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偏遠的農村,每年二月初二都會祭龍王。
記得那年九歲,村長說龍王廟太破舊了,想拆了破舊的龍王廟搞擴建。
村裏的人都敬神,認為這是好事兒,最後在村長的張羅下,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
可就在動工的當天,村長便被龍王像給活活砸死了。
村民本想迅速的把龍王像給挪開,好把村長的屍體給拖出來。可是十幾個大漢一起用力,竟然不能挪動石象分毫。
聽說最後還是村民在龍王廟裏點了香燒了紙,祈求龍王開恩,這才挪開龍王像。
龍王像雖然是被挪開了,可村長哪還有救?整個人血肉模糊,完全沒有了人形…;…;
村長死後,再沒有一個人敢動龍王廟一磚一瓦。
而接下來的幾天,村里接連出現怪事。先是村里好幾個娃說,半夜裏夢到村長叫他們去河裏洗澡,然後這幾個娃便陸續的淹死在自家的水缸里。
幾個孩子的頭七還沒過,村長的老婆、兒子兒媳,也都一個接着一個的自殺上吊,死相極其詭異…;…;
那幾天,村子下起了大暴雨,恐怖的氣息迅速的在村子裏蔓延,人人自危。
每家每戶晚上都不敢出門,早早的關門熄燈。村里人心惶惶,認為拆龍王廟的時候沒有事先禱告祭祀龍王爺。
因此觸怒了龍王老爺,龍王發怒就收走了幾個童男童女。同時,也讓村長家得了報應,還連降暴雨懲罰我們。
村民們害怕龍王爺降罪到自己家,紛紛跑到龍王廟上香,還請來隔壁村的神漢棺材劉。
棺材劉在我們村子以及龍王廟裏轉了一圈,大罵村長不是好人,還讓人從村長的堂屋裏挖出一個石頭製作的龍頭。
還說什麼,村長讓我們拆龍王廟,其實是為了破龍王廟風水,轉而增強自家祖屋的風水運勢。
如今龍王爺發怒了,要吃人,不吃飽是不會罷休的,所以需要每戶都準備一份貢品。
然後去河邊給龍王上供道歉,還說只要河裏的龍王爺吃飽了,也就不吃人了。
因為我爹媽去得早,所以家裏只有奶奶和隔壁的二叔二嬸。
奶奶對這事兒很上心,在祭祀的當天,便早早的把我給拽了起來,然後強行將我帶去了小河邊。
來到小河邊的時候,發現這裏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除了棺材劉在小河邊上手舞足蹈、又唱又跳,還有好些個村民對着小河又跪又拜,祈求龍王爺的寬恕。
奶奶讓我跪下,我卻很是生氣的說不跪。奶奶從小都疼我,見我不跪也就沒有為難我,只是讓我燒了幾張紙錢。
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兒,看見供桌上有很多好吃的,便悄悄的溜到了貢桌下。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就偷偷的拿桌上的貢品吃。
開始的時候也沒人發現我,可等到給龍王獻祭的時候,卻被逮了個正行。
結果可想而知,當場便被二叔一頓胖揍,最後還被二叔逼着給龍王爺磕頭認錯,腦門都磕紅了這才罷休。
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完了,可是回家的當晚便夢見了村長和一條會飛的龍。
村長站在小河邊上,笑着讓我去河邊洗澡。那條會飛的龍盤旋在半空之中,說要吃了我。
不僅如此,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高燒不退,整日整夜的處於半醒狀態。
而且我還老是看見村長在我們家來來回回,進進出出。而且每次來都很焦急的樣子,都跑到床邊看我一眼,好似還在嘀咕;怎麼還沒死,這樣的話。
每次見到死去的村長,我都想大叫。可是剛一張嘴,便感覺喉嚨里塞了東西,就是發不出聲。
我爹媽都不在,奶奶和二叔見我這個樣子,急得就和熱鍋上的螞蟻。
後來還是二嬸把隔壁村的神漢棺材劉給請了過來,棺材劉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我,臉色當場便是一變,嘴裏赫然大吼一聲:「滾,看我不讓你魂飛魄散!」
說完,棺材劉便火急火燎的往屋外跑去…;…;
當棺材劉回來的時候,盡顯疲憊,手裏還多了一個裝骨灰的黑盒子。棺材劉從罐子裏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讓奶奶兌着開水給我喝。
棺材劉說,這是黑狗的骨灰,黑狗殺氣重,吃了它的骨灰,看這小鬼還敢有什麼動作!
