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把six gravity和procellarum剩下的人都認識了一遍後,池澤默默地想,看來除了那幾個病號,這裏面還是有大半正常人的。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眼神找到土屋響:「土屋先生,今天謝謝您了,我這裏已經沒其他事情了,要不您早點回去吧?」
「可是這些東西……?」土屋響不放心地看了看堆了滿屋子的東西,池澤手使不上力,行李搬上來後,靠自己來收拾效率肯定會很慢。
「沒關係,這些就交給我們吧!」反應很快的師走驅和如月戀自告奮勇提出來幫忙。
池澤雖然不想和白天碰到的那幾個莫名其妙的人扯上關係,但面對這兩個少年如此熱情的善意時,卻不怎麼說得出拒絕的話。他小小地糾結了兩秒,漸漸舒展微擰的眉峰,誠心地看向他們:「那就麻煩你們了,我回來時買了甜品屋的甜點,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當做你們幫我的謝禮了。」
原本也是為了答謝白天那四個人幫自己打掃衛生買的,所幸池澤考慮到兩個組合的人多,買了足量的份,不怕不夠分。
一聽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師走驅的眼睛就亮的像兩隻大燈泡:「哈!是甜品屋的甜點嗎?我最喜歡甜品屋的東西了,都炒~雞好吃!」
吃貨屬性暴露無疑。
池澤並不討厭這一點,他唇角微彎:「如果你說的是在涉谷站附近的那家甜品屋,那應該就沒錯了。」
「喲西喲西!大家快點動起來!」師走驅拍了拍手掌,迫不及待地幹了起來。
如月戀非常配合地響應:「ok,這一箱書籍就交給我了!」
池澤帶過來的東西很多,但都是生活中很常見的。他在收拾的時候為了方便尋找,在每一個紙箱上面都貼了紙條,寫着裏面裝着的東西。
「那我就這個箱子吧。」彌生春看了眼紙條,是洗浴用品。
見狀土屋響無奈,但也放下心來。他把車鑰匙遞還給池澤,不過池澤看了眼沒接。
「車您開回去吧,這麼晚了打車也不方便,什麼時候有空你再送回來就是了。」
土屋響一想也是,他肯定還會再過來找少年,於是不再客氣:「那麼我先走了,你們都早點休息。」
聞言正在忙活的少年們拖着長長的調子齊聲應道:「嗨~,土屋先生請慢走。」
池澤細心觀察了一下,土屋先生一走,房間內大部分人都在不同程度上舒了口氣。
他心思一轉,打趣地問道師走驅:「驅君,土屋先生平時很嚴厲嗎?」
「誒?」被問的金髮少年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連擺手,「不是啦,只是土屋先生是我們事務所的王牌經紀人,地位很高的,我們都很尊敬他,嗯。」
後面不加那個嗯可信度更高哦,池澤若有所思地想。
在他走神間,一道溫和輕柔的聲音忽然叫了他的名字:「游君,相冊你想擺在哪裏?」
池澤循聲望過去,發現是和他有着一樣發色的溫厚少年長月夜,也是大半正常人里的一個,池澤對他印象還不錯。
他剛想回答說相冊他自己來處理,就聽到之前的彌生春掃了一眼,然後回答道:「夜,箱子先不要拆,擺到臥室的桌子上吧,我想池澤君大概是想自己來處理。」
池澤:「……」又來了,這種對方和自己是熟識的奇怪既視感。
池澤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不小心想多了,他總覺得這個戴着眼鏡的青年好像很了解自己。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他的想法,之前他叫停銀毛的時機也是,恰好選在他忍不住想翻臉之際。
除了他之外,在某隻不討喜的銀毛身上,池澤也有類似的感覺。只不過後者性格非常惡劣,他像是逗弄炸毛寵物一樣自顧自地的靠過來,明知道他很牴觸依然死性不改。而彌生春卻恰好相反,他似乎更傾向於阻止其他人對他的靠近。
到了這個時候,池澤不得不承認,紫毛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面對自己時,如果只有一個人表現奇怪的話,那麼可能是對方的問題,但如果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人的反應都很不對勁的話,那估計問題可能真的在池澤游身上。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池澤頓時有種日了狗了的心情。
認真想來,池澤游的交際圈子真的很可疑啊。手機聯繫人少的可憐,這說明不善與人來往或許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結合眼下他遇到的情況,表明他曾經做過某些不討喜的事情從而造成眾人冷落遠離他的可能性反而更大好嗎?
