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亥時,已然是深夜,張世華率領着三千紅巾軍也馬不停蹄的趕了兩個多時辰的路。夜路難走,縱然這三千紅巾軍都算的上是百戰精銳,但是在這深夜趕路,兩個時辰,也只走了二十里。
不過張世華見此,倒也沒有着急,畢竟此次是要長途奔襲敵軍,又不是要急行軍,走得太快浪費大量體力不說,萬一在被敵軍發現,那可真的就是得不償失了。
所以在連趕了二十里路之後,張世華變擺了擺手,讓士兵吃些乾糧休息休息。
不過原地休息的只包括這些趕路的普通士兵,那些訓練精良的「夜不收」,可不再此列。
「夜不收」聽名字便知道,這是一群專門在夜間活動的斥候。可以這樣說,如果說斥候營是一支軍隊最強的精兵的話,那麼夜不收便就是斥候營中最強的一批人。
長期的深夜生活和戰鬥,使得每一名夜不收都能算的上是深夜中的遊俠,在黑暗中如魚得水的他們,在深夜的掩護下,其戰鬥力遠超其他任何兵種。就比如張世輝前兩日率領的那支夜襲精兵中,負責暗殺城牆守軍的五名士卒,便是張世華麾下的精銳夜不收。
所以當張世華下令大軍原地休息之後,為了知曉敵軍的動靜,張世華立即便召來了一名夜不收以詢問情況。
而那名如同夜貓子般夜不收,見張世華要召他過去,也立即靈敏的跑到了張世華的身旁,單膝跪地對着張世華問道:「大人,何事?」
張世華見此,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免禮,等他免禮起身之後,張世華才對着他問道:「石頭,你們在附近又發現韃子夜不收嗎?」
那名叫李石頭的巡檢司老卒,現如今的夜不收百戶官,聽到這話,也是立即恭謹的對着張世華回答道:「回大人的話,經過末將和手下兄弟的勘察,發現我軍前方十里範圍之內,並未發現有敵軍的夜不收活動。」
張世華聽到這話,點了點頭說道:「行,我明白了。你讓弟兄們都機敏點,如果發現有敵人夜不收活動,一定要第一時間殺掉他們,決不可讓大軍暴露。」
「末將明白,末將這就去吧。」李石頭聽到這話,立即低頭說道。
張世華聽到這話,點了點,便擺手讓李石頭退下了。
……
兩刻鐘後,當張世華重新率領着三千紅巾軍,趁着夜色向着二十里之外的韃子大營撲去時。
作為張世華麾下,夜不收百戶官的李石頭,也騎着一匹駿馬趕到了十里之外,並將張世華的命令傳給了所有的夜不收。
看着眼前自己手下的三名夜不收排長,李石頭用着嚴肅的語氣對着他們說道:「將軍有令,讓我們在大軍趕到前,解決掉韃子的夜不收,掩護大軍行動。我現在就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在將軍率領着大軍趕到此地之前,給我解決掉韃子大營之外所有的夜不收。給我聽好,這是軍令,若有完不成任務者,軍法處置!」
那三名夜不收排長聽到李石頭這話,也是精神一震,忙低頭回答道:「末將遵命,末將等這就去處理。(在張世華的制度中,排長屬於從九品的小官,位同巡檢,所以他們的確也有資格自稱末將。)」
而李石頭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便也擺手讓他們下去了。
不過李石頭身為張世華麾下的夜不收百戶,可也不是單單因為他是巡檢司老卒出身,他自己的這一身本領,那在這夜不收中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所以當目送這些排長離開後,李石頭也率領着麾下的九名親衛,加入了與韃子的夜不收廝殺的行動中。
畢竟在張世華的手底下當官,要是自己沒有一定的本領,那是不可能讓張世華麾下的這些個悍卒強兵信服的。
