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要我向這麼個泥塑木雕叩頭?開玩笑。秋明眼睛一瞪道:「我乃佛門伽藍神將,位與地藏菩薩相若,要是我向他叩頭,豈不是亂了法度?」
圍觀的人群大嘩,這傢伙居然如此不知死活,簡直是要翻天了。當即就有人罵出聲來,不少人捲起袖子摩拳擦掌,要和從兩邊廂房裏瘋狂衝出的和尚們一起教訓這個狂徒。
蔣欽周泰都做出了防禦的姿勢,秋明卻是夷然不懼。他這個神將可是天子敕封過的,就好象獲得了國際權威認證一樣,誰要敢反對,先把天子拉下御座再說。不過在中國,有許多神仙其實也就是皇帝封出來的,比如說關二爺,要不是萬曆皇帝加封他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也不過就是個被民間祭拜的武安王而已。
秋明既然已經被天子封過,那麼對於佛門中人來說,他就是活着的神,向不向菩薩叩頭,那是只有佛祖能夠決斷的事,凡人們哪裏能管得着。
可是在場的這些人卻不知道秋明的事,在他們看來,秋明在菩薩面前口出如此狂言,簡直就是在褻瀆他們的信仰。就在人們的憤怒即將達到頂峰的時候,老和尚面帶疑惑地問了句:「敢問施主可是姓秋?」秋明哈哈一笑,狀甚歡愉。
蔣欽和周泰守在方丈禪房之外,仿佛兩座門神,每當有人經過,周泰就睜起雙目使勁瞪過去,直到把來人嚇得落荒而逃才肯罷休,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嚇跑了三四波前來端茶送水的小沙彌了。
蔣欽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你這麼做有意思嗎?」
「意思是肯定沒意思的,不過他們已經進去那麼久了,要是續上茶水,估計會說到明天早上吧?我可是從昨天晚上就沒睡好,今天一天也沒怎麼好好吃過飯,實在頂不住啊。」
蔣欽的肚子也咕嚕響了起來,他有些疑惑地道:「縣丞和那個老和尚進去也太久了,眼看就要天黑了,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不會,有黃忠跟在他身邊呢,能有什麼危險?」
蔣欽摸了摸下巴:「哎,你說那老傢伙,不是,那老頭,不是,那老將軍真的有幾分功夫麼?就算他年輕的時候很能打,可是現在也太老了吧。」
周泰也摸了摸下巴:「應該不會錯的,典黑子不是說黃忠的武藝應該和他不相上下麼?而且看他今天在客棧門口那一聲吼,功力應該還在我之上啊。」
蔣欽撇了撇嘴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周泰問道:「你說,縣丞說的那個什麼伽藍神將,到底是什麼?」
「所以說你平時要多讀些書呢,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從字面上就可以聽出來。神將哎,肯定是很厲害的的一種職司,不然那老和尚也不會一聽之下馬上心旌搖動,直接變了副嘴臉把縣丞請進靜室喝茶了。」
兩人正說着,禪房的門開了,老和尚親自把秋明和黃忠送出門外,合十稽首道:「師兄不愧為敕封護法伽藍神將,果然是佛理精通,貧僧受教了。」
秋明同樣合十道:「依慧深師兄所說,宛城佛法昌盛,民眾潛心向佛,實為佛門大幸,我也大感寬懷。今日天色已晚,等來日我再登門拜訪,與師兄共同探討佛理。」
老和尚道:「阿彌陀佛,師兄不先用些齋飯再走麼?」
秋明笑道:「我這幾個隨從都是凡俗中人,每日無肉不歡的,只怕他們捱不得苦,用不得齋飯,我還是帶他們去外面吃吧。」
兜兜轉轉了好幾個街口,秋明才找到記憶中的這個小店,一口羊湯下肚,他只覺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不熨貼,連日奔波的疲勞也被驅散了許多,讓他忍不住舒服得呻吟出來。
周泰也在拍着桌子讚嘆:「實在是太好喝了,好喝得不得了。」
蔣欽悠悠地道:「所以說你平時要多讀些書呢,如果把書讀好了,你就會說此湯平和清正,溫軟醇厚,隱含幾分辛辣,略帶一點回甘。要是不讀書呢,就只會拍着桌子大喊,這湯實在是他娘的太好喝了。」
秋明和黃忠都笑了起來,這兩個傢伙從小廝混在一起,感情好那是沒話說的,就是喜歡鬥嘴,周泰又拙於言辭,故而經常被蔣欽戲弄。
秋明環顧一眼,用懷念的口氣對黃忠道:「我初到宛城時,在城牆下逮住作內應的郭嘉,他就是用這裏的羊湯來收買我的,雖然過了將近兩年,這個小店的陳設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呢,對了,老闆娘呢?我記得這裏的老闆娘一張伶牙俐嘴,很能說道的。」
瘦高個的老闆喜滋滋地道:「我家婆娘好不容易肚子有了動靜,現在已經去鄉下老家靜養了,大概還有過幾個月才能回來呢。」
秋明笑道:「那可真要恭喜了,其實我有個朋友也一直苦於懷不上孩子,不知老闆有什麼偏方可以幫幫他麼?」
瘦高個抓抓頭嘿嘿笑了幾聲:「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偏方,只不過聽人說土木寺的菩薩很靈驗,所以就帶上婆娘前去拜佛進香,沒想到果然一舉成功。」
哦?秋明以前只聽說過觀音可以送子,沒想到地藏也有這樣的功能呢,不如叫典韋也來試試看。這時黃忠問道:「只要進香就可以了麼?要如何進?進幾拄香?」
瘦高個道:「進香禮佛只在於心誠,沒有那麼多講究的,不過進完香後要讓婆娘在禪房裏靜養一宿,感受佛光靈性,這樣才能順利受孕呢。這個方子百試百靈,頗具神效。」
秋明震驚了,仿佛看見瘦高個老闆的頭上升起了一片青青草原,不能想像要是典韋把婆娘也送來這裏,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最低程度也是屠寺吧?他不敢再說,只低頭扒完碗裏的羊湯,便匆匆離開了小店。
隨意找個客棧安頓下來,秋明把蔣欽周泰叫到一起道:「今天晚上不要睡了,我們去夜探土木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