對對對,殿下英明!」商立馬奉承了一句。
可雖然商的眼中也透着對林塵的嘲弄情緒,但不知為何,他的心裏還是有一絲不安。
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情緒!
總是覺着,林塵敢來,那事情就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多心了!」商眉頭一皺,沉思道,「在新月王朝林塵的文道的確是厲害,可這裏有這麼多的文聖,他一定翻不起波浪的!對,一定會是這樣!」
…………
……
轉眼,林塵就已踏足進了寧心島。
一時間,所有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以至於,那碑林之中的張天南都被冷落了!
眾人看林塵的目光很複雜,有憤怒,有憐憫,有不屑……
可不能否認的是,在所有人心中,林塵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將會被在場的近萬文修肆意宰割!
噠!噠!噠!
一步一步,林塵負着手,無視了周圍所有的目光,神色淡漠朝着最前一列而去。
待得站定身姿,他才慢悠悠地掃了一眼在最前列坐着的一排文聖。
爾後,將視線慢慢地移向了碑林,落在了張天南身上。
「聽說,我的那張請柬是你寫的?」林塵朗聲問道,言語之中,卻是對張天南這樣的文道巨擘沒有推崇之意。
「是又如何!」浩然正氣、風雨之中的張天南握着筆,傲然回應道。
「很好,很好!」林塵淡然地負手,沉聲道,「你繼續寫,我且看看你究竟有幾多譁眾取寵的本事!」
他的話音一落,寧心島頓時炸開了鍋。
因為林塵這番話的言外之意,眾人全都聽的出來。
這是要向張天南先生宣戰啊!
一個王朝來的初生牛犢,向一位皇朝文道巨擘宣戰……這樣的事情,換做平日,絕對不存在生的可能。
太罕見了!
張天南先生,那可是九仙皇朝的第一文聖!
在一眾皇朝文聖之中,都屬於最頂尖的那個層次!
在平常時候,如他一般德高望重的文道巨擘,必定是要自矜身份,對林塵這樣的初生牛犢也會不屑一顧,絕無迎戰的可能。
可現在情況卻是不同了。
當着近萬文修的面,林塵公然起了宣戰,他也拉不下臉來不接!
「這林塵,真的是找死啊!」
「是啊,聽說他是新月王朝來的!小王朝來的井底之蛙,也敢跟張天南先生斗詩?」
「不自量力!待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回的熱鬧,大了!」
…………
四周頓時傳來陣陣冷嘲熱諷之聲。
唯獨在角落默默看着這一切的商,卻忽然有了更加強烈的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