「夜不收」作為活動在深夜的偵察兵,大都是以什為單位進行行動的。畢竟身為斥候哨兵的他們,人數如果多的話,就太容易暴露;但如果人數過少,就又太過危險;所以這樣一來,以什為單位進行行動,才是最理想的狀態。
而身為夜不收軍官百戶的李石頭,對於夜不收的戰術自然也是十分熟悉。只見他先是帶着手下藏好了自己這邊的戰馬,然而便靜悄悄的向着那未被探索的敵軍大營方向摸去。
「一群白痴。」在差不多距離敵營還有六七里遠的地方,眼神銳利的李石頭,看着韃子哨兵在深夜中生的那一堆篝火,不屑的罵道。
「解決了他們。」李石頭擺了擺手,對着手下低聲說道。
李石頭身旁的那九名夜不收見此,點了點頭,便緊握着手中的兵器,跟隨者李石頭靜悄悄的向着那堆篝火處摸去。
李石頭他們十人分成了兩組,左右包抄的向着那堆篝火處摸了過去,長期的夜不收生活,使得這些人在行動中的動靜極小,直到他們都已然接近那堆篝火的時候,篝火旁熟睡的官兵士卒,也絲毫未曾察覺。
看着篝火旁橫七豎八躺着的十餘名官兵士卒,李石頭對着麾下的九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九人見此,點了點頭。而後便見的李石頭他們十人,提着一柄鋼刀,如同一頭頭獵豹一樣,迅速的沖向了那篝火旁躺着的官兵們,手起刀落,沒有喊殺聲和驚呼聲,有的只是鮮血流淌的聲音。
……
一個時辰之後,張世華率領着大部隊趕到此處時,早已等候在此處的李石頭不等張世華詢問,便主動的對着張世華說道:「將軍,韃子大營附近的哨兵已然全被解決。」
聽到這話,張世華那平靜的臉上也不由的浮現了一抹笑意,只見他在稱讚了李石頭一句話之後,便轉身對着身後的一名傳令兵道:「傳令下去,讓所有人加速前進,半個時辰之後隨我發兵突襲韃子大營。」
那傳令兵聽到這話,低頭應了一聲,便急忙下去傳令去了,而後便見的深夜中的三千紅巾軍在張世華的率領下,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態向着不遠處的韃子大營撲去。
……
「殺!~~」響亮的喊殺聲猛的響起,頓時便打破了黑夜的寧靜。三千紅巾兵卒,在張世華的一聲號令之下,瘋狂的攻進了官兵的大營之中,混亂和戰火頓時成為了這官兵大營中的主旋律。
「殺!」手持鐵槍騎着一匹戰馬的趙九,率領着麾下數十名騎卒,瘋狂的攻進了官兵大營之中。因為紅巾軍夜襲的原因,現在的官兵大營已然徹底的陷入了混亂,這些從未見過戰場且又嚴重營養不良的農夫兵卒,在這個時候除了會抱頭鼠竄之外,已然忘記了抵抗為何物。
對於這樣的敵人,列陣自然是沒有必要的,所以在攻入大營之後,趙九便按照張世華的命令,率領着麾下的精兵騎卒向着韃子的中軍大營瘋狂的攻去。畢竟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是比敵人的主將戰死更能打擊敵人士氣的事情了。
而不得不說是,這大營中九成的士卒雖然都是那種不可一擊之輩,但是這五千韃子官兵中的確也有些不少善戰敢死的精兵和將官存在,不過因為張世華的突然襲擊,使得這些人毫無防備。
所以在此時的混亂局面中,他們根本就無法組織起足夠的兵力來和人多勢眾的紅巾軍抗衡,而且紅巾軍的將官也不是蠢貨,在殺入大營之後,紅巾軍便對着這種人優先展開了打擊,一旦發現敵人有聚集的趨勢,紅巾軍立即就會以最嚴酷的手段,將這些敢於反抗的士卒官兵強勢鎮壓。
也因此,當趙九率軍一連擊潰了兩組想要抵抗他的敵人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韃子官兵敢阻攔趙九他們的腳步了。
不過就在趙九他率領着麾下騎兵,瘋狂的沖向中軍大營之時,在中軍大營處,身為五千官兵主將的息州州尹楊文卿,在匆忙的從營帳中出來之後,看着周圍混亂的大營兵卒和熊熊燃燒的烈焰,頓時也明白自己這是被紅巾賊夜襲了。
