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把近處的射倒,又開始支援夏侯淵,這次不等長髯客招呼,那些遊俠兒發一聲喊,一齊往後便跑,夏侯淵也不去追,任由他們把受傷的人馬全部帶走。
過了一會,遠遠的傳來長髯客的聲音:「秋明,你不要太得意了,我們兄弟只是宅心仁厚不敢下殺手而已。再過半天,周旌也要趕到了,到時候你就知道厲害。」
秋明奇怪地問道:「他們老是說周旌周旌,這個周旌到底是什麼人呢?我好象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夏侯淵臉色略顯凝重道:「周旌周文旗,沛國f縣人也,開國絳侯周勃、條侯周亞夫之後,四方遊俠多依附之,雖郡守刺史亦不敢輕慢。此人殘忍好殺,嗜食人心,尤以未經人事的少女之心為佳,曾以囫圇蒸熟的髫齡女童宴客,人皆驚懼。」
黃忠大怒,一掌拍在馬車上:「世上竟有如此惡人,難道就沒有英雄豪傑斬其首以謝天下麼?」他內傷未愈又怒氣勃發,馬上再吐出幾口鮮血。
夏侯淵心疼地檢查了一下車子,確認馬車沒有被黃忠這一掌拍散架才放下心來:「他是名臣之後,於朝野均有大勢力,手下鄭寶、許干、張多、鮑出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哪個敢去惹他?以前倒是有幾個去行刺的,據說全被剜心吃了。」
黃忠還在憤憤不平,秋明道:「這傢伙如此兇惡,我們可不能在這裏被他們圍在這裏瓮中捉鱉了,等漢升再恢復一些就趕緊上路吧。」
夏侯淵為難地道:「不過黃漢升還好說,習武之人身體自然要強健些。我擔心的是你,你的病還沒全好,華神醫囑咐我千萬不可讓你受顛簸之苦,所以之前我都是走一段歇一段。但是現在那些人守在外面,我們衝出去馬上就會被他們盯上,跟着就是奔逃打鬥,我怕你的身體受不住呢。」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要是你一口氣緩不過來,死在我車上,這個人我丟不起呢。」
秋明被他氣得眼珠都瞪圓了,不過再一想,夏侯淵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自己大病初癒,現在人還有些昏昏沉沉的,真要奪命狂奔的話,自己只怕經不起折騰。
秋明冷靜思考了一會:「被困在這裏肯定是個死局,衝出去還能有一線生機。我有一計,你二人趕着馬車衝出去,把外面的追兵遠遠引開後棄車換馬回來接我。沒有我拖累,諒那些爛薯臭蛋也奈何不了你們,而你們把追兵引走,我在這山里也甚是安全。」
夏侯淵和黃忠商量道:「雖是有幾分行險,但現在也只能如此了,若是追兵越聚越多,我們終究雙拳難敵四手。」
計較已定,秋明笨拙地沿坳間小路爬上附近的山坡,黃忠假作秋明繼續躺在車上靜養,夏侯淵驅車衝出山坳。長髯客似乎沒想到籠中之鳥這麼快就要飛出來,一時間措手不及,被夏侯淵衝出重圍。夏侯淵又長弓連射,射翻了幾個追得最近的騎士,哈哈大笑着揚長而去。
長髯客又羞又怒,大叫道:「大家一起上馬追,我們只遠遠地跟着他們,不跑近他的弓箭射程即可。再派人去聯絡鄭泰和周旌,讓他們在前面設伏圍堵。」
秋明眼看坳口的騎士全部跟着追了出去,心裏徹底放鬆下來,就在山坡上躺下,把身子攤成一個大字。
秋風送爽,楓林紅遍,不知名的小花在秋明身邊盡情地綻放笑顏,空氣中傳來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一隻孤雁奮力地拍打着翅膀,淒鳴着向南方飛去。秋明在枯黃的野草上愜意地翻滾着,想起這些天遇到的人,發生的事,不覺沉沉睡去。
做了幾個怪夢,秋明忽然被急促的馬蹄聲驚醒,黃忠他們終於甩掉追兵回來了?秋明大喜坐起來往山下望。
本來安靜異常的山坳裏面忽然闖進來大量騎兵,至少有三四百騎之多,全部黑衣紅袍,看上去訓練有素的樣子,和之前長髯客那撥人完全不能同日而語。這些騎兵一進入坳中,便下馬分頭行事,有的沿着山壁搜索,有的檢查地上的血跡,還有的在夏侯淵剛才停車的地方量來量去,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過了一會,坳口又馳進來五騎快馬,為首一人錦袍金鞍,氣派不凡。他聽了手下的報告後,分派了一些騎兵出坳,自己卻抬頭往山上看來。秋明連忙把身子伏到石頭後面,生怕被他發現。
錦袍人打了個招呼,從身後騎士手中接過一個金光閃閃的籠子,打開放出一隻似狗似狐的小獸,小獸歡快地叫了兩聲,就在坳中到處遊走起來。
秋明如墮冰窟,想不到這個周旌如此多疑,還隨身帶了追蹤躡跡的東西,看來這次自己凶多吉少。他不敢再在原地停留,趁着對方還沒發現自己,繼續偷偷往山上爬去。
秋明本來體質就不是很好,如今又在病中,爬起山路來艱難無比,花了許多時間卻沒有跑出多遠。這時,他聽見下面發出歡呼,想來是發現自己剛才睡覺的地方了,秋明大急,正好發現旁邊一條隱蔽的小徑,也不敢多想,直接拐了進去。
小徑的盡頭是座低矮的草房,房前一對父女正在侍弄花圃草藥,看見秋明闖入,都驚訝地站了起來。頭髮花白的老翁問道:「你是什麼人?」
秋明慌張地道:「我是落難之人,藉此地暫避一時之禍,求長者收留。」
老翁憤怒地道:「滾出去,我幾個兒子都被人害死,現在帶着幼女避居深山,你還要來連累我麼?此地不留君,你快從原路出去吧。」
秋明看那少女十四五歲年紀,雖然不怎麼美麗,卻也顯得青春活潑,連忙作揖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如今確實是走投無路,求女郎幫忙通融一二。」那少女卻不受他的禮,一扭身躲到老翁身後,只探出一雙驚慌的眼睛望着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