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心經營多年,不惜犧牲自己最親愛的女兒和剛出生的外孫,難道要在這最後一刻功敗垂成?不准,絕對不準,我女兒的血豈能白流!我要你們金虹山莊全莊之人都死無葬生之地。
本已覺得高鴻羽被自己玩於股掌之中,但想不到最後竟敗於其手,謝文濱心中怒火中燒,不顧已被刀氣重創的身體,強行運轉內力,極速狂奔,目的地的盡頭有我最後的殺手鐧,有他在手,再多的高鴻羽也要命喪黃泉。
「歐陽老師,為什麼我們不直接追上謝文濱?以他現在受傷的狀態,根本無法全力施展輕功,我們要追上他輕而易舉。」歐陽錦程四人在叢林中穿梭,夏擎蒼不解地問道。
「歐陽老師是想讓他帶我們去找真正的兇手!」秦鶴軒笑道。
「你指的是嗜血劍魔?」景馨瑤一驚,說道。
「正是,既然謝文濱是紫炎山莊慘案幕後元兇,那他肯定知道嗜血劍魔所在之地,不趁此將這個大魔頭也揪出來,事後還不知道要發生多少類似慘案。」歐陽錦程嚴肅地說道。
「江湖傳言嗜血劍魔武功奇高,為避免出現意外,你們三個不必跟來,火速回去。」歐陽錦程對着秦鶴軒三人說道。接着一下提速消失於林間。
但三人不甘心,也全力施展輕功跟上,無奈,由於受最前方謝文濱速度的限制,歐陽錦程一時半會也擺脫不了三人的追趕,只能讓其暫且跟上,隨機應變。
又追蹤了半日,只見前方謝文濱鑽進一座山洞,消失不見。
歐陽錦程等人來到山洞前,頓時一股極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引得景馨瑤差點一番嘔吐。
眾人心中明朗:嗜血劍魔肯定就在此洞中。
四人慢慢地鑽進山洞,看到山洞不大,走過一條狹長的走道之後,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而溶洞中央現出一副讓人一輩子都不敢忘懷的恐怖畫面。
溶洞正中央有一個池子,池子之間流淌着的不是涓涓細流,而是濃稠的鮮血。鮮血之中還隱隱可見一些人的斷肢殘體。而頂上空中似乎所有的空氣都已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刺鼻、噁心的血腥氣,讓人一時呼吸困難。
仔細查看之下,血池之中背對的站着一個人,看不清容貌,只覺得露出血面的後背肌肉扭曲,毫無一塊完整之處。
此時謝文濱正站在血池邊上。
「歐陽錦程,追了我這麼久,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你可以現身了吧。」謝文濱冷冷地笑道。
歐陽錦程聞言領着秦鶴軒三人從石頭後走出,笑道:「謝莊主好耳力,竟然知道我們一直在跟蹤你。」
「哼,你們跟蹤我,無非就是想找到嗜血劍魔,我也懶得揭穿你們,正好可以將你們引來此地,一舉剿滅。」謝文濱說道。
「謝莊主果然老謀深算,錦程佩服。」歐陽錦程笑道。
「現在想奉承我已經來不及了,你們找到此處,就必須得死。」謝文濱冰冷地說道。
「非也,我是真心佩服莊主的心機!為了一己之私,竟可不顧血肉之情!」歐陽錦程表情嚴肅地說道。
「歐陽錦程,我警告你,不要拿我女兒說事。」謝文濱生氣地叫道。
「謝莊主,人在做,天在看,你做出此等倒行逆施之事,就不怕哪天遭報應嗎?」歐陽錦程淡淡地說道。
「哈哈哈哈,報應?想我堂堂凌峰山莊,先祖們憑藉三尺青鋒闖出的基業,最後卻一代不如一代,這是遭了什麼報應?!」謝文濱怒道。
一番對話似乎牽動了謝文濱的內心,開始打開話匣,將內心深處的痛苦一併宣洩而出:「我凌峰山莊,乃江南武林一代翹楚,歷經多少代,無人出其左右,敢和我們平起平坐。想不到子孫後輩,一代不如一代,無法完全參透領悟祖上精妙絕學,致使百年之後,紫炎、金虹崛起,硬是被打出一片三國鼎足之勢,要是祖輩先人看到這個,又會是何等的悲傷痛楚。」
「直到傳至我這一代,雖然我僥倖學會了十三劍中的十劍,已可算是前無古人,但無奈家子天資愚笨,六歲就開始教其劍法,學劍十二載,竟只勉強學會其中二劍,試想待我先去之後,凌峰山莊交至其手,必將斷送前程,百年基業,難道要毀於我們手中?我不想做這千古罪人!」
「所以你便起歹心,通過如此惡毒手段,先除去紫炎,再嫁禍金虹!」歐陽錦程說道。
「呵,這樣一箭雙鵰,豈非妙事?」謝文濱笑道。
「即使這樣,你也狠得下心,對自己親生女兒也下的了手?」歐陽錦程問道。
「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為了我們凌峰百年大計,此等小小犧牲又算的了什麼?我想,依兒在泉下得知父意,也會支持我吧。」謝文濱嘆道。
