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見縫插針的邪氣輕輕地飄入到景曦耳朵里,但噴灑在他頸側的呼吸,卻是冷的。
景曦止住見到人後情不自禁產生的欣喜,一個閃身出現在房間的另一處,他把目光投向來人,緩緩問道:「你是誰。」
黑暗裏,男人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只能看到黑黝黝的一道身形,看不清五官。
「呵,」他又低笑了一聲,那聲音再次很近地、魔魅般響在耳邊,「我是誰,你早晚會知道的。」
景曦面無表情地哼笑了一聲,有些漫不經心地道:「裝神弄鬼。」
剛說完景曦就感覺自己的嘴唇被什麼東西碰觸了一下,很冰的觸感。
他試着後腿,卻發現雙腳像是被定在地上了一樣動彈不得。
景曦心裏握了個大草,臉上不見任何慌亂,棕色的眼睛瞬間被猩紅的血色佔滿,他心念一動,房間裏的燭火瞬間被點亮,跳躍的火光霎時照亮了房裏的一切。
腳下禁錮一松,他視線慢悠悠地從房內掃過,尚未褪乾淨的血色瞳眸很快便對上了一雙流淌着淺淡笑意的漆黑眼睛。
只見這位不速之客正十分慵懶地側躺在他房內的大床上,黑色的長髮鋪了滿床,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撐着臉頰,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邪氣四溢。
他看着神態高貴而又滿是禁慾意味的青年,眼神微眯,意味深長地挑起了唇角:「原來是血族。」
「你是魔族太子。」景曦非常肯定地說道。
男人戲謔地笑道:「好久沒聽到人這麼叫我了。」
「不知道太子殿下來到守門人的地方,是想做什麼呢?」景曦不跟他兜圈子,不緊不慢地拋了個直球過去。
魔柯直勾勾地注視着青年,意有所指地說道:「我來找一樣寶貝。」
景曦不為所動,神色冷淡地說:「找過了就請你離開。」
魔柯猛地從床上瞬移到青年面前,指尖隔空輕點他的臉龐,他湊近青年的臉問到:「那麼,我可以帶走這個寶貝嗎?」
景曦抬眸,眼神懶散而又冷傲:「你可以試試。」
魔柯頭微微一偏,毫不介懷地嘆道:「看來是不可以了。」
「不過……算了。」他自顧自地繼續說,「寶貝不來就我,我可以就我的寶貝嘛。」
景曦微微抬起下巴:「你要留在這兒?」
這個有些傲慢的舉動由他做來說不出的勾人,脖子的線條被他拉伸,繃緊,顯得青年頸項修長白皙,里襯的扣子直接繫到了最上面一顆,微微滑動的喉結仿佛一種無聲的邀請,夾雜着冷凝清淡的禁慾氣質撲面而來。
男人倏地沉下了眸子:「你要對我說不嗎?」
「不,你隨意。」青年答的有些漫不經心,似乎並沒有深想。
魔柯眯起眼,黑色的魔氣蠢蠢欲動:「你沒有後悔的機會了,寶貝。」
景曦看他一眼,沒有再多說一言,兀自轉身走向洗漱間。
魔柯的眼神追着他,問道:「你要休息了?」
黑夜對於血族來說正是精力最為旺盛的時候,眼前這人卻是打算像個正常人一樣睡覺?
……真是只奇怪的血族。
景曦卻不管他怎麼想,血族是日夜顛倒的生物,但他骨子裏還是個人啊,沒那麼快適應這一套天性,更何況流放之地這地方也找不到啥有意思的娛樂活動,晚上不睡覺,難道坐着發呆?
想想就覺得很蠢。
魔柯像是看穿了青年心裏的想法,在對方抬手置於領口打算解外套時,他忽然傾身上前抓住了青年的手,看着景曦,唇角緩緩笑開,一副東道主的語氣說:「先別忙,我帶你去四處走走。」
比起景曦這個守門人,已經在裏面待了五十年的魔柯的確更像個主人。
景曦從善如流地放下手,任由魔柯拉着他在一團乍然湧現的黑色魔氣里消失在房內。
再次停下時,景曦發現他和男人站在一條寬闊而又熱鬧的街道上,兩旁是充滿中世紀風味的店鋪裝扮,很熱鬧。
魔柯解釋說:「這裏是流放之地的主城。」
景曦瞭然。
守門人的城堡在流放之地的出口附近,相當於在距離主城很遠的郊區,周圍毫無人煙,再加上以往的守門人心裏對流放之地的排斥,幾乎也不會和這裏的人有任何交流,所以對於流放之地裏面的情況一無所知。
魔柯拉着青年的手說:「我帶你去個稍微好玩的地方。」
景曦沒有拒絕。
魔柯在這裏的地位毫無疑問是很高的,景曦注意到每個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在見到魔柯時都會停下腳,淺淺地朝他行個禮,然後才繼續前行。魔柯的神情是司空見慣了的,傲慢而又淡漠,腳步不停地從這些人身邊走過,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對方。
他帶景曦去的是一家角斗場,裏面的火熱氛圍即使站在門口也能感受到。
景曦更多的卻是感覺……鮮血。
血的味道非常濃郁地傳遞到他的鼻腔,爭先恐後地竄入他的身體,隨後內部的血液被引誘般了起來。
情不自禁地,青年的棕色眼眸里飛快地閃過一抹血色。
這時男人拉住他的手猛地加重了力道,疼痛的感覺喚醒了景曦有些迷離的思緒。他抬眼朝黑髮黑眼睛的男人看過去,卻見魔柯低下頭緩緩湊近了他的耳朵:「寶貝,不要對着別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明明是冰冷至極的氣息,噴灑在皮膚上後卻仿佛熱到了心頭。
景曦微微偏了下腦袋,說道:「走吧。」
魔柯應該是角斗場的常客,他一進去立馬有僕從迎上前:「大人。」
