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不來救我?我是這麼相信你!這麼地信任你!
不要,不要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個畜生,滾開,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俞沐嫣被酌一壺的大叫嚇醒,只見他躺在床上,手足亂揮,口中念念有詞。
俞沐嫣急忙抓住酌一壺的雙手,無奈酌一壺力氣太大,根本抓不住。於是俞沐嫣整個身子趴在了酌一壺的胸口上,漸漸地終於酌一壺冷靜了下來,但是嘴中還是不斷隱約地呼喊着「不要。」
就這樣,酌一壺病倒了。一直躺在床上,發起了高燒。
幸好昨日碰到的老者騰出了一個房間給俞沐嫣二人。
俞沐嫣急忙上街尋找郎中,但是,如今的清水鎮人丁凋零,大部分住戶都已搬走,更別提說找個郎中看病。
無奈之下,俞沐嫣只能每日用涼水沾濕毛巾,放在酌一壺的額頭,希望能幫其降溫,但是每次放上沒多久,毛巾就很快變熱,而燒卻一點都沒有退去。
俞沐嫣驚恐萬分,生怕酌一壺就此一病不起,最後離世而去。
所以,每天除了為酌一壺熬湯之外,其餘時間俞沐嫣都守在床邊,雙手握住他的右手,希望他能早日醒來,即使真的不治而亡的話,也希望自己能陪在他的身邊。每每想到酌一壺很有可能就此長眠的時候,俞沐嫣都不禁潸然淚下,淚水滴到酌一壺手上,竟似乎進入皮膚中一般,消失不見。
就這樣,二人一站一躺,雙手緊握在一起,不曾分離。
兩日過後,早上,俞沐嫣抬起頭揉揉眼睛,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昨晚又是趴在酌一壺的床邊睡了一宿,感覺脖子酸痛,正欲轉身去門口透透氣,眼角間瞄見酌一壺竟然已經睜開了眼睛。
「酌大哥,酌大哥。」俞沐嫣開心地朝酌一壺叫道。
但是,酌一壺仍然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也沒有看見她的人。
「酌大哥,你身體好些了嗎?」俞沐嫣連忙伸手去酌一壺額頭查看體溫,心中一樂,高燒竟然莫名其妙地自行消退了。
「太好了,酌大哥,你的燒已經退了,再休息個幾天應該就可以康復了,這兩天實在是擔心死我了。」俞沐嫣開心地笑道。
忽然,房內陷入了一片安靜,因為俞沐嫣看到酌一壺一直神情呆滯,目光空洞,對自己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此時,俞沐嫣有點嚇傻了,想到該不會是發燒過久把腦子燒壞了吧。連忙伸手舉起酌一壺的右手,然後放掉,但見酌一壺的手靜靜地停留在空中,然後慢慢地,緩緩地,滑落。
完了,連身體也僵化了,到底我該怎麼辦?
俞沐嫣心中十分悲傷,酌大哥,你醒醒,你到底是怎麼了?
數次俞沐嫣靠在酌一壺的肩膀上痛哭流涕,但是他都無動於衷,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他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這個時候,那名好心老者看到這幅景象,進屋安慰了俞沐嫣幾句,說抓緊去肅州看看,說不定病情還有轉機。
終於,俞沐嫣止住了淚水,扛起酌一壺的肩膀,緩緩地向肅州走去。
肅州,總會有郎中可以治好你的病吧,酌大哥。我相信一定有。
肅州,中原通往西北大漠的關口,這是大漠邊緣的最後一座大型城市,再過去便是一望無垠的沙漠,以及散落在沙漠中的一些小城鎮。無論是中原進大漠的人,還是出大漠進中原的人,都會在這肅州城中逗留幾日,以做好旅途準備,所以,日積月累,這肅州城儼然成為了西北的商業中心,城池越造越大,人口越來越多,城內越來越繁榮熱鬧。
俞沐嫣扛着酌一壺,從清水鎮出發,走了半日,終於抵達肅州。進城之後,急忙在客棧中定下一間房住下。
將酌一壺安置好,俞沐嫣千叮嚀萬囑咐一番後,便出門尋找郎中。
也不知剛才說了那麼多,酌大哥有沒有聽得進去,俞沐嫣走出房間,為了以防萬一把房門從外面鎖上,看着屋內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輕嘆一聲,離去。
過了一會兒,俞沐嫣和郎中二人匆匆趕回客棧,來到屋前,發現大門敞開,酌一壺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酌大哥?酌大哥?你在哪裏?」俞沐嫣在客棧院子裏四處呼喚,但都沒有聽見回應。之後去問了掌柜和店小二,都說沒有看見此人的蹤影。
踏上人潮湧動的大街,俞沐嫣焦急地左右相望。
酌大哥,這麼大的一個城市,我要去哪裏尋找你的蹤影呢?