「那你那名入世不到一日的外孫呢?難道不是你的血肉?!」歐陽錦程大聲質問道。
「那是穆建元的血肉!為成此計,依兒嫁於穆建元之子也只是做局而已。」謝文濱怒道。
「難道你忘了,謝依臨死之前仍然死死地抱着你外孫,那可是謝依的親生骨肉啊,體內也流淌着你們謝家的血。」歐陽錦程嘆道。
聽聞此言,謝文濱突然一時恍惚,身體一晃,體內本已紊亂的內力又開始四處亂竄。
「還有張康平,他死心塌地為你潛伏多年,你竟也下得了手!」歐陽錦程繼續說道。
「殺他是時勢所逼,不能怪我,畢竟當年沒有我,他早已餓死街頭。是我給了他一條命,一命報一命,也是應該。」謝文濱冷冷地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年沒有派他潛入金虹山莊,而是將其作為你親傳弟子,盡心培養,可能凌峰山莊就不會發展到如今局面。」歐陽錦程嘆道。
「你什麼意思?」謝文濱問道。
「你可曾想過,沒有張康平,你今日能輕鬆破去高鴻羽的連環影刀?短短四年時間,張康平竟能將全部八式融會貫通,一一告知於你,此人武學天賦是何等之高!」歐陽錦程說道。
一瞬間,謝文濱恍然大悟!家子不行,若由張康平輔佐其右呢?張康平能為我隱姓埋名四年,替我出生入死,此番品行,定能不負使命,盡心扶持家子將凌峰山莊發揚光大。哎,為什麼之前自己一直沒有注意到,如今只能追悔莫及。
難道我做錯了嗎?一切都錯了嗎?依兒,外孫,康平……
我只不過想重振我凌峰往日雄風,為什麼上天要給我一個如此不成器的兒子!
我沒錯,我沒錯,錯的是老天,為什麼讓我繼承着一身威望,卻不給我將其繼續發揚下去的希望。
天不幫我,我只能靠自己。
殺光你們,我凌峰山莊還能照樣屹立於江南武林之巔。
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老天。
歐陽錦程看着謝文濱神情變幻莫測,想必其內心正在進行痛苦掙扎,到底心底那份良知能否戰勝邪惡?他不得而知,他所能看到的只是謝文濱的眼神漸漸的變冷。
「鶴軒、馨瑤、擎蒼,找個地方躲起來,全力戒備。」歐陽錦程輕聲跟秦鶴軒三人吩咐道。
三人心知雖然謝文濱身受重傷,自己可能可以與其斗上一斗,但是邊上那個神秘莫測的嗜血劍魔卻肯定不是自己三人所能對付的,所以還是聽從歐陽錦程吩咐留在暗處靜觀其變的好。
「謝莊主,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了,那就出招吧。」歐陽錦程隱隱運起內力,說道。
「哼,我謝某有自知之明,堂堂龍御閣銀龍神捕,以我現在重傷之軀,不敢在你面前造次,自有他人來收拾你!」說着,謝文濱朝着血池中央地嗜血劍魔叫道:「嗜血劍魔,在場的四個人一個都不留,事成之後我再獻你活人百名,供你噬血練功。」
眾人大驚:原來此血池中的屍體都是謝文濱獻給嗜血劍魔的,此人入魔已深,虧歐陽錦程事先還想讓其良心發現,懸崖勒馬,現在看來簡直就是痴人夢想、天方夜譚。
只見嗜血劍魔聽到謝文濱之話後,緩緩轉頭,一步一步走出血池。此時大家才仔細看到他的容貌,不止面部,身體其餘各處肌膚都無完整之處,整個人遠看就如一塊人形的麵團,各處扭在一起,分不出五官、分不出胸部肚子。
嗜血劍魔環顧全場,與其冰冷的眼神一接觸,秦鶴軒隨即感到一股刺骨之寒直達心底,似一把冰劍刺進心臟,瞬間凍住血管中熱烈流動的鮮血。
這是何等的冰冷殺氣!似乎在其眼中,所有的人都已如死物一般。
迄今為止,確實被他眼神所掃之人,沒有一個人能夠活得下來。今天,你們也不例外。謝文濱心中冷笑道。
最後嗜血劍魔將眼神停在了歐陽錦程身上,歐陽錦程不懼威脅,迎上這股死神眼神,毫不畏懼。兩人四目相接,呆呆地站在原地。
「很好,嗜血劍魔,先殺了眼前這位歐陽錦程,之後那邊三隻螻蟻就不足為懼了。」謝文濱看到嗜血劍魔一出來就和歐陽錦程對上,笑道。
周圍一片寧靜,嗜血劍魔並無答話,歐陽錦程也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兩人還是駐在原地,沒有動靜。
「嗜血劍魔,快點動手,還磨蹭什麼?早完事,早拿到新鮮的人血。」謝文濱催促道。
「快,你倒是快啊,你不想要人血了?」
謝文濱還在嘰喳催促,忽然,只見嗜血劍魔右手食指一點,一道閃光從血池中飛來。
頓時,世界清淨了,謝文濱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把血紅的長劍貫穿而出,瞬時感覺到體內鮮血被吸乾掏空,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