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什麼往事?黎珞不認為她和商禹有什麼可以扒的內容,網上更多也是猜測,沒有實錘。偏偏整得有模有樣,蓋了一個高樓。
黎珞找了原先的黑客,拿到了所有ip地址,對方很聰明,爆料的全使用海外ip,頂貼的都是水軍。黑客懷疑是第一次在瀾大論壇黑她的那一位。
林希音嗎?黎珞不認為住院的林希音還有這個心思,手法也不一樣。不是林希音,又會是誰?
黑人也需要成本,對麼?黎珞一鍋端了整幢高樓。
網球館,面對兒子問出的問題,商禹有些好笑,好笑之外,又不知如何作答。
兒子無非想知道,清嘉(黎珞)和他母親靜怡哪個在他心裏更重要。商禹兀自地笑了笑,感情方面,他不是兒子的榜樣,更是一個失敗者,甚至比不上兒子清楚明白。關於清嘉,老馮也問過他為什麼這樣執念,商禹給不出一個好答案。
二十五年,整整二十五年,商禹依舊能想起復活節那夜清嘉扯下魔鬼面具的瞬間,乍然初見,心裏腦里都是她,如同過了一生。但是他這一生,又確確實實沒有她。
更像是心裏住進了一隻魔,當年清嘉揭開的魔鬼面具跑到了他身體裏。小小的一隻魔,他試圖將它封印,男人的戰勝和佔有欲又令他不安於現狀,以至於他時不時以血餵養它,直到被反噬了一口,咬傷了他自己的手……
&呢,如果林佳綺和你以後的妻子掉進水裏,你救誰?」商禹玩笑般地回兒子一句類似的問題,深邃的眼眸彎了彎。
商言回話道:「我覺得佳綺於我,和當年清嘉阿姨於你,不一樣。」
商禹一時半會沒有說話,的確不一樣。
商言再次開口,語氣更是認真:「就算意義一樣,我一定也會救我以後的妻子。因為林佳綺會有她以後的丈夫救;黎珞也是,她會有小舅舅下水救。」
呵。商禹轉頭看向商言,扯了扯嘴角。所以兒子是在給他下套嗎?一個感情問題,變成了腦筋急轉彎?確實,有時候人容易死腦筋,死腦筋就容易犯錯。
需要人給予一定的提醒。
&言,你說得沒錯。」商禹對兒子說,「你對我提醒得也很對。」
「……」商言撇了下眼,面頰一紅,父親發現他在有意說教和提醒他麼?父親直接說出他話里的意思,商言有些難為情,又覺得父親其實是明白的。
商禹只是笑了笑,看着兒子費盡心思又沒有心思的模樣,開口說:「你想告訴爸爸,黎珞有你小舅舅護着,我應該好好照顧着你媽媽,是不是?」
對。他就是這個意思。商言低了低頭,看着手裏的礦泉水。丈夫對妻子不只是有愛,還有責任。這個責任,也不只是保證妻子位置不動搖,還要有一心一意的對待和尊重。
商言看向父親,不知道父親能否做到?
商禹站了起來,看着兒子認真又清明的眼神,商禹再次意識到自己有一個很好的妻子,妻子把兒子教育得這樣好。同時不想承認,兒子性情還受到了謝蘊寧很大的影響;那位商言從小到大崇拜的小舅舅。
商禹對兒子商言表態說:「如果有一天你媽媽和黎珞一塊落水,就算你小舅舅不在旁邊,我救的也是你媽媽。」
商言:「……」
商禹以玩笑的方式說事實:「你應該知道,黎珞游泳很厲害,如果我去救她,她還會將我推開。」
商言:「……」
父親話說到這個份上,商言也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啊!黎珞會為自己打算,別說還有小舅舅……商言吭哧吭哧地笑了笑,手機里進來佳綺發來的一條短訊:「商言,我好想死……」
一串省略號,足夠商言膽戰心驚。因為佳綺已經「自殺」過一次,商言不知道信還是不信,更不知道怎麼回復佳綺。他知道,佳綺這段時間是挺不好過,但不至於自殺吧?
