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東來閣內,仁尊皇姬隆正在專心的批閱奏章,這幾天他一直在辦的那件大事,已然到了最後一步。
一想想明天就可以狠狠的出一口惡氣,再震懾一下群臣,仁尊皇姬隆心頭就有些暢快,心情也是很好。
斜眼一瞥,就看到魚朝恩正在書房門口低眉垂眼的打量他,就笑了起來,「你個老東西,做賊似的幹什麼呢?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魚朝恩小步趨前,小心翼翼道,「陛下,老奴收到了一份密折急報,正在想要不要呈給陛下呢?」
仁尊皇姬隆一楞,指着魚朝恩笑罵起來,「你個老東西,密折急報的軍事大事你也敢給朕耽擱,仔細你的皮!」
「陛下,這份密折急報,是北海都督、兼巡天司西巡狩第二路巡風使葉真急報來的,老奴這」
一聽『北海』這倆字,仁尊皇姬隆臉上的笑容,就沉了下去,「拿來,讓朕看看,北海又鬧什麼么蛾子!」
「是!」
三份玉簡遞上,一看是留影玉簡,仁尊皇姬隆就順勢往御座一躺,隨手激活了留影玉簡,觀看起來。
起初,那海水中的光影仁尊皇姬隆還沒有看明白,但是只看了幾息,仁尊皇姬隆就猛地坐了起來。
「這是北海之下?水族?還有魔族?葉真?」
沒幾息,仁尊皇姬隆的神情就變得嚴峻無比。
仁尊皇姬隆最近確實因為壽元的執念而變得有些偏激,但他並不傻,還是一代帝王,立時就明白了這份留影玉簡內容所述說的意義和嚴重影響。
仔仔細細的看完了三分玉簡中兩份留影玉簡,又看完了其中的一份說明玉簡。
那是葉真專門呈上的就此留影玉簡中情形的說明。
「讓麾下的虛空獵王與自個的遁法配合,在魔族大軍與水族大軍的食物中摻了一種出自蠻靈殿的失魂之毒,可以迷失神智一到兩個時辰」
看着說明,仁尊皇姬隆猛地將玉簡扔給了魚朝恩,「葉真手底下什麼時候多了一位虛空獵王?」
「回陛下,早前葉真出任巡風使,你怕它鬥不過西巡狩洗千古,所以派了他一位界王境一重的巡天神將,只是這個巡天神將運氣好,跟着葉真,竟然短短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就突破成為了虛空獵王!」
「界王境一重,二十年就突破成為虛空獵王?這速度確實夠快的,巡天司內的巡天神將,別說是二十年,就是兩百年甚至是五百年也不一定能夠突破成為虛空獵王。」
頓了一下,仁尊皇姬隆又道,「這當中的玄虛,你以後給朕查查,還有,你給朕去查一下蠻靈殿那可以讓士兵暫時失去神智的失魂之毒。
還有,馬上將軍部尚書班棣和伍預,禁軍左大統領飛彰喚來!」
「是,老奴這就去辦。」
很快的,一連串的命令從宮內傳出,緊接着,軍部尚書班棣、大司天伍預等人緊急入宮,與皇帝在東來閣內秘密商議。
此刻的葉真的精血分身,先是徑自去了洛邑內城最好的酒樓打了幾壇老酒,又買了幾樣特色下酒菜,也不帶親衛,也不用幫忙,就這樣自己拎着,徑直來到了洛邑內城的大首祭府邸。
「這位大人,我家老爺最近閉門靜思,一律不見外客。」大首祭府邸的門子不認識葉真,看到有客上門,就直接擋了駕。
「去,給大首祭說一聲,就說我葉真特來拜訪。」
門子露出難為之色,「這位大人,我家老爺吩咐了,最近不管是誰,一律不見。」
「我是火靈殿殿主」
「大人你就別為難小的了,老爺吩咐了,什麼樣的人,甭管什麼國公啊、殿主啊,大權祭啊,一個都不見。」門子一臉的難為。
葉真也是有些無奈了,竟然被擋在了門口,思忖了一下才道,「去,你給大首祭說,就說鎮南軍團代軍團長葉真到了。」
這門子不認識葉真,鎮南軍團的大名,身為柏家下人,卻再清楚不過。
鎮南軍團都沒了,又哪來的代軍團長呢?