不然的話,怎麼解釋這些人的行為?
即便池澤完全不想為池澤游做過的事情買單,但他也否認不了這些黑歷史般的過去已經變成了他身上摘不去的標籤。
他是不是該慶幸,自己不是很在意這些?
畢竟上輩子窮的叮噹響的時候,連垃圾都撿過,落在他身上的異樣眼光更多,如果計較這個的話,他根本不可能走到後來成功出道大受歡迎那一步。
所以這些人既然不待見他,池澤正好樂得順水推舟遠離他們。
至於幫原主洗白這種事情,從來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然而池澤忘記了重要的一點,事關雙方,這並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決定的,還要看對方願不願意配合。
而屋子裏的這幾位,明顯都不願意。
事無巨細地幫池澤把行李分類放好,全部弄好後師走驅歡天喜地地洗完手吆喝着跑過來吃甜點,池澤微笑着指了指茶几上的袋子:「都拿走吧,幫我分給大家吃。」
「誒?游醬你不跟我們一起嗎?」如月戀瞪大了眼睛問。
「不了,我晚上不習慣吃甜食。」
不喜歡吃卻買了這麼多,也就是說是特意買給他們吃的。長月夜默默地看在眼裏,小聲地問道:「那麼,游君喜歡吃什麼,我明早做給你吃。」
「哦呀~看來我們有口福了。」有着一頭耀眼火紅髮色的葉月陽笑嘻嘻地搭上長月夜的肩膀,「夜的料理可是大家公認的美味哦~」
池澤拒絕誰也不會拒絕長月夜,更何況對方發送過來的善意是非常體貼的,「那就咖喱好了,我非常期待夜君的手藝呢。」
這個回答恰好和葉月陽的喜好不謀而合,炒雞喜歡吃咖喱的紅毛君激動地朝池澤比了個大拇指:「呀吼~和我一樣有品位!」
池澤被他逗笑了。
一大幫人簇擁着師走驅手裏的甜點走出房間,商量着去起居室里分食。
最後面的彌生春卻留了下來,池澤有點奇怪,這位不是不想理他嗎?
「彌生君?」
彌生春推了推眼鏡,鉑金色的頭髮與眸同色,左眼角下的淚痣被鏡片一擋,少了魅-惑的邪氣,流露出幾分帶着墨香的書卷味,顯得文雅而秀氣。他並沒有看池澤,高挑的身軀下彎,脊背線條被拉的很長,低着頭將地上被拆的亂七八糟的紙箱收攏,語氣平靜客套:「別誤會,我把這些收完就走。」
池澤心想我誤會什麼了我?
他有些無奈,只好順着對方的話點頭:「請放心,我沒誤會。」
春指尖的動作稍頓,沉默片刻後,他忍不住低聲問道:「你決定出道的話,學校那邊都溝通好了嗎?」
池澤:「……」完全不記得還有這回事了。
不過十八歲的話,應該已經念大學了吧?
上輩子上大學前就被星探簽去公司全靠自學念完全部課程的池澤摸了摸下巴,不是很確定地說:「我的話,會休學……吧?」
最後那一聲疑問聲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聽見。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少年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所以那些讓誰都不高興的過去就讓它翻篇好不好啦?
不過池澤的願望並沒有被受理,彌生春聞言勾起嘴角輕輕一笑,發出一聲複雜無奈的嘆息:「還是這麼任性啊你。」
池澤:「……」到底哪裏任性了啊???
都告訴你們說失憶了,卻誰都不相信;想要彼此遠離互不打擾卻又一個個的主動湊上來,真的不是很懂你們這些舊識啊。
池澤心累的不想說話。
眼鏡青年收完雜物,離開的前一秒,他站在門口,冷淡地警告道:「驅和夜他們都是好孩子,我希望你不要打他們的主意。」
池澤:wtf???
在什麼都沒做的情況下被這麼胡亂扣鍋,池澤頓時就不幹了,他猛地站起來,臉色冷淡地盯着對方高大的身影:「請把話說清楚,誰打他們主意了?」
彌生春回過頭,淡金色的瞳眸冷銳深沉:「你沒有最好。你曾對我做過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如果讓我知道你敢傷害其他人,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池澤怒極反笑:「真是可笑啊,說的我好像一定會求你原諒一樣。」
彌生春看了眼少年因為盛滿怒火而晶亮璀璨的眸子,沒有再接話,他挺直背脊頭也不回地離開。姿態看似優雅紳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垂放在腿側的雙手,已經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