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來話長,你爹呢?你爹還活着吧?」
岳中棠問康開疆。
「我爹……我爹他們現在不在這裏,您要去看我爹嗎?」
「嗯,既然康老頭還活着,那就快帶我們去吧!別廢話了!」
「哦,行!那你們跟我來吧!」
康開疆說着,伸手作了個請的手勢,就當先走出這木人樓。
楊奇他們跟在他後面,發現康開疆並沒有往康家大門那邊去,而是繼續往康家大院深處走。
「康家其他人現在都不在這裏住了嗎?」
岳中棠邊走邊問。
康開疆嗯了一聲,也沒回頭,隨口道:「當然!這次美國人來勢洶洶,我們康家抵擋不住,有什麼辦法?不想全部戰死在這裏,就只能暫時退出這裏,先躲一段時間吧!」
這話之後,一行人有一段路沒人再開口。
康開疆可能情緒不高,也可能他本來就不是健談的性格。
而楊奇他們,則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直走出康家大院深處的後門,康開疆掏出一把電子鑰匙,打開圍牆旁邊一輛阿斯頓馬丁,幾人都上車,車子啟動向前行駛的時候,岳中棠才又開口。
「小康!你們康家這次的損失不小吧?活着的還有多少人?」
康開疆:「……」
岳中棠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不禁以為他是不是沒有聽見,忍不住提醒:「小康?」
連楊奇和便衣男子都感覺有點奇怪,剛才車裏沒人說話,很安靜,就岳中棠開口問了一句,這康開疆會沒聽見嗎?
岳中棠提醒之後,康開疆才悶悶地回答:「就剩五十幾個了,我大哥也……也死了,我今晚一個人回這裏,一個人在木人樓里喝酒,就是在想我大哥!都……都怪我,大哥要不是為了救我和三弟,以他的功夫,根本不可能死!」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楊奇因為注意着康開疆的表情,所以第一時間看見康開疆在說這些的時候,眼淚突然流出來。
「什麼?你大哥死了?康守業?」岳中棠一驚。
便衣男子也微微動容。
楊奇也有點意外。
從來開封的路上,便衣和岳中棠對康家的介紹,楊奇心中已經對康家的幾個人物有所了解,在便衣和岳中棠的介紹中,康雲峰的大兒子,那個叫康守業的,被譽為康家之龍,文武雙全,一身本領盡得康雲峰的真傳,成年以後,未嘗一敗。
而且,性格上,那康守業似乎也是康雲峰三個兒子裏最正常的一個。
老二康開疆,衝動易怒,老三康智,痴迷三樣東西——刀、酒,以及獵豹,是個痴憨的性子。
唯獨老大康守業,雖然性格強勢,但常有理智,不像他那兩個兄弟,都有性格上的明顯弱點。
來康家的路上,楊奇也在心裏想過這次美國佬如果也進攻了康家,康雲峰和他的三個兒子會不會有人死亡?
當時,楊奇猜測如果康家父子四人,有人會死在這一戰的話,可能是衝動易怒的康開疆,也可能是性子痴憨的康智,甚至連康雲峰,楊奇也覺得他可能會死在這一戰中。
因為岳中棠說,康雲峰性格孤僻倔犟。
這樣的性格,面對美國人瘋狂進攻的時候,可能會死戰不退,最後被人圍攻而死。
在楊奇的設想中,康家的大兒子康守業,應該是最不可能死在這一戰中的。
因為康守業有腦子、有理智,而這樣的人,是知進退的,善於趨吉避凶。
可沒想到他們剛來康家,就從康開疆口中聽說那康守業已死。
看着一邊開車一邊流淚傷心的康開疆,楊奇啞然。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理智的人死了,衝動易怒的卻還活着,性格痴憨的康智和性格孤僻倔犟的康雲峰好像也都還活着。
但康開疆給出的理由,卻又令楊奇覺得合情合理。
為了救兩個衝動的弟弟,做哥哥的反而戰死,這大概就是有兩個衝動性格的弟弟的悲哀吧!
啞然間,楊奇腦海中聯想到三個詞——「坑爹」、「坑兒子」、「坑哥哥」。
康守業的死,談不上坑爹,也談不上坑兒子,但卻是坑哥哥的完美解釋。
康家之龍,應該能稱得上一代俊傑的康守業就這麼死了,楊奇、岳中棠、便衣男子心中都覺得可惜。
同時,對康家的未來,也有點同情。
康雲峰三個兒子,被譽為康家的龍、虎、豹,本來康守業活着的時候,康家的這三個兒子,肯定令人敬畏。
衝動的康開疆和痴憨的康智怎麼任性都沒關係,因為他們上面還有一個文武雙全、有頭腦有理智的康守業幫他們擦屁股,康守業可以做他們的腦子,約束他們的行為。
可是,現在康守業死了,康開疆和康智以後怎麼辦?
性格孤僻倔犟的康雲峰能管好他們嗎?
如果能,那能管一輩子嗎?
康守業的死,在楊奇看來,就好比強壯的漢子腦子突然壞掉了,依然有一身驚人的蠻力,可是,腦子壞了,有蠻力還有什麼用?
除了闖禍和讓別人戲弄、矇騙,還能有什麼作為?
「唉!可惜了!小康!你節哀!」
岳中棠唏噓感嘆。
……
康開疆的車開的很快,可是,即便如此,等他將車開到地方的時候,也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
康家倖存者,如今居然的地方,赫然已經出了開封城區,幾十號人,全部藏身在開封東郊一個叫崗頭的村里。
這村倒是不破,小樓林立,全部建在一座小山坡上。
一條水泥路通往山頭。
山頭上似乎有一座寺廟。
康開疆將車開到半山腰,突然一個轉彎,拐入一條岔路,最後將車開到一座三層小樓前面停下。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楊奇等人下意識先打量幾眼這座小樓。
下面很大,第二層比第一層要縮進不少,等第三層的時候,又縮進一些,下面大,上面小的塔狀洋樓。
打量這座小樓的時候,楊奇看見三樓的大陽台上,一個身形消瘦的黑褂老人一個人坐在一張椅子上,目視遠方,在那裏一個人抽煙,指尖的煙火明滅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