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陰兵似乎是認出了軍旗上的字,臉上煥起異樣的光輝,其中一些還舉起骨手朝大漢軍旗行了個軍禮。然後,他們放過了那個闖禍的刀盾手,再次向着野獸大軍衝去。
白骨陰兵很快就和幾十名屍化的士兵撞到了一起,後面的毒蛇群里也被攪得一片腥風血雨,到處騰起慘綠色的毒霧。劉表駭然道:「這樣的毒陣,恐非血肉之軀所能抵擋的。」曹操也皺眉道:「若非這伙陰兵,我們光對付這群毒蛇就要傷亡慘重了。」
秋明看着一排一排的陰兵邁着整齊的步伐奮不顧身地往前衝鋒衝鋒,有許多一照面被敲成了碎片,那些散碎在地上的白骨卻又飄飛向空中,越飄越高,竟似融進滿天星光中去了。他輕輕嘆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看來這些生魂一直被圈禁在這山中,與白骨陰兵一定大有關係。」
張玉蘭此時壓力大減,臉上也重新帶起了輕鬆的笑容:「你還有心情吟詩,我要是你,現在就該開始犯愁了。」
秋明道:「這些陰兵不是幫咱們的嗎?我為什麼要犯愁?」
張玉蘭笑道:「現在確實是幫我們的不錯,可是你要是想進梁孝王墓的話,這些梁國的陰兵難道會眼睜睜看着你從墓里拿東西走?」
一句話提醒了秋明曹操,兩人對望着傻了眼,從地圖上看,梁孝王墓規模龐大墓道縱橫,要是被這群白骨陰兵認作了敵人,只怕此行定是兇險萬分。
這麼一想,兩人頓時對眼前的戰鬥場面感覺有些索然無味起來,甚至心裏還有些希望那些狐狸能夠擊敗白骨陰兵,那樣或許部隊在對付群獸時會付出一些傷亡,但是進入梁孝王墓以後就會要安全許多了。
事與願違,野獸們雖然被蒙蔽了心智,但潛意識裏總還有些趨生避死的傾向,可這些白骨陰兵不怕死不知痛,而且似乎後方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前輸出着,很快就沖跨了屍化士兵和蛇群。隨着一聲聲狐狸的慘叫,那些紅色的小燈泡也在一個個地迅速熄滅,當狐狸數量已經不能再控制倖存的這麼多野獸時,群獸開始四散奔逃,其中有許多慌不擇路反撞向人類的大營,被于禁指揮下的士兵毫無憐憫地迅速消滅了。
獸群一開始撤退,大營後方的鼓聲也馬上停止,深幽里立刻不再有白骨陰兵走出,營中的人類士兵也沒有了方才那樣深重的恐懼,紛紛握緊手中的武器,緊張地觀察着陰兵下一步的行動。可是這些陰兵在打掃完戰場後,並沒有繼續做出什麼攻擊性的舉動,卻排列整齊地走入一個不停旋轉的白色光圈,很快就在眾人面前全部消失了。
曹操嘆道:「今夜過後,射聲、長水兩軍將成百戰強軍,很難再有什麼東西會讓這些士兵害怕了。」劉表微笑着道:「只是膽量而已,戰技方面可沒有什麼提升,看來需要向大將軍進言,去塞外草原走走了。」
秋明看張玉蘭雖然還在保持着微笑,卻是臉色蒼白幾乎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便向曹操劉表告了聲罪,扶着小道姑回了營帳。蔡文姬卻還沒睡着,連忙燒了點熱水給張玉蘭喝下,她的臉色才稍微恢復了一點紅潤。
第二天,張玉蘭開始發起高燒來,同時貂蟬也是身乏氣喘,蔡文姬只好忙前忙後累得不行。秋明剛剛幫手了一會,就有小校來通知他去中軍帳里商議軍情,蔡文姬笑道:「去忙你的吧,這裏有我就行。」秋明向她歉意地一笑,轉身出了營帳。
中軍帳里熱鬧得很,經歷了昨天那樣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似乎每個人都有了一點自己的想法。有人提出應該立刻下山做好萬全的準備再來,也有人建議應該儘快上山入墓完成王命任務,眾人都各抒己見議論紛紛,一時之間難以有個定論。
看見秋明進來,曹操捻着細長的鬍鬚道:「則誠,你怎麼看?」
秋明認真地想了想道:「總的說來,這次任務的難度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我們雖然有兩營人馬,但是遇到一些陰兵鬼兵之類的也很難說有什麼勝算。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九死一生入墓取出了那東西,外面還有合肥侯的人虎視眈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手搶奪。」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面前至少有兩撥對手,一撥是合肥侯的人,不過前期他們肯定不會出手,只會等我們從墓里出來,元氣大傷的時候再來襲擊;另一撥是一群要阻止進入梁孝王墓的人,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但是其實力也是不容小覷。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那些白骨陰兵肯定也是不希望我們進入墓里的。」
想起那些悍不畏死的陰兵,每個人的頭皮都有些發麻,顏良抓了抓頭皮道:「你繞來繞去,到底是想要說什麼?你認為我們是該進還是該退?」
秋明把紛亂的思緒又整理了一下,微笑道:「我們不進也不退,就在這裏駐紮下來。」
眾將大嘩,劉表和曹操卻是若有所思,手撫鬍鬚微笑不語。于禁首先沉不住氣,問道:「我軍遠道而來,本來就帶糧不多,若是在這裏駐紮,只怕堅持不了幾天。」
秋明笑道:「進山時,劉中侯曾對碭縣張縣長明言要剿盡山中狐狸,昨夜一戰雖然不是我們出的手,但是地上的狐屍卻都算是我們的戰利品。如今可令人帶着這些狐狸下山邀功,同時責令本縣提供糧秣軍需之物,以備我軍繼續清剿殘狐。我想,有這麼多狐狸屍體在,張縣長不會不知道該怎麼做的。同時還要讓他張榜貼文,陳勝墓前的石台有狐妖做祟,行人入山須繞路避行,這樣南華老仙的妖法就行不通了。」
于禁想了想,又問道:「縱軍糧不缺,我軍駐紮此處,進又不進,退又不退,卻是為何?」
秋明眉毛一挑:「我們賣了這麼多力,吃了這麼多苦,現在也該休息休息,換合肥侯的人上來唱唱主戲了。」