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個不停,似乎老天爺被什麼東西頂出了個大窟窿,銀河中的水直刷刷地往下傾瀉。
山中雨勢更大,惠岩和酌一壺二人在王默的帶領下,踏着泥濘的山路,迂迴盤旋,終於來到了事發地。
原來王默和苗才二人一大早就上山採藥,當時雨還沒那麼大,所以二人就進山深了些,但想不到越走雨越大,終於,一個不小心,苗才腳下一滑,從一個小土坡滾落,掉進了下面一條河裏,河水十分湍急,將苗才衝出好遠,最後幸虧苗才中途抓住一顆樹枝,才得以從水中爬出來。但是由於持續的降雨,致使河水猛漲,不多時就淹沒了原本處於河中央一塊陸地之上的大樹,待惠岩三人趕到的時候,已經只剩下樹冠尚在水面之上,其餘的都已經淹沒於洪流之中,苗才坐在樹頂向三人伸出右手求救,而左手垂落,無法動彈的樣子,看來是受傷了。
「苗才,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已經叫來惠捕快了。」王默朝着苗才大聲喊道。
但是河水聲夾雜着雨聲,淹沒了一切,苗才根本沒有聽見王默的呼喊,只是依稀在雨幕中看到河對面來了三人。
「惠捕快,現在怎麼辦?我走的時候河水還沒那麼高,現在都快漲到樹頂了,再多待片刻,我怕苗才就會被沖走。」王默焦急地詢問惠岩。
惠岩抓抓腦,一時也想不出什麼主意,畢竟這河水太急,根本沒辦法渡過去接上苗才。
這個時候酌一壺提了一個建議;「用弓箭,做條繩索。」
惠岩一聽,拍手叫好,急忙從身後古木之上解下一大條藤蔓,一端基於弓箭之上,另一段纏在樹上,然後瞄準河中央仍然露在水面上的一根主軀幹,嗖一箭,箭身穩穩地插入到樹幹之上。
這一箭嚇了邊上的苗才一大跳,差點因驚嚇過度掉下水去,所幸緊急時刻用還可以使用的右手緊緊地抓住了一根樹枝,穩住身形。
看到惠岩這一手射箭絕技,酌一壺在心中暗自點頭,准心、力道、定力都十分出色,怪不得昨日能一箭射殺白虎。
射完之後,惠岩用手一拉藤蔓,確定牢固,便爬上藤蔓,緩緩地往河中央爬去。
由於對面樹幹的支撐點離水面不高,所以此時惠岩掛在藤蔓上,後背幾乎貼到了下面洶湧的洪水,這場景看得王默神經緊繃,額頭直冒汗珠。
看起來不長的一段路,幾乎耗費了惠岩全部體力,他小心翼翼地爬着,忽然一陣狂風吹過,引得藤蔓在空中一陣亂顫,惠岩急忙死死抓住藤蔓,他知道,要是一個不小心掉下水去,憑此狂暴的河水,自己肯定會死無全屍。
狂風一刮而過,惠岩穩住身形,繼續前進,終於,成功的落到樹上。
苗才看到惠岩過來,抱住他痛哭流涕。
惠岩安慰幾句之後,查看苗才的傷勢。
原來苗才從土坡上摔下之時並無受傷,但是落水之後,跟隨着湍急的河流,橫衝直撞,不小心被河中的暗石撞到了左手,致使左手脫臼,無法使勁。所幸惠岩學過一些淺薄醫術,立即原地幫其復原接骨。不過由於脫臼時間過長,苗才仍然還感覺不太到左手的知覺。惠岩安慰道回去之後會慢慢復原。不過,這樣就有個難題擺在二人面前,那便是苗才左手不便,二人怎樣才能順利沿着藤蔓回到岸上。
看着底下河水又上漲了數尺,終於,惠岩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由自己背着苗才爬上藤蔓。
來時河水已經幾乎貼着惠岩的後背,而此時不但背上多出一人,河水又出現一定程度的上漲,所以當二人上了藤蔓之後,苗才幾乎整個身子浸到了水裏,這就帶來另外一個難題,河水的衝力通過苗才直接傳導到惠岩身上,每爬一步,惠岩都要使出巨大力氣才能穩住身軀,使自己不被下方河流帶走。
汗滴隨着雨滴從惠岩臉上滑落,背上的苗才已經被河水浸得瑟瑟發抖,惠岩心裏明白,要是不快點回到岸上,以苗才現在的狀況,估計掙不了多久。
老天似乎喜歡捉弄人,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巨響從河中央傳來,原來那棵大樹終於不堪洪水的衝擊,被攔腰折斷。
惠岩頓時感覺到手中藤蔓一下子失去依託,整個身子掉落進水中。
在岸上的酌一壺看見後大急,運起內力,大聲呼喊。
隱隱間,酌一壺似乎聽到河中傳來一絲聲音,仔細望去,竟是惠岩二人浮於河中,尚未被沖走。只見惠岩手上仍然死死的拽住藤蔓,一刻也不敢放鬆,而後背之上的苗才似乎被惠岩在關鍵時刻用藤蔓綁住纏繞在自己身上,現在也還未被河水淹沒。
但是,這樣的情景持續不了多久,因為河水衝力實在是太大了,漸漸地惠岩感覺到雙手上一陣疼痛感傳來,只見渾濁的河水中參雜着一絲鮮紅的血水,雙手已經由於用力過度,被徹底磨破。
看着惠岩的樣子,苗才落下了眼淚,淡淡地說道:「惠捕快,要不你還是鬆開我身上的藤蔓吧,只有你一個人,應該可以抓着拉回去。不用管我了,我現在就是個累贅。」
「不要說話,苗才,省着點力氣抓緊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惠岩咬着牙說道。
看到這裏,酌一壺知道事情已經到了最為危機的關頭,顧不得這麼多,右手拉起藤蔓,在自己身上纏了一圈,全身運足內力,硬是用雙手將二人往岸邊拉來。
邊上的王默已經看得驚呆,能跟山洪對抗,這是何等的蠻力。
若是換做尋常環境下,拉人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但是現在,最大的阻力來自於這洶湧的洪水,大自然的力量永遠是最可怖的,水的衝力源源不斷,持續不停,而人的內力是會越用越少,終會有枯竭的一時。
酌一壺感覺到體**力急劇減少,所幸的是此時二人已經快接近岸邊。
終於,酌一壺大吼一聲,雙手內力瞬時爆發,將藤蔓一把拉起,二人順着飛勢落回到岸上。
王默長吁一口氣,急忙上前探查二人的情況。
惠岩還好,只是雙手掌心皮膚被磨破,其餘沒什麼傷口。但是苗才情況就嚴重得多,本就有傷在身,再加上在冰冷的水中浸泡多時,從惠岩背上放下之後已經昏迷過去。
酌一壺原地坐下調息片刻便起身背上苗才,和惠岩、王默一道準備下山。
殊不知山中雨水巨大,山下河水更猛,令酌一壺他們想不到的是此時的白水鎮已成一片汪洋,哀聲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