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關外盛京城內的大殿之上。
皇太極高高坐在位之上,殿上則是多爾袞、多鐸、豪格、阿濟格、圖爾格等旗主與諸多王公大臣。
多爾袞率先出列,說道:「大汗,據細作查明,蕭亦已經在三月時率永安軍南征,這可是天賜良機於我大金。」
說着,多爾袞眼中露出一絲殺意。
阿濟格拍掌叫道:「好!大同空虛,看來是到了兵掠大同之時!」
豪格看了一眼多爾袞,冷哼道:「怕是這潛進大同的細作所言真假難辨!」
談到這裏,皇太極也看向多爾袞,點頭道:「這大同鎮被那蕭亦經營的如若鐵桶一般,莫說我大金的細作,怕就連那明朝的所謂錦衣衛都無法探明虛實。」
聞言,多爾袞輕輕一笑,說道:「毋需本貝勒派人去往大同,南朝境內,那蕭亦升任山西總兵誓師南下一事,早已是傳的沸沸揚揚,經本貝勒多方查探自是不會有假。」
聽到這話,阿濟格驚愕道:「什麼?那蕭亦居然做到了山西總兵?」
豪格則是嗤笑一聲,嘲諷道:「這下好了,以往那蕭亦只是小小游擊時無人在意,現在已成大勢,如今又距我大軍路途尚遠,怎麼能除之?」
「哈哈哈。」
多爾袞哈哈大笑,看向豪格,高聲道:「現在就說那蕭亦已成大勢未免言之過急了吧,永安軍南下後,大同鎮剩餘的明軍對於我女真鐵蹄而言,還不是探囊取物?」
豪格瞪了一眼多爾袞,冷哼道:「那如何能去大同,難道再來一次遠征不成?」
多爾袞聞言並未多說,只是翹着嘴看了一眼皇太極。
皇太極聽到豪格這話,細細思慮一番,忽的笑道:「我兒所言甚好,如今永安軍南征,明朝邊鎮空虛,趁此時機吞併察哈爾餘部,此乃我大金之天命所歸!」
聽到皇太極的話,豪格驚愕道:「這...父汗!?」
其餘王公大臣不斷竊竊私語,范文程則在一旁微笑不言,多爾袞趁熱打鐵道:「遠征察哈爾,此為我大金天命所歸!」
不論其餘的人如何爭議,皇太極仍是力排眾議,大手一揮。
於是,崇禎四年四月的上旬,蕭亦正帶着永安軍剿賊時,後金並不不甘於寂寞,皇太極親率八旗大軍數萬,第二次遠征察哈爾。
目光轉向山西,在四月間,西路官軍以永安軍為先,是時悍勇尤甚,日夜追擊不停,捷報日日呈往京師,軍民稱有中興之象。
直到四月末,汾州、靈石、陽曲境內已是再無較大的農民軍。
崇禎七年七月中旬某日,靈石城外的官軍大營正人喊馬嘶,帥帳之內,三省總督張福臻正與諸將在帳內議事,蕭亦與永安軍等主要將官自然也在。
張福臻在見到蕭亦帳中的沙盤之後尤其喜歡,當即便命人學習永安軍的沙盤製作方法,並且下令在各將營中皆置辦上一副。
安置了沙盤之後,賀人龍、尤世祿等將皆感覺議事比起以往快了許多,而且各種戰場情況顯而易見,十分方便的統籌全局。
張福臻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蕭亦,微笑道:「蕭帥有何看法?」
張福臻說完後,諸人皆將目光集中在蕭亦身邊,賀人龍哈哈大笑,說道:「蕭大帥來講講你的高見,俺老賀可十分想聽!」
尤世祿也是一抱拳,微笑道:「蕭帥請等台!」
蕭亦見諸人恭敬的目光,當下也沒什麼遲疑的神色,微笑抱拳道:「既然諸位同僚皆是如此,那本帥就不推脫了。」
說着,蕭亦上前幾步,侃侃而談。
「當下時局,西側賊寇已是難以為繼,而革左五營、獻賊、闖賊等十餘營的賊寇才是當務之急,但我大軍距離甚遠,已經無力阻止其逃出山西...」
「...本帥以為,總督大人可傳令曹軍門,使其督領東路官軍截擊,料想以曹軍們之勇武,李副總兵之沉穩,即便不能阻賊南進,也可給予其相當大的傷亡,以待後...」
蕭亦說着,張福臻等人皆是連連點頭,但還沒說完,帳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家丁掀簾入帳,神色焦急的一抱拳。
「邊鎮急報!」
接過這份急報,張福臻面上笑容頓時凝固。
不知為何,看着手中這份急報,張福臻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濃。
...
剛剛還是氣氛火熱的大帳巡涼了下來,看完這份急報,張福臻臉色鐵青,但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原來就在四月的中旬,後金再度西侵。
本來在去年時,察哈爾部被後金打的狼狽不堪,部眾四散,歸附後金者甚眾,到了現在更是難以為繼。
丟失了最肥碩的河套地區,此時察哈爾部用窮困潦倒來形容也不為過,一度到了殺馬而食的地步。
對於一向視馬如命的蒙古人來說,可見已經到了如何山窮水盡的地步。
這時後金大軍攻來,察哈爾部自然難以抵擋,潰敗的比去年更快更徹底,在四月間,察哈爾部兩翼大總官塔什海、虎魯克寨桑率先降於後金,繼而巴達西寨桑等5個頭目又帶千餘戶先後歸附。
林丹汗僅率數千部眾敗逃青海,途中時,林丹汗仍是盤算着到達青海後聯絡各部反攻後金。
但天不假年,四月時林丹汗不慎染上惡疾,並且在崇禎七年的五月初旬病死於青海大草灘。
自蒙元始,蒙古最後一代大汗就這樣結束了他悲涼的一生。
林丹汗死後,其子額哲承繼蒙古大汗位,不過卻也只是個空頭的大汗了,額哲與雄才大略的林丹汗可就差遠了。
不僅是素無戰功,更無鐵腕手段,還曾在絕對優勢下敗於蕭亦手中,根本無法統率各部,所以不用後金去攻打,其餘的蒙古各部不斷脫離額哲前來歸附女真,就連察哈爾內部都已不再安穩。
見到此種情形,皇太極此次遠征的目的達到,沒了林丹汗的察哈爾對於後金已經再無威脅,雖然不再追擊察哈爾餘部,但也沒有就此收兵。
反而在七月的上旬,以得勝之師自宣府入邊,大掠後多爾袞、岳託、薩哈廉、豪格各自領女真鐵騎一萬,兵分四路攻入大同。
聽到這個消息,蕭亦猛的想起,在崇禎七年的歷史上是有這樣一件事,當下再也坐不住凳子,剛剛圍剿農民軍的念頭頓時便煙消雲散。
蕭亦有些納悶,為什麼每一次農民軍與後金之間的配合都如此的縝密,一旦到了農民軍危急之時,後金往往都會來上一次入口,讓明廷分兵乏術。
蕭亦自然也知道兩頭不得兼顧的道理,現在農民軍還未成型,正值揮軍南下剿滅的良機,但是後金軍卻在此時入口大同。
這對朝堂而言定又是一番震動,但對蕭亦來說卻更是燃眉之急,只是一瞬間,蕭亦便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回師救援大同。
黃娥和全體永安軍將士的家人皆在大同,而且大同更是蕭亦的根基,一旦有失,多年努力便將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