男人隨意地掃了他一眼,吩咐道:「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僕從低下頭:「是,大人。」
景曦跟在魔柯身後穿過層層的旋轉空間,來到視野最好的一間包房。此時場下正好在進行一場決鬥,從打扮上景曦看不出他們的身份,但雙方沒有使用任何能力,而是最簡單的肉搏,拳頭砸下去時濺出的鮮血伴隨着着看台上的尖叫有着異樣的驚心動魄。
景曦壓下去體內再次冒上來的對血的饑渴,淡淡地問道:「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魔柯卻很是迷戀他此刻的模樣,答非所問:「你現在的樣子真迷人。」
因為忍耐的關係青年的眉峰微微地擰着,眼神中的掙扎和壓抑讓他整個人透露出一份極為性感的脆弱,蒼白的膚色被燈光一照依稀泛出玉一般的質感,魔柯情不自禁地抬手貼上青年的臉,細膩冰冷的觸感讓他發出了意味不明的感嘆:「也是冷的。」
景曦沒理他。
魔柯支起手背抵住自己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青年:「很難受嗎?可惜我的血不是紅色的呢,不然可以給你吸。」
景曦:「……」想打死他。
這時,場下的對決結束,勝者得到所有人的歡呼,敗者倒在地上,眨眼間消失不見也無人問津。
景曦看着突然出現在房內的第三個人,半晌無話。
魔柯笑得十分欠扁:「寶貝,想吸他的血嗎?」
他用指尖劃破這人的手腕,拿起一個高腳杯接住不斷滴落的血液,很快就放了滿滿一杯,獻寶似的遞到青年面前:「想嗎,嗯?」
甜膩的味道鋪天蓋地地逼近,景曦的眼珠完全變色了,他抓着椅子的手倏地收緊,木材碎裂的聲音很是清晰地落進兩人的耳朵里。
男人兀自點頭:「看來是很想。」
下一秒,他猛然發難,抬手一揮,原本就暈迷不醒的人直接被拍上了牆,「砰」地一聲撞上去再掉落下來,伴隨着一聲「咔擦」頸骨斷裂的聲響,這人腦袋以一個扭曲的姿勢歪在一邊,瞬間死得透透的。
「……抱歉,力道沒控制好。」他毫無誠意地說,「因為我剛剛想了想寶貝你埋首在他脖子上吸血的場景,忽然就有點控制不住地想殺人呢。」
魔柯像是在喝紅酒一樣面色不變地飲下一口杯中的鮮血,然後欺身上前,手臂圈在椅子兩旁,居高臨下地看着景曦:「寶貝,你以前咬過多少人的脖子?」
理智遠走,血族的本能回歸,青年猛地掙脫男人的禁錮,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目標明確的咬住了男人的嘴唇,舌尖蛇一樣擠入了他的口腔。
失控狀態下,青年的動作終於褪去了優雅,像一頭被逼到極點的野獸,狂猛地吸允男人嘴裏殘留的鮮血,不斷探進的舌頭幾乎要舔入他的深喉。
魔柯卻眯起眼睛笑了。
他一邊配合地將嘴巴張大,一隻手插-入青年手感極好的髮絲里,心滿意足地將人鎖緊自己的懷裏,隨即一股強烈的圓滿感衝擊着他的心臟。
——就是這種感覺,誰都無法代替的這種感覺,尋找了上百年的終於完美契合的感覺。
舌尖的血味越來越淡,恢復了一點兒理智的景曦將舌頭從男人的嘴裏撤出來,帶出一條晶瑩的水絲。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後,他也沒慌張,反而一臉平靜地總結道:「味道不錯。」
魔柯眼中的笑意更濃:「那我們繼續?」
「太子盛情款待,是我的榮幸。」嘴上這麼說,景曦心裏卻翻了個白眼,吃醋吃到這份上除了他家出產的這個變態估計也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結果就是魔柯用這種毫無節操的辦法餵景曦喝完了一整杯鮮血……老實說,比景曦自己把血當紅酒喝,感覺要好很多,至少事後反胃的感覺完全沒有了。
魔柯舔了舔唇,一臉回味地說:「寶貝,以後你需要的鮮血,就由我來為你提供吧。」
景曦看他一眼,沒有異議:「那就有勞。」
從主城的角斗場回到西爾的城堡里時,已經是下半夜。
洗漱完畢,景曦有些犯困,直接朝中央的大床走去,臉朝下倒了下去,只是身體還沒來得及接觸到床面就被一隻手撈住翻了過來,隨後一具身體壓了上來。
景曦睜開眼,就見上方的男人對他露出了一個食髓知味的笑容:「在角斗場沒做完的事情,現在繼續。」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是單方面的告知。
不管什麼物種,雄性或是男人,骨子裏都有着肉食性的天性。接個吻接-硬了這種反應不要太正常。只是考慮到當時所在環境的原因,景曦毫不猶豫地推開了男人。
魔柯當時那個恨不得滅了角斗場裏所有人的表情,他現在還記憶猶新。
所以現在,這是要和他算賬?
就這麼一會兒走神的功夫,青年衣服已經被剝開了,一隻冰冷的手掌在他身上作威作福,這裏摸摸,那裏捏捏,調-情的手段簡直不要太老道。
這個發現讓景曦咬牙切齒,他只是吸個血而已,他就在那裏發瘋。
那現在他這副老司機的表現他還沒和他算賬呢!
景曦忽然伸手握住男人腿間尺寸可觀的象徵,唇邊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也想問問你,這裏又碰過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