心中無比恐慌的他,也根本顧不上這大營之中的五千官兵和日後朝廷有可能對他的懲罰,在周圍親兵的護衛之下,只見他騎上戰馬便向着要逃跑。
不過就在他準備逃離此處之時,卻聽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喝,轉身一看,卻見的一名一身鐵甲、手持鐵槍、胯下駿馬,生的是虎背熊腰的紅巾賊將,率領着數十名騎卒,高吼着向他衝來。
這員紅巾賊將,自然也就是前來斬殺官兵主將的趙九。只見趙九在瘋狂的衝殺到中軍大營之後,竟發現那韃子主將想要逃跑,於是雙腿急忙一催胯下戰馬,高喝着:「賊將休走!」便持槍向着楊文卿殺去。
而楊文卿見此,心中頓時也不由的一慌,急忙便對着身旁的親衛高喊道:「快,攔住此獠!」
而楊文卿身旁的那幾名親衛在聽到楊文卿這話之後,也是紛紛亮出了手中的兵刃,雙腿一催胯下戰馬,對着趙九便衝殺了過去。
對面的趙九見此,手中鐵槍緊握,人借馬勢,高吼一聲便猛地將手中的長槍擲了出去。勢大力沉的鐵槍,帶着無可匹敵的力量,刺穿了前方一名親衛身體並將其帶飛出去的同時,竟然又將那親衛身後的另一名親衛的戰馬砸翻在地。
一槍連殺二人之後,卻又見趙九揮手抽出了腰間的鋼刀,人借馬勢刀光一閃,卻又見的兩名親衛人頭落地,二人頸血沖天而出。
一連斬殺四人之後,趙九也將楊文卿的親衛騎隊殺穿。殺穿騎隊之後,趙九絲毫沒有在意餘下那驚恐的敵騎,而是一催戰馬,向着轉身要逃的楊文卿衝去。
「過來吧你!」在攆上楊文卿後,只見的趙九一聲大喝,竟一手提着楊文卿的腰帶,將其如同一隻雞崽般的提到了自己的馬上。
看着驚恐的面無人色的楊文卿,趙九臉上猙獰一笑,一手扯着楊文卿的頭髮,手中刀光一閃,便讓楊文卿人首分離。
滿臉鮮血的趙九騎在馬上,手中提着楊文卿那滴血的頭顱,對着周圍那些被駭的面無人色的官兵和親衛,一聲高喝道:「楊姓賊將已死,爾等還不投降!」
聽到這話,除了幾名忠心耿耿在哪負隅頑抗的親衛之外,餘下的官兵親衛等盡皆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選擇了投降。
……
一個多時辰後的黎明時分,駐紮與此的五千官兵已然徹底的被張世華麾下的紅巾軍擊潰。足足五千連戰場都每見過的農夫官兵戰死者寥寥,投降被俘的倒是不少,據張世華戰後統計,這一戰斬首不足五百,但是受俘的人數卻超過了四千。
對於這種情況,張世華倒也並沒有感到意外,畢竟對於一群絲毫沒受過訓練的農夫軍隊來講,戰敗後除了投降你還能要求他們做什麼。
不過對於這些俘虜的處置卻也成為了一個問題,畢竟如此多的俘虜且都是漢人組成,肯定是不能全部殺掉了,而至於收編這些俘虜的話有太不現實,畢竟他們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張世華乾脆決定八百比較精湛的士卒,用來補充大軍連日來的消耗,至於餘下的那些官兵士卒,則對他們進行一次全方位式的批評教育,讓他們明白元蒙韃子有多壞、紅巾軍有多正義之後就給他們點路費,把他們都放走。
畢竟這個辦法日後的紅軍就曾使用過,管用的很,只要忽悠的好,這些被放走的俘虜八成都不會再加入官兵與紅巾軍為敵。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樣也可以在底層百姓之間,傳播樹立張世華的仁德名聲,可謂是一舉雙得的事情。
不過就在張世華準備着,要將這件事交給自己手下的大神棍徐明讓他去處理時,郭羽卻突然押着一個狼狽不堪的官兵降將找到了張世華。
那降將也不是別人,正是剛從真陽城逃出來的真陽守軍副萬戶——白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