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六十六章：一人之國

    本堂吉訶德，賀露提雅首屈一指的大貴族堂吉訶德家族的長子，以金階皇家騎士的實力成為風爐學院171期的1。兩年前在一次級狩獵任務時失蹤，失蹤後一個月被教會認定為死亡。

    沒有人想到，這位堂吉訶德家族未來的希望，被困在沙克達姆長達兩年之久。

    穿過喧鬧的長街，本停在了一間簡陋的屋子前，他仿佛傳遞暗號般敲了六下門，三聲輕、三聲重，約莫過了十幾秒，門開了。一個滿臉塗滿油彩的小丑出現在他們面前，見到林秋時，小丑驚愕地伸出食指。

    「你是那個晚上的」

    顯然，小丑沒有喪失那晚的記憶。

    本打開一道暗門，林秋跟在他的身後又走了許久，最終來到了一間幽暗的地下室。地下室的構造與沙克達姆建築風格截然不同，入口處分別斜掛着兩隻火把，屋子正中心有個類似於吧枱的地方，吧枱內站着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

    他們一進入房間，地下室內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不過首先介紹一下。」

    本就近找了一個位置：「這是沙克達姆的地下騎士公會，公會存在的唯一目標，就是萊因哈特的項上人頭。」

    想要殺死一個實力超過聖殿騎士的人，付出的代價難以估量。

    地下騎士公會先後發起過12次叛亂，12次叛亂無一不被沙克達姆的軍隊鎮壓，作為公會領袖的本堂吉訶德，先後被萊因哈特「殺死」過12次，那天晚上林秋所經歷的，便是第12次叛亂。

    本告訴他，參與那場叛亂的騎士共120人，全部陣亡。

    事實上在本堂吉訶德第4次從死亡的邊緣醒來時，他就明白了萊因哈特的意圖，他並不是刻意要放過他們，而是無法在「夢境」中殺死他們。

    本的話，正好印證了林秋的猜測。

    沙克達姆的一切，都是萊因哈特通過刻印的力量，構造出的夢境之國，穿過沙暴地帶經過這裏的冒險者們便會受到萊因哈特刻印的影響，墜入無邊的夢境中。萊因哈特能憑藉自己的記憶，重建沙克達姆的三大公爵，但卻無法模擬出人格多樣的城民，為了讓薔薇公主相信沙克達姆是真實存在的，他不得不篡改冒險者的記憶，讓他們成為沙克達姆的一員。

    然而刻印的影響，對於皇家騎士級別的騎士而言會隨着時間流逝而消退。

    本堂吉訶德是第一個恢復記憶的，他恢復記憶的第一件事，就是刺殺萊因哈特。結局當然是以他身首異處而告終。吸取了第一次魯莽的教訓後，本開始活躍於沙克達姆的地下世界，試圖找到和他一樣因刻印抑制衰退而恢復記憶的騎士，最終，他找到了其他三位皇家騎士，地下騎士公會的雛形也就此形成。

    此後，他們一直進行着希望渺茫的刺殺、叛亂活動，直到第7次反叛後，事情迎來了轉機。

    艾麗莎舒卡蕾朵來到了沙克達姆，並與萊因哈特開始了長達一周的激戰，兩位聖殿騎士的交鋒幾乎將沙克達姆的一切都夷為了平地，沙克達姆的上空被黑與白兩種火焰遮蔽了長達數日之久。戰鬥的最後，萊因哈特趁艾麗莎不備，利用刻印的力量使她陷入了昏睡。

    重建沙克達姆之後，萊因哈特刻印的力量驟降，百名銀輝騎士擺脫了刻印的控制，並加入了討伐萊因哈特的行列。在那之後，萊因哈特就開始不斷把時間回溯到誕辰的前五天。而在與林秋一戰後，刻印的控制變得愈加微弱。

    林秋恍然大悟，難怪在自己「死亡」後，萊因哈特沒有立刻殺來斯拉克大公的府上，因為騎士王自己也知道，在他的夢境世界裏，無論殺死這個外來的騎士多少次都無濟於事。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勝券在握，在這個由萊因哈特刻印構造的世界中，他是近乎於無敵的存在。

    別說12次，就算這樣的叛亂再來20次，他們都未必能終結這個夢境世界。他實在無法贊同本堂吉訶德如同莽夫的行為：「重複叛亂是沒用的。」

    「可我們別無他法。」

    本堂吉訶德回應道。他不是沒有嘗試過其他手段，然而三大公爵與王城的騎士們卻從未動搖過。他們似乎根本就不存在原本的記憶，每一次沙克達姆復甦後，他們的記憶也隨之刷新了。

    「其實方法早就擺在你的眼前了。」

    「快說！」

    「你一直以來都搞錯了，這個世界存在的原因，並不是萊因哈特，而是薔薇公主。」

    雖然本策劃了12次叛亂，但他從沒有像林秋那樣，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過薔薇公主。而早在誕辰來臨前，林秋就已經產生懷疑了這個王國的一切，都是為了薔薇公主一個人而存在的。

    萊因哈特不停將時光倒流到誕辰前，另一個根本的原因是薔薇公主成為了一切的見證者他不希望薔薇公主有哪怕一絲與叛亂有關的記憶。

    「其實問題的關鍵所在，在於萊因哈特真正害怕的是薔薇公主看到他殺人，又或者叛軍麼？」

    本不由一滯，林秋的話為他開啟了新的可能。

    「我個人覺得，那些都只是其次。他真正害怕的應該是透過這些，讓薔薇公主對這個王國的本身產生懷疑，所以他在無法根除隱患之前，只能讓時間不停回到過去。」

    在林秋看來，即使他和本連手，也根本不是萊因哈特的對手，因此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萊因哈特硬碰硬。

    「如果想讓薔薇公主產生懷疑，就必須藉助這個王國本身存在的人去提醒她。」

    「你是說」

    「沒錯，我們需要藉助三大公爵的力量。」

    聞言，本使勁搖了搖腦袋：「放棄吧，你根本無法想像他們對萊因哈特的忠誠度有多高。」

    他遊說過每一位大公，每一次都無一例外地被衛兵們趕了出去。

    「當然不是直接把真相告訴他們了。萊因哈特為了真實還原沙克達姆的一切，因此也不得不留下讓我有可趁之機的漏洞。」

    愛德華海博格對於擴張的野心，以及費舍爾斯拉克對於家族後繼無人的擔憂作為一名曾經的黑客，尋找漏洞是他的本職工作。萊因哈特作為創造並維持這個王國的核心，他卻並沒有能力同時注意到王國的每一個角落。

    「但是在我們合作前，我還有個疑問，為什麼身為風爐學院第171期學生第一名的你，會出現在這裏？」

    本堂吉訶德聽到問題後，忽然變得有些靦腆：「那是因為」

    躊躇了許久之後，他才開口說道：「現在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一直想贏過一個人，才托父親的關係，接下了百年任務。」

    也難怪本在一個月後就被教會認定為死亡了，教會的人多半覺得以本區區金階皇家騎士的實力，早就被埋在風沙下了，連屍體都無從尋找。

    「那個人是？」

    「奧菲莉亞，自入學就一直佔據着首席的學生。」

    最終，本說出了一個林秋意料之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