林佳綺這段時間,何止是不好過,簡直是水深火熱受盡折磨。一個個事實像是大錘子朝她迎頭砸來,她媽媽原來真不是林家親生的女兒,莫名其妙出現一個親舅舅,這種時候還想認親圖錢,結果她媽媽根本不敢伸張,每次都拿錢打發親舅舅到來。怕親舅舅在醫院鬧得難堪,更怕把柄被黎珞抓住。
想到自己身體裏留着那樣貪婪噁心的血,林佳綺就膈應難過,恨不得躲在家裏不出門。
心裏或多或少埋怨嫌棄自己媽媽,讓自己面臨這樣的境地。
真正讓林佳綺崩潰和失望,是她爸爸私下問她,要不要同他去國外生活?爸爸試探的話,林佳綺敏感地意識到,爸爸打算離開她和媽媽了。
商言很清楚,佳綺不好過是由於黎珞對她媽媽的報復,不,不能說報復,只是拿回原本的一切。只是黎珞要拿回,佳綺就要失去。
很公平,甚至很寬容。
商言找小舅舅,難得一次他找小舅舅,小舅舅願意請他進門。「黎珞不在啊?」商言轉轉眼睛問。
謝蘊寧回答:在。
商言又問:「她去哪兒了?」
謝蘊寧懶得作答。
商言碰了一鼻子灰,坐在沙發主動開口說:「舅舅,有件事,我有些為難……不知道怎麼辦?」
&麼事?」謝蘊寧問。
商言真有些為難。
「……林佳綺找你了?」謝蘊寧睨了商言一眼,一猜即中。
商言望着小舅舅,點了點頭。
&言,這個事你不應該問我。」謝蘊寧直接說,「黎珞和林佳綺媽媽敵對,黎珞是我的人,你來問我意見?」
商言紅着臉,憋出一句話:「因為黎珞也是我小舅媽啊。」
謝蘊寧:「…>
商言抬了抬眼睛,煩惱佳綺求他幫助的事情,他想自己還是會伸手幫一把。一直以來,他都支持黎珞,從外公那裏得知當年往事,更是站在黎珞那邊,支持黎珞拿回林家東西。即使佳綺媽媽差點成為他的丈母娘,知道黎珞將佳綺媽媽氣到住院,他還神清氣爽了一下。
總之,他站黎珞堅定不動搖。但是佳綺……
謝蘊寧有些明白商言為難什麼,開口說了一句明確話:「商言,就算你現在或後面幫林佳綺,黎珞也不會怪你。她完全能理解你。」
頓了下,「當然,你要知道什麼能幫,什麼不能幫。」
小舅舅兩句話,商言隱隱發皺的心和心思,全部都被熨平了。
——
商言和謝蘊寧一塊出門接黎珞,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商言習慣拉開副駕駛座車門,謝蘊寧命令吩咐他說:「你坐後面去。」
「……」為什麼?商言感覺自己這條單身狗,深深地被傷害了一下。
車子來到黎珞住的公寓樓,黎珞已經等在外面,穿着杏色大衣,頭戴可愛帽子,手裏拎着一個大袋子。商言坐在車後面,黎珞拉開了副駕駛車門,拎着大袋子上車。一進車裏,黎珞便伸手抱住小舅舅,在小舅舅臉頰親昵地啾了一下。
商言坐在後面看得實在是,面熱。
&授,你看我戴了你送我的項鍊……」黎珞把脖子佩戴的生肖鏈子展給謝蘊寧看,他在西雅圖送她的新年禮物,頓了頓,黎珞像是看到了什麼,有些驚訝地轉頭看向後面的商言,乾乾道:「嗨……商言,你也在啊?」
終於,黎珞看到他了。商言感覺自己這條單身狗,再一次深深地被傷害了一下。商言端正地坐着,一板一眼地回答黎珞說:「我一直都在啊。」
黎珞回正身子,抱歉地解釋說:「對不起,我一時沒有看到你。」
不要解釋好不好。商言回黎珞:「……沒事。」
謝蘊寧開口道:「他自己不出聲,誰知道。」
商言:「……」他想下車了。
&年禮物。」黎珞提前從禮物袋裏,取出商言那份,遞給了商言這個倒霉孩子。真不好意思,這幾天她眼裏只有寧寧小流氓,有些看不到旁人。
商言接了過來:「黎珞,謝謝啊。」
黎珞:「不客氣,希望你喜歡。」
車子出發謝家了,謝蘊寧突然對後面的商言交代一句:「可以叫小舅媽了。」
商言只看着禮物,當做聽不到。
黎珞坐在樂了樂,對謝蘊寧說:「別為難商言。」
謝蘊寧答應:>
商言默默地轉頭看向車窗,心裏破罐子破摔地接受了黎珞是小舅媽……多好,他有一個這樣護着他的小舅媽。