不過雖然有此想法,但懾於這個名頭,門子還是去通報了。
沒過多久,這門子就一臉意外的迎了出來,說是老爺有請。
踏入大首祭府內,葉真卻有些黯然。
滿府縞素,整個府邸內,透着壓抑不住的悲傷。
血河禁地一戰,柏氏一族上上下下戰死一百八十五人,柏氏一脈的精英,瞬息死絕了三分之二。
洛邑中,發喪之日,柏氏府邸的哭號之聲響徹洛邑內外。
但是,無論在哪裏,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在勝利者或者說是榮耀者身上,對死者的同情,數日就過。
更何況,按大周的律法,柏氏一族雖然為國盡忠,但卻丟了血河軍城,沒被追罪,已是大幸。
自此之後,柏氏一族,不僅僅是元氣大傷,更是開始大幅度衰落了。
葉真在後院一間靜室內見到了大首祭柏相。
往日精神威嚴無比的大首祭柏相,此刻一身麻衣,白髮用烏木一簪,滿是仙隱之氣,但眉目間卻滿是鬱氣。
「進來坐吧!」大首祭柏相的聲音很低沉。
「來看老夫的人很多,但是老夫卻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帶着酒肉來上門,難不成,你還想與老夫喝上幾杯不成?」大首祭柏相問道。
「小子正有此意。」
大首祭柏相聞言心中一動,葉真以小子自稱,用意又是不一樣。
「老夫道境多年,這口舌之欲早已戒之多年,非有意氣之事不飲酒。」大首祭柏相緩緩搖頭拒絕。
「想來一會大首祭就會起飲酒之意氣。」葉真笑道。
大首祭柏相再次搖頭,「老夫最近閉門靜思,意氣低沉,何來意氣之事啊。」
「大首祭可還是在為前些日子乾坤殿上杖打昏君佞臣一事而耿耿耿於懷?」葉真突地開口。
大首祭柏相沉默不語,葉真卻又語出驚人,「或者說,大首祭是後悔了?」
此言一出,大首祭白眉陡地倒豎,猛地拍桌子怒喝道,「你把老夫想成什麼人了?」
「老夫一生行事,即做了,就絕不後悔!」
「那大首祭意氣消沉,所為何事?」
「哎」
一聲長嘆,大首祭柏相才道,「也還是為了乾坤殿上杖打昏君一事,最近彈劾老夫的奏章如雨如洪水,都言老夫倚老賣老,老眼昏花,聽信讒言,不辯忠奸。
更是倚老賣老,在乾坤殿上打傷龍體,傷了龍顏,傷了皇道尊嚴,紛紛要求老夫認罪請罪,老夫」
一聲嘆息,大首祭柏相神情是苦澀無比,萬般委屈想法,竟然無法與人言。
「那大首祭覺的呢?」
「老夫自然是對的,但是滿朝臣工都認為老夫是錯的,僅憑一紙虛言就做出乾坤殿上杖打皇帝一事,老夫是萬嘴莫辯啊!」
「這樣啊,那今天,我就是來給大首祭送證據,送上那意氣之事的!」葉真笑着,遞上了兩份留影玉簡。
大首祭柏相疑惑着接過,神念沉入的剎那,臉色就是一變,「這是水族大軍?」
「這是魔族大軍跨海而來?」
「這裏是碧鱗龍宮,離北海郡只有五十萬里不到的碧鱗龍宮周邊水域?」
「魔族與水族真的聯手了?」
一連串的疑問下,葉真一一點頭,大首祭柏相看着兩枚玉簡,老眼中淚光隱現,連捧着這兩枚玉簡的手,都顫抖起來。
「老夫沒有做錯!老夫沒有做錯啊!」
自從上次乾坤殿上杖打昏君之後,大首祭柏相就陷入了朝野輿論的浪潮之中。
大周的輿論風向,控制在哪裏?
控制在巡天司與秘監手中。
皇帝為了洗清自己所謂的昏君之名,自然大力推動,再加上許多朝臣媚上之舉,導致滿朝都是指責大首祭柏相的聲音。
滿朝上下,不是保持沉默附和的,就是指責大首祭柏相飛揚跋扈的倚老賣老、老眼昏花的。
發展到最後,甚至連街頭巷尾也有了罵大首祭柏相的聲音。
這讓柏相的壓力非常大,也非常的失望。
這才黯然閉門不出,終日鬱悶。
今日看到葉真的這兩份鐵證一般的玉簡,心頭的鬱悶之氣一掃而光,竟然不由自主的起身哈哈大笑起來。
葉真順勢就斟滿了兩碗酒,「大首祭,值此意氣盡生之事,請滿飲此碗!」
「請!」
咕嚕一聲,大首祭柏相一口飯酒了那碗老酒,隨手抹了一把酒漬,又遞上了酒碗,「爽,再來!」
一連幹了十三碗老酒,意氣重上眉梢的大首祭柏相這才打着酒嗝緩緩坐下,指着兩枚留影玉簡說道,「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我已經秘密送入宮中,希望這些能夠讓陛下回心轉意。」末了,葉真又補充道,「我沒有直接在朝堂上公開,大首祭不會介意吧?」
聞言,大首祭柏相搖了搖頭,「怎麼會呢,你秘密送入宮中,這才做得對。
他畢竟是大周聖天子,是一國之尊,我們做事,還是要給他留足面子才好。」
「大首祭說的是。一切就看明天大朝會了。」
「嗯,確實,具體如何,明天大朝會上,就會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