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輩分,天城叟是虛神谷掌門蒼生上一輩尊長的結緣弟子,雖未拜入虛神谷門下,但卻得到道法修行上的指,後來又有諸般機緣奇遇,修煉《不滅陽神法》,成就一代高人。 .更新最快
天城叟來拜訪虛神谷不止一次,重光對此人了解不多,只知就連其師蒼生對天城叟也倍加尊敬,只可惜後來死在乾朝國師馮華真人手上。
重光很了解虛神谷的道法傳承,講究自然萬物生克之道,既然天城叟的純陽元神法力能夠克制消滅的,那不定虛神谷內中亦有流傳,而重光過去又負責顧守洞天門戶、來往道場內外,對金川魂師也有些許了解。想來想去,邪魂幡之歸屬與來歷自然明了。
「晚輩……晚輩興許有辦法。」重光竭力提起最大的勇氣道:「近來晚輩修習前輩所傳道法,對舊日師傳亦有對照證悟,或可觀想不滅之陽神,以純陽元神法力洗鍊邪器。」
雲霽沉聲道:「你可知此事之兇險連我也不敢輕言嘗試,你如今修為低微,若是稍有不慎,反受邪魂幡所制。」
重光叩拜道:「此事曾與晚輩舊日師門有所牽連,讓天下同道見笑、讓前輩受累本是不該,重光縱然修為淺薄,卻也該有所擔當。既然此器易誘人入邪,那晚輩從今往後,便不離碧亭山道場半步,與這邪魂幡鏖戰到底,終有一日或可將其毀去。」
雲霽聞言沉默良久:「此事興許要盡你一生修行之功,在我面前你還有一次機會,趁早回頭能得自在,否則你一生將牽累於此、不得超脫。」
重光叩頭道:「煩請前輩賜器,重光定當不負重託!」
「唉」雲霽長嘆一聲,心中莫名產生一絲煩躁,瞬息間又將其散去,一揮衣袖將邪魂幡落在重光面前:「此器便交由你來處置,你自己立下的誓願,莫要自欺。」
修行人發誓立願,可不是口頭。若是元神心印是修行人將自我識念寄托在外界外物之中、或者傳於他人,元神心誓則是反其道而行之,或因外緣擾動、或因內性自生,動觸動心念而無法抹滅者,便是元神心誓。
內息外感、元神顯現之修為,其攝心功夫便是這元神心誓,只不過修行人真正利用到元神心誓的機會寥寥無幾,一般情況下不會、也不願有此心誓制約自己,但凡元神心誓形成,卻也未必是修行人自身所願,或是因行止造就,總之玄妙非常。
若無元神心誓的根基,臻至真心全形境界,也不可能凝聚元神心印而出。若是精修此道中人,甚至能使自身元神心印化作心誓傳於他人,從而制約他人心性,只不過接受他人元神心誓往往需要受術者完全自願。比如修行門派掌門傳位,其中就包括元神心印化心誓的過程,雲霽煉製的蒼雷鐧中,亦有元神心誓。
重光與雲霽此番交談,為自己立下了元神心誓,奮畢生之力滅卻邪魂幡中的怨念,若他動念反悖,元神心誓就會化作紛呈念頭擾動心神,使得其人無法專注,長此以往有損心境,道法玄功退失。
元神心誓很容易變成一種脅迫他人的手段,一般而言,修行人行事隨緣,尋常情況下很難強迫修行人有何作為,若是依仗元神心誓則大占其利。
不過雲霽詳加推敲,到頭來其實也沒有這些困惑,因為元神心誓也不可能強行加於他人意志,凡有元神顯現修為者,自有判斷世事的一種超然眼界,做不到的無非是清明蒙塵,而被他人以元神心誓脅迫之前,就是自己的心志要先行屈服於他人,向他人打開心神之防。
所以,天下誰人都能自己是受脅迫、受蠱惑者,唯獨受元神心誓者不可有此言,元神心誓並不是操控人心的手段,首要是其人心性有缺、被心魔趁隙而入。
重光給自己發此元神心誓,足見其人決心,而且這種狀況也不是雲霽能夠改變的了,能夠解破元神心誓的,只有立下誓願本人。重光若是自欺,只是自尋煩惱。
重光退下之後,雲霽命弟子安排一座獨門庭院給重光清修,消弭邪魂幡怨念並不輕易,而且兇險極大,加上雲霽留給重光的元神心印,待得他未來了解一切前因後果,那時才是劫數到來。
雲霽能做的,也就是讓重光能夠安然修行,除此以外,只能靠重光自己了。
……
九天神造會後,修行界暫時安定了一段日子,楚國與乾朝幾番交手之後,彼此都需要一段時日休養生息,東西對峙之勢已定,天下各方都在留心乾楚雙方何時再開戰局。
果不其然,九天神造會半年之後,玉京城方向發來書信,是邀請碧亭山一脈前往帝都議事,雲霄向來不管此等俗務,自然由雲霽親自前往。
也有一些弟子擔心此去興許會有危險,雲霽卻十足淡定,只帶懷殤、懷明以新收的女弟子懷夜一同前往玉京城。
懷夜就是當初的夜涼水,在仙壺洞天中專心修行,受侯亞夫的指,煉成了雪青鶴氅與渡海法舟「玄舫」,前來碧亭山道場,拜在雲霽門下,賜名懷夜。
在眾人出發前,懷夜在碧亭山中祭拜了亡兄德盈,又下山前往已經破敗的魏氏宗祠弔唁,因此前多年戰亂,懷夜出身的魏氏宗族大多離散凋亡,紅塵種種恩怨情仇已無法理清。
至於懷殤,作為雲霄的大弟子,雲霽知道師兄對他的重視,此番前往玉京城亦是歷練,所以連同懷殤一併帶走,一路上修行指並未有分別對待之心。
足踏紅塵而行,施施然不過三兩日就已來到玉京城外,**明府早有門人等候接待,直接領着雲霽幾人入城安歇。
雲霽何等心思眼力,一路上早就發現玉京城戒備森嚴、佈防嚴謹,於是讓三名弟子分散打探消息,回來後得出同樣的結論乾楚大戰即將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