謝家團圓飯,商禹沒有出現。謝靜怡一直呆在謝家和阿姨準備飯菜,手機里進來商禹發來的短訊:「今晚我不過來,替我同爸媽說一下,李總從a城過來,需要見一下面。」
李總是誰?謝靜怡不知道,也不用知道,只不過商禹給她的一個理由。
因為商禹沒有過來,今天團圓飯的氣氛反而比前兩天年夜飯氛圍要好。黎珞給謝家所有人買了新年禮物,唯獨沒有商禹,剛好商禹不在,符合她心意。
黎珞和謝蘊寧西雅圖帶回的新年禮物,謝家的柏叔也有。柏叔激動地對黎珞比劃着手勢以示感謝,黎珞學了兩句簡單的手勢,笑嘻嘻地走到謝蘊寧旁邊,坐了下來。
對面,謝父謝母相互坐着。謝繁華拆了自己禮物,一副……墨鏡。
&獸爸爸,這是遠視墨鏡。」黎珞說,「你可以試試,我按照寧寧說的度數給你買的,特別清楚特別帥。」
……買什麼墨鏡啊,他謝繁華從來沒有戴過墨鏡。謝繁華心裏嘆氣,勉勉強強地接受了,主要還是看心意。
謝母是一套護膚品和香水,黎珞自己平時用的。黎珞對着謝母開了一個玩笑說:「叫獸媽媽,你看我那麼年輕,就是用這個。」
謝母捧着護膚品:「……」
黎珞也給謝靜怡送了禮物,顧靈一本簽名油畫集。謝靜怡很喜歡,她很喜歡顧靈,更喜歡黎珞送的這份新年禮物。
至於商言的禮物,他在車裏已經拆了。一頂帥氣帽子,商言已經戴起來了。
不得了,不得了。謝繁華瞅了瞅黎珞,如果他沒有感受錯,黎珞對他們謝家態度,簡直是1提升到了100,性子也變了,懂事得他和妻子都不認識了。還是原裝的林二小姐麼?
這個嘛,黎珞回視着叫獸爸爸,眼神誠摯:因為她想嫁給你們兒子啊!如果不行,娶也是可以的……
如果還不行,她只能搶了。
從頭到尾,謝蘊寧都將秀場留給了黎珞,他脫掉外套穿着白襯衫,手裏在剝松仁,一顆又一顆,然後全部放在黎珞手裏……
父母要和黎珞和蘊寧說事,謝靜怡帶商言先回去了,她沒有和商禹聯繫,快到家的時候,她讓老馮停了會車,和兒子走了一段路。
瀾市年初是最冷的,商言任由媽媽挽着自己的手,還將黎珞送給自己的帽子摘下來,給媽媽戴上。「這樣是不是暖和多了?」商言說,咧咧嘴。
謝靜怡看着兒子,動容地眼淚都要冒出來了。
&你是不是想對我說什麼?」商言直接問了。
「……」一時間,謝靜怡不知道怎麼開口,但是她必須要跟兒子提前說一說。兒子已經長大,有權力提前知道她的選擇。
這些天,謝靜怡情緒一直很怠倦。不明白自己守着這樣一段婚姻意義在哪兒,為了商言?兒子已經大了;為了自己,她每天面對商禹,已經愈來愈不自在。最近她都在看女畫家顧靈作品,無比欣賞着顧靈;一個離了婚越活越精彩的女人。
一段失敗婚姻,會給女人帶來什麼?謝靜怡思考着這個問題,直到想到了兒子商言。仍然,她一點都不後悔當年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商禹,因為老天回饋給了她那麼好的兒子。
&言,我想跟你父親……分開生活。」謝靜怡對商言說。
商禹是夜裏12點回到家,他看了主臥燈暗了,沒有進去,直接去了客臥。脫衣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
商禹轉過頭,謝靜怡從外面進來。
&睡?」商禹笑着問。
謝靜怡搖頭:「……我一直在等你。」
商禹襯衫解了一半,坐在了客臥床邊,示意妻子坐在自己旁邊。
謝靜怡走了兩步,坐在了商禹對面沙發凳,直接說:「商禹,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麼事?」商禹問,客臥燈光柔和,他落在妻子的眸光也很溫柔。
謝靜怡對上商禹的目光,慢慢開口:「……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