即使找不到,我也要找,我不會放棄你,就如那日你沒有放棄我一樣。
懷着堅定的信念,俞沐嫣向前邁開堅實的步伐,走進人流當中。
肅州金佛寺,廂房內,一名和尚坐在蒲團上打坐念經。忽然從窗外悄無聲息地翻進一人,走到和尚面前,和尚似乎毫無察覺,依然靜坐着不動。
兩人一站一坐,靜止許久。
和尚念完一遍金剛經,長吁一口氣,淡淡地說道:「你小子還敢到我這裏來?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下了多大的禍?」
聽見和尚開口,那人似乎精神一松,坐到一旁,自顧端起一杯原本沙彌為和尚準備的清茶大喝一口,笑道:「沒辦法,想想這肅州之中也只有此處最安全了。」
「你在中原各地胡亂瞎鬧也就罷了,怎麼又來到這清水鎮搗亂了?」和尚沒有睜眼,緩緩地說道。
「你也知道,我看到年輕女子就心癢難當,自從曲州一役大哥被抓之後,為了躲避風聲,我已經忍耐很久了,前些日子來到清水鎮實在是憋不住了,所以就出手享受了幾把。本來是想稍微解個饞,然後來肅州看望師傅一眼便走的,但想不到鎮上那群人竟然不知死活,還想來個瓮中捉鱉,真是不自量力,我就去小施懲戒了一番。」那人輕鬆地笑道。
「哼?來看望我?我看你本就是想來向我求救的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是真心忍住不犯罪?我看是沒機會吧。身後有那麼一名龍御神捕追着,你哪還有閒工夫去尋花問柳。我看你來到這清水鎮也不是所說的憋不住,是故意把那人引來肅州,好讓我幫忙打發掉,是不?」和尚淡淡地說道。
「師傅不愧是師傅,徒兒那麼一點小心思都逃不過師傅的法眼。那名小妮子實在是太可惡了,一路上陰魂不散。要不是敵他不過,我老早就想享受一下她的**,讓她生不如死。」想起女子誘人的**,那人嘴角竟流出了口水。
「哎,早知道你們兄弟倆心態不端,當初我就不該收你們為徒。好了,這段時間你且待在寺中,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外出。」和尚命令道。
「師傅,我就知道,你嘴巴上不說,但是心裏還是很為我擔心的。」笑着,那人便出門離去,廂房內又恢復一片寧靜。
和尚緩緩睜開眼睛,望着徒弟離去的方向,冷笑一聲:「龍御閣,你們管得閒事未免也太多了點吧,竟然管到我頭上來了,之前我大弟子的帳還沒來得及和你們算,這次新仇舊恨一併了結。」
清水鎮上,一名勁裝打扮的女子朝老者詢問了幾句之後,便繼續向西往肅州行進。
老者望着女子離去方向,心中暗道:奇怪了,最近怎麼老有外人會對那名惡徒如此感興趣?罷了罷了,希望是某些善人來為民除害吧,也可以報了我們清水鎮那麼多條人命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