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客縵胡纓,吳鈎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駕馬狂奔,秋風急,刀劍錚錚,殺人行。
三十里路,九匹快馬一炷香的時間便已跑過。
再往前行十里路,便是城外縉雲村,九人勒馬而停,這路邊卻有一人已然候着。
穿着一身行者服,綁腿布鞋,看上去頗為幹練,忙迎上來單膝跪地稟報。
「九位師兄,那鶴雲流現在似還在養傷,韋師兄不敢貿然動手,不過此次機會難得,九位師兄還請快些前去。」
言罷此人便已退下。
血屠張霸哈哈大笑,「我道那姓鶴的功力有多強,竟然中了我的血煞毒後還仿若沒事人一般,現在看來此人不過是強行壓制。快走。」
話音落,張霸已然當先衝去。
江誠此時心中已有疑惑,似乎這八人還有很多秘密隱瞞着他。
不提那姓鶴的身上究竟有什麼東西這麼誘惑八人,便是那位韋姓師兄,他也不清楚是何人。
不過此次到來的七劍派弟子中,就有一名華山沖天劍派的弟子姓韋,名字叫韋博。
若是真是那韋博,那麼此事就有些意思了。
路阿是七劍派安插進天魔門內的奸細,韋博卻是天魔門安插進沖天劍派的奸細......
他們這一行九人中,是否還有其他人也是奸細呢?
見其他人已然駕馬而去,江誠心中微動,目光看向趙大千,若有所指道,「便這麼駕馬而去,豈不是打草驚蛇?」
這九匹馬一起奔行,馬蹄聲震得大地巨顫,尋常人都能在老遠聽見,更莫說是像鶴雲流那樣的高手。
「江師弟莫要擔心,有韋博那傢伙纏着鶴雲流,姓鶴的跑不掉。你應該也明白才是。」
趙大千嘿嘿一笑,同樣駕馬而去。
「卻真是那韋博。」
江誠目光一閃,揚鞭跟上。
這韋博也倒有些本事?竟然到現在還能纏在鶴雲流身邊沒被現?
十里路,小半柱香也便抵達。
縉雲村只有上百戶人家,不過鶴雲流卻也沒有躲進村里,而是藏身去了村外的矮山的一處荒廟。
江誠九人駕馬到山腳,跋山而上,這上山途中便也體現出了九人的腳力身法如何。
張霸奔行起來便似猛虎從風,度又快氣勢又猛,看樣子習的是門內七流身法虎步風行。
其他七人也均各有千秋,最獨特的便是葉孤獨。
此人的身法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奇妙之處,乃是最基礎最紮實的基礎身法。
但在其奔行之時卻給人一種利劍在飛刺穿行的錯覺,凌厲迅猛,直來直去。
這應該是對方將基礎身法修煉到了二重天以上爐火純青的境界,更融入了自身的一些身法技巧,看樣子竟是把自己當做一柄劍,行動之間就是劍在穿行。
此人於劍的痴迷和對武學的理解悟性,當真令人不得不感嘆,的確是一位天才人物。
江誠以雲雀翔身法與眾人一同疾馳,腳力卻也能居於九人中的中流水準。
不過這也做不得准,他自己都未曾展開全力奔行,其他人用了幾分力更是尤未可知。
山腰,便是一座荒廟,院落殘垣斷壁已然塌了一半,雜草叢生,是塊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九人還未靠近,一道人影已從旁邊林木蔥蘢處閃身而出。
眾人一驚,才看見那來人一身錦衣,相貌堂堂,有股浩然正氣的君子氣派。
不過此時這人卻看上去有些狼狽,左胸處一個巴掌印,錦衣都碎裂開,露出其中一面護心鏡。
那護心鏡竟都看得清有些凹陷下去的痕跡,顯是被人一掌擊在此處,若無這護心鏡,怕是得被一掌拍死。
縱然如此,現在這人也是面色略有蒼白,顯然也受了些傷。
「韋師弟。」
看清來人,陳方平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其他人紛紛放鬆。
「鶴雲流呢?」
溫瑾瑜視線掃了一眼韋博,皺眉看向荒廟。
視線穿過坍塌的院子,那廟門大開,只是從目前這處位置,是看不清廟裏是否有其他人的。
「就在廟裏。」
一臉正氣的韋博恨恨道。
「可確定?廟裏是否有其他暗道或出路?鶴雲流若是逃了,哼......」
溫瑾瑜眉宇含煞。
「呵,我哪兒敢騙溫師姐,那姓鶴的現在已是瓮中之鱉,做起了縮頭烏龜,若非他身上還有點兒狠東西,我早就衝進去解決了他。」
韋博開始還帶着笑意,說到最後神色卻有了些咬牙切齒。
眾人看他衣物多處灰塵和破開的豁口,不難想像這傢伙先前吃了多少虧。
「不是說了讓你不要私自動手?沒能力還要逞強?這姓鶴的豈是你一人能對付的?」
開碑手燕秋向前走了幾步,在荒廟院門前皺眉向里觀察,冷冷瞥了韋博一眼道。
韋博冷哼,一臉譏諷,「你有能耐,敢一人對他動手麼?我倒是想等你們一起來了再說,但這傢伙卻提前有所察覺,應該是早就提防懷疑我。
這心口一掌,便是這傢伙留下的,若非我命大......這傢伙又恰巧毒竄進了廟裏,呵呵呵呵......」
「便是進了廟裏,他毒你也能趁機解決了他,看來他身上是帶了不少奇巧淫技的玩意兒......這才讓你灰頭土臉。」
傷心刺厲無生陰測測問了句,身形一掠到了院門前和燕秋並肩而立,看向廟裏神色警惕。
「囉嗦什麼,現在咱們就一起衝進去,若給這姓鶴的再多點兒時間,待他解了毒素,只會更難纏。」
張霸已然抽出腰後長刀,一臉煞氣走入院門。
厲無生、燕秋等人隨之緩步入了院中,慢慢向着廟門靠近。
其他人也已紛紛散開合圍過去,江誠目光輕閃,黑煞手套已然被內力催變得堅硬如鐵,時刻防備着,和眾人的距離不近不遠。
十個人行走之間都較為散開。
這不但是為了防止廟裏那鶴雲流突然祭出什麼大範圍的暗器,更是彼此之間也都有些警惕。
此次雖是集體暫時合作的行動,卻隨時都會翻臉殺人,這一點無論誰都很清楚。
因此現在大家既是隊友,卻又是潛在的敵人。
「呵呵呵呵......天魔門的人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鶴某現在身中劇毒,你們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卻還如此緊張,真是一幫無膽鼠輩。」
才靠近荒廟大門不足五丈之處,卻有輕笑聲驟然自廟內傳出,語氣狂傲,更攜迫人殺機。
聲音方落下,「嗖」地一聲荒廟透風的窗戶處便激射出了一蓬黑影,度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