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蕭亦已經跑過了寬河所,蕭亦也不知道到底自己跑到了哪裏,只是不停的跑,座下的兩匹馬已經是越來越慢,再換馬也是於事無補,看着依然緊追不捨的阿濟格,蕭亦感覺阿濟格醜陋的嘴臉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阿濟格追着追着,眾人已是人困馬乏,看了一眼路邊,這是什麼地方?!阿濟格突的反應過來,自己險些誤了大事!遵化還未攻取,此行目的尚未達到,自己竟如此愚鈍。立刻轉身大吼「回師遵化!」身後巴牙喇章京不明所以,有些不甘心的道:「就這麼讓這人跑了?」
阿濟格看着蕭亦依然是奪路狂奔的背影,一雙牛眼寫滿了不甘,怒道:「那我又能怎麼辦,趙率教跑了,如果不在期限之內拿下遵化城,恐怕我就要受軍法!至於這個人,我記住他了,我遲早殺了他!」巴牙喇章京也是忽的想起,道:「皇上此時應已破大安口,在去遵化途中,如果我們立即回師遵化,倒還能在皇上到達遵化之前做出佯攻之狀,可以免去責罰,但是一頓責罵倒是免不了。」
阿濟格重新將後金的鐵盔戴到頭上,再次頂着一個避雷針的阿濟格又是僅僅露出一雙牛眼在外面,不屑的道:「你將那些明人想的太硬氣了,南朝人空有一座座好城池卻不會用,以往我們突破的城池哪個不是城牆高大?卻還不是有阿哈在城內內應?我們一定可以在皇上到來之前拿下遵化,這個不用懷疑。」阿濟格的樣子是絲毫不擔心,仿佛遵化是一座空城一般,只要他率領大軍前去,就會立刻破城。
「哈哈,是我多想了,倒是忘記了那些忠誠的漢人阿哈。」巴牙喇章京也是哈哈大笑。
阿濟格的滿蒙聯軍終於回師遵化了,蕭亦在前面看到阿濟格全軍掉頭也是輕呼了一口氣,蕭亦已是強弩之末,在追下去蕭亦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歷史上的阿濟格是由龍井關破邊牆之後,直接進攻薊鎮,時值薊鎮塞垣頹落,軍伍廢弛,阿濟格的滿蒙聯軍沒有遇到任何強有力的抵抗,順利突破薊鎮,於十月三十日,兵臨遵化城下。
而十一月初四日,趙率教率援軍至遵化城外,與阿濟格等所部滿洲左翼四旗及蒙古兵相遇,誤入埋伏,中箭墜馬,力戰而亡,所部四千全軍覆沒。
也就是在那一天,阿濟格所部連夜進攻遵化城,第二天,遵化「內應縱火」,遵化城陷落。巡撫王元雅走入衙署,自縊而死。城中官兵人民,反抗者皆被屠殺。消息傳到京師,京師震動。
而現在趙率教卻被自己所救未死,現在應該已經和黃陽等人撤至東勝右衛修整,阿濟格為了追殺蕭亦魯莽行事,浪費了一天多的時間,今日已經是十一月初五,正是歷史上遵化陷落的那一天,而阿濟格尚未抵達遵化城下。
也不知道趕回去飢疲交加的阿濟格還能否按時攻下遵化。
蕭亦自是不知自己營救趙率教的舉動已經讓歷史發生了細微的改變,而這種改變也是蕭亦最為害怕的,如果歷史不按照原本的走向發展,那麼蕭亦最大的優勢熟知歷史也就會蕩然無存!