那東西兌了開水之後,變得和芝麻糊差不多,味道又苦又澀,難以下咽。我本來是不想喝的,可是被二叔捏着鼻子強行灌了下去,這才算完。
說也奇怪,喝了那東西之後,不到兩個小時我的高燒就退了。
奶奶和二叔見我病情好轉,連連對着棺材劉道謝,而且二叔還塞了二十塊錢給棺材劉。
可是棺材劉說什麼也不要,還說什麼這事兒躲過了初一,也躲過不十五。還說;他能暫時打發走村長,龍王爺那兒卻不肯消氣兒。
因為二叔家沒有孩子,所以我是家裏的獨苗。奶奶帶着哭腔求棺材劉,讓棺材劉一定幫忙想個辦法救我這顆獨苗。
說話的同時,二叔還頂着二嬸的憤怒的目光拿出了一百塊錢,讓棺材劉無論如何也要幫我過了這一關。
棺材劉沉思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
隨後,棺材劉拿了一張奇奇怪怪,上面畫有花紋的黃紙給我,說這個東西叫做黃符。還告訴我,說三日之後的晚上,一定會有人來找我。讓我到時候在臉上抹上鍋底灰,穿好蓑衣斗笠,拿着他給我的這道黃符躲到床底下睡覺。
讓我不管聽到什麼或者看到什麼,都不要說話或者答應,還說只能等到天亮以後,我才可以出來。
棺材劉對我說完這些,又對着奶奶和二叔鄭重的重複了一遍,然後便離開了我們家,說等第四天早上他才會過來。
轉眼之間,已經到了第三天晚上。
奶奶和二叔早早來到我的屋子,然後按照棺材劉所說,奶奶用鍋底灰在我臉上摸了一個遍,把我弄得和非洲難民差不多。
而且二叔還恐嚇我,說我要是敢擦臉上的鍋底灰,他就要揍我。並且讓我今晚不管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都不能發出聲音和離開床底下。
二叔很兇,我怕二叔揍我所以連連點頭答應。
等到了睡覺的時間,奶奶不知道從哪兒搬來了一個稻草人,在稻草人腦袋上貼了一張有鼻子眼睛的白紙,然後又給稻草人穿上了我平時穿的衣服,最後將稻草人放在了我的床上,並且用被子蓋好。
同時,奶奶還在床底下給我撲了一層草灰,讓我穿戴好蓑衣斗笠,讓我現在就拿着棺材劉給我的那道黃符躲到床底下去。
奶奶和二叔見我爬進了床底下,又對我叮囑了幾次,然後才轉身離開。
等二叔和奶奶走後,我獨自在床底下打量了一會兒,然後便睡着了。
可當我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卻感覺全身上下涼颼颼的,就算身上裹着蓑衣也感覺冷。
而且這會兒我還發現屋子裏多了一個人,屋子很黑,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只能模糊的看清一個大體的輪廓。
那個人很高大,不斷在我房間裏來回走動。
我害怕,認為是小偷,所以不敢說話。只是躲在床底下警惕的盯着他,可是那個人卻在這個時候用着很是疑惑,且有氣無力的聲音開口道:「奇怪了,怎麼沒人呢?」
說話的同時,那個人還在我的房間裏翻箱倒櫃,還低頭往床底下看,我穿着蓑衣,帶着斗笠,加上我臉上抹了鍋底灰,他好似並沒有發現我。
他在我房間裏來回走了幾次,漸漸的變得很暴怒。不一會兒便開始撕扯我床上的稻草人,嘴裏不斷重複「人呢?人呢?我要找的人呢?」這樣的話。
這個陌生人很是生氣,而且我又不認識,我很害怕。但還是死死的捏着棺材劉給我的那道黃符,躲在床底下一動未動,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直到村的雞叫了,那個奇奇怪怪的人才怒氣沖沖的推門離開。
等那人走後不久,棺材劉第一個就衝進了屋子。見我好好的躲在床底下,顯得很高興,急忙的就把我給拖了出來。
奶奶見我沒事兒,也不嫌棄我身上髒,一把就將我摟進懷裏,哭腔着說「沒事兒就好」。
二叔也是高興的對着棺材劉連連道謝,還說今天中午就讓棺材劉在我家吃飯…;…;
可二叔感謝的話還沒說完,棺材劉便硬生生的打斷了二叔:「先別高興,這只是第一晚。要是小城今晚還能挺過來,這小城啊!也就真的沒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