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朱栩的馬車晃晃悠悠的出了宮。
朱栩坐在馬車裏,搖搖晃晃的道「老曹,仔細盯緊了,別又讓人跟蹤了。」
「是殿下。」
曹文詔駕着車,時快時慢,不時回頭看一眼,以此判斷是否有人跟蹤。
「要是有鏡子就方便多了。」
朱栩看着曹文詔很是辛苦的模樣,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語道。
過了一陣,朱栩又問道「馮祝出宮了嗎?」
曹文詔乘機回頭看了眼,道「已經在我們前頭出宮,再等魏良卿前去,應該要等一陣子。」
朱栩微微頜首,他要是談的快一點,或許還能趕上。
過了許久,朱栩道「有人跟蹤嗎?」
曹文詔神色有些古怪,猶豫着道「殿下,難以確定,是有人不時跟着我們,但不是出宮時候的那個。」
朱栩眉頭一挑,心裏瞭然,以他五哥那麼聰明的人,既然知道跟蹤被他發現,多半想到了別的辦法,比如分人分段交叉跟蹤。
朱栩笑了下,惡趣味的說道「找個拐角讓我下車,然後你駕着車,帶着他們逛一逛紫禁城,說不得五哥正在什麼地方等着我,你找個機會,擋住他們的視線,進入一個青樓,讓他們覺得我也進去了,晚上再回去。」
曹文詔一怔,沒有反對,道「殿下,那你怎麼辦?」
「沒事,到時候我讓舅舅給我派輛馬車,」朱栩詭笑着道「不過,下次在宮外多弄幾輛馬車,讓人帶着他們好好玩。」
曹文詔頓時知道朱栩的想法了,笑呵呵的道「好,今晚回去我就安排,不愁信王殿下的人跟不上。」
沒多久,馬車就在一個拐角停了下來,曹文詔連忙道「殿下,快!」
朱栩如同小旋風一般跳下馬車,然後在牆後躲了起來。
曹文詔立即打馬,將馬車快速走了一陣速度又慢下來,好似與剛才一模一樣。
過了一陣,一身灰布衣服不起眼的人就出現在朱栩下馬車的地方,遠遠的看着那輛馬車,快步追了過去。
朱栩等他腳步聲聽不見才走出來,站在拐角,看着這個人亦步亦趨的背影,微微一笑,理了理衣服,轉身向不遠處的一個茶樓走去。
「舅舅。」
朱栩推開門,對着正在喝茶的傅昌宗道。
傅昌宗連忙站起來關門,一臉擔心道「今天怎麼這麼晚,我還以為你不能來了。」
朱栩一向不好動,加上年歲身體特別虛,走進來,擦了擦汗,坐下給自己倒杯茶,道「信王兄估計對我起疑了,最近老是派人跟蹤我。」
傅昌宗已經知道這件事,稍稍沉默一陣,抬頭道「嗯,我來的時候也被跟蹤了,不過被我打發了。」
朱栩點了點頭,道「信王兄的事情先別管了,說說山上的事情。」
傅昌宗一振,連忙從桌下,拿起一個包裹,道「這是我用皇上想看看的名義,從畢懋康那拿來的一根,你先看看。」
傅昌宗解開,只見是一個比他還長的黑傢伙,與近代的那種燧發槍很相似。
朱栩眼神一亮,慌忙接過來,雙手摸來摸去,翻來覆去的看。顯然,這還只是個半成品,很多東西沒有焊上去。
傅昌宗見朱栩翻看了許久,眉頭越來越緊,不由得道「怎麼樣,是你想要的嗎?」
朱栩搖頭,將這東西放到桌上,打量着道「這個是倭寇那邊傳來的鳥銃,改進不大。」
傅昌宗對這些奇技淫巧倒是不討厭但也說不上喜歡,他頓了頓,道「那,你想要什麼樣的?」
朱栩認真將後世的燧發槍回憶了一番,確實沒有什麼印象,因為他是考古專業,不是武器發燒友。
「這樣,舅舅」朱栩道「你告訴畢懋康,現在的鳥銃使用起來很麻煩,我的要求很簡單,士兵分成兩排或者三排,一排射完,蹲下填彈,另一排站起來射,如此反覆。現在的鳥銃,填彈麻煩,下個雨就完了,最重要的是,射程要遠。」
實則,朱栩是想用燧發槍對付滿人的騎兵,以明朝現在的兵制,依靠山海關,只能死守,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
紅衣大炮燧發槍,碉堡坑道鐵絲網,這樣的組合,對騎兵來說,將會是一個噩夢。
傅昌宗自然不知道朱栩所想,認真的將他的話記下,旋即道「好,我知道了。這是你要的東西。」說着,從懷裏掏出一疊紙遞給朱栩。
朱栩打開一看,尤其是後面那個戶部尚書的大紅璽印,不由得笑道「舅舅,你這次是賠了老本了吧?」
傅昌宗神色不變,看着他道「我只是請他喝了頓酒,這個印,是我偷偷蓋的。」
「什麼?」
朱栩一臉吃驚的看着傅昌宗,他可知道,這位舅舅向來膽小怕事,什麼時候這麼大膽了?
傅昌宗端起一杯茶,在喝之前抬眼看着朱栩道「不能讓他發現,你用完給我拿回來。」
朱栩如果在喝茶,肯定噴傅昌宗一臉,這個是用完銷毀,來個死無對證嗎?
這還是那個謹小慎微的舅舅嗎?
不過旋即他心裏一動,如果傅昌宗確實有能力,是不是不應該在戶部主事的位置上浪費?
想了想,朱栩看着傅昌宗試探道「舅舅,你想不想動動?」
傅昌宗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朱栩的意思,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他這幾年官坐下來,也很有心得,自認升個侍郎是沒問題。但最終他還是搖頭,道「我的身份本來就不適合做官,再升就顯眼了,而且,這樣挺好,沒有那麼多人注意。給你做起事來倒也方便。」
朱栩自然人聽出傅昌宗話里的不甘,但卻也認同他的話。
大明對藩王,外戚,宗室管的極嚴,雖然傅昌宗在大明外戚中幾乎是透明的,算是無權無勢是那類。但嚴格算起來,他也是泰昌帝的妻舅,是國舅,在戶部主事的位置上已經算是扎眼。
不過,畢竟泰昌帝,朱栩的母妃都已經過世,朱栩這個藩王才七歲還住在宮裏,算是天啟皇帝對無依無靠的朱栩的照顧與恩寵,朝內朝外都不會太追究。
但若是放到戶部侍郎這樣的位置上,恐怕彈劾傅昌宗外戚干政,有違祖制,及是朱栩甚至是牽扯朱栩過世的母妃都會很快成真。
朱栩點了點頭,沒有再提這件事,又將錢莊的事情與傅昌宗說了,傅昌宗在戶部做了很多年,自然提點了不少,不過告誡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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