蕭亦覺得以後應該儘量不去改變歷史的事實,除非一些重要的事情。不然當歷史真的變得無可預測的時候,蕭亦也就失去了自己最大的優勢。
蕭亦往周圍看了看,自己不知不覺跑了一夜了,現在天邊緩緩又是露出了魚肚白,豆大的太陽也在慢慢升起。周圍的一處處的水坑在緩緩升起的太陽照耀下顯得波光粼粼,原本有些黑暗的林子現在也是慢慢變得清明了起來。
蕭亦現在已是不知自己到底跑到了哪裏,飢疲交加的蕭亦下馬牽着馬慢慢前行,希望能遇到一個村莊好好歇息歇息,馬兒也是走不動了,也多虧了這兩匹馬,要不自己早就被那阿濟格追上殺死,蕭亦愛惜的輕輕撫摸着馬頭,蕭亦如是想到。
就在又累又餓的蕭亦在尋找着歇息之處的時候,身在東勝右衛的趙率教卻再也坐不住了,他此行目的便是封督師袁崇煥之命馳救遵化。雖然被阿濟格大軍包圍,但是他還記得臨行前督師和他說的話,袁崇煥言「希龍,命你速帶四千輕騎馳救遵化,遵化乃是京東重鎮,將賊圍堵於遵化不容有失!」
趙率教休息一晚,疲勞略微緩解,但身體卻疼痛難忍,但是想到此時軍情十萬火急,急切的趙率教更是顧不得許多,雖然自己剛剛從那裏逃出,但是趙率教仍然毫不遲疑的召集手下僅餘的八百餘官兵,官兵們休息一晚,飢疲之態略有緩解,此時聽聞趙率教召集,立刻集結校場。
校場內,八百血戰餘生的將士挺立於此,都在等待着趙率教的到來。黃陽面色不斷變化,似是在思考着什麼事情,待趙率教來到,黃陽卻是毫不遲疑上前一拜,道:「將軍,小人有話要說。」
趙率教看了黃陽一眼道:「講來!」
黃陽幾人擔憂之情已然寫在臉上道:「將軍,我等着實擔心蕭亦,我們想出城尋找蕭亦。」黃陽昨日就想去尋找蕭亦,卻被趙率教勸阻,一晚黃陽實在擔憂蕭亦安慰,再也安奈不住遂趁此機會提出。
趙率教點頭,有些為難道:「本將也像去親自尋他。然本將奉督師之命,邊事不可誤,只能由你們去了,本將不能親身尋找那位壯士也是無奈之舉。不過你欲帶上誰都可以。」
黃陽立刻拜謝「多謝將軍!」黃陽又是遲疑的道:「離開了將軍,我等恐怕難以出城,那守城官兵不會讓我們通過。」趙率教笑道,「這好辦,你門等會跟着我出城就好,本將正要救援遵化。」
史路啞然道:「將軍,此時阿濟格所部不知是否還在遵化城,此去是萬分危險。小人有一方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率教看了一眼史路,道:「講!」
史路道:「將軍何不與督師大軍匯合其後共與後金決戰?」趙率教遲疑道:「可督師給我的命令是馳救遵化。」史路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況且此時將軍已遭遇過一次伏兵,率幾百人去救援無異於飛蛾撲火,毫無用處,況且遵化城乃重鎮,城牆高大,後金軍沒有那麼容易攻取。將軍不死後金便是多忌憚一分。」
趙率教遲疑了許久,最終哈哈大笑一聲:「看來我真是老了,好!就聽史兄弟一言,本將立刻去往薊鎮與督師會和!」
當日,趙率教率殘部奔赴薊鎮與正在薊鎮佈防的袁崇煥軍會合,而黃陽幾人都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尋找蕭亦。
府衙內,李玉正坐在大堂上愜意的品着茶,看着衝來的兵士淡淡的問道:「趙率教走了嗎?」那兵士回答道「剛剛率軍離去,看方向是去薊鎮了。」李玉驚訝的道:「原本我以為這一根筋的老傢伙會遵從袁崇煥的命令去遵化,沒想卻是直接去了薊鎮。」
見李正然走進廳堂,李玉立刻屏退左右,李正然道:「哥,這老傢伙的兵士這一天用了我們幾百石軍糧,臨走又拿走了咱們幾百匹馬。」李玉雙眼一眯,淡淡道:「放心,不會讓這老傢伙白拿的。」
遵化城頭,巡撫王元雅驚訝的看着仿佛是從天邊飛來的後金兵,黑壓壓的一片,王元雅責問夜不收統領高進,「夜不收居然沒有發現這麼大一股後金騎兵?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高進啞然,他當然不能告訴其自己這幾日都在醉仙樓吃喝玩樂,不然估計官位不保不說恐怕還要擔當個失職之罪。高進眼珠子一轉,轉移話題道:「末將以為有袁督師守着關奴賊便是不會再進入這裏,是末將疏忽了。」言語之間已是將責任全部推到了袁崇煥的身上。
王元雅也是點點頭,納悶道:「也是,這奴賊會是從哪進關的,怎麼各處都沒個預警,難道前方薊鎮已然陷落?」
也不怪高進發現不了後金軍,後金軍本來就是突襲,就連對峙的袁崇煥都是遲了一天才發現後金的營寨已空,這幾日這邊大大小小發生了幾場戰爭,龍井關、大安口、薊鎮等都是陷落,為了不過早的暴露行蹤,皆是滿關被屠,倖存的人逃命還來不及。直到阿濟格所部兵臨遵化城下,巡撫王元雅才發現建奴入關,但是此時飛報京師已是來不及。
這並不是遵化城一處,而是幾乎此時的大明幾乎全部都一樣,大多數守將只知緊閉城門,期盼後金不會來打,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不知外面發生的事,就算有知道發生的也都會像那東勝右衛指揮使李玉一樣,隱瞞不報,省的崇禎算起來災禍降臨到自己頭上。
要知道崇禎的猜忌之心雖僅僅即位兩年,卻是深深植根在所有人的心中,崇禎對於武將是很少會動,但是對於文臣卻是毫不留情,殺豬似的說殺就殺,即位兩年,首輔都換了好幾茬。以往第一個報告的人最輕的都是被革職查辦,現在誰還會觸這個眉頭自找不快。
看着城下滿滿的後金軍,王元雅已是決